最後的「野生人類動物園」，在這裡連殺人都是無罪的

「外星文明，到底在哪兒？」

銀河系中大概有2500億顆類似太陽的恆星，而圍繞恆星的行星更是不計其數。

即便一顆行星，能發展出文明的概率低到幾乎為零。

但基於如此龐大的星系基數，人們幾乎可以認定「外星人必然存在」。

中間黃點為太陽在銀河系中的位置

那麼，如果外星文明存在，他們都在哪兒呢？

從1960年開始，我們就嘗試著搜索地外文明存在的證據。

只是迄今為止，人類並未發現過任何外星人的蛛絲馬跡。

這也就是傳說中的「費米悖論」，由著名的物理學家恩里科·費米（Enrico Fermi）提出。

恩利克·費米

為了回答這個問題，許多科學家也提出了各種假說。

而這其中，就數「宇宙動物園假說」最讓人信服，由麻省理工學院射電天文學家約翰·波爾（John Ball）於1973年提出。

他假設，在宇宙中確實存在著比人類文明高級得多的外星文明。

但是，這些外星人卻選擇性地無視我們，不造訪、不入侵。

約翰·波爾

在外星文明眼裡，地球是一個巨大的動物園，人類不過被豢養在鐵籠內的低級生物。

過於野蠻與不文明的人類，並不會對他們造成任何威脅。

而且這個地球動物園，也正是一個做動物行為、文明進程等研究的理想之地。

正因為外星人遵循著「只能看不能摸」的動物園規定，人類才無法發現尋得外星人的蛛絲馬跡。

確實，宇宙動物園假說合理地解釋了費米悖論，但多少還是令人感到不安。

畢竟在我們的地球上，就真實地存在著一個類似的「人類動物園」。

北哨兵島（North Sentinel Island，也有直譯北森提奈島），是一個與世隔絕的小島。

這個小島，坐落在孟加拉灣的安達曼群島，與印度本土隔海相望。

它的面積，大約為60平方公里，僅相當於80個故宮。

據信，這個島上的土著——哨兵人（Sentinelese），已在這裡生活了60000年。

他們的體貌特徵，與非洲俾格米人非常相似。

人類學家懷疑，他們可能是第一批走出非洲的智人的直系後代。

那時更新世海平面更低，他們的祖先就沿著海岸線抵達了這一地區。

之後，海平面升高則將哨兵人困在島上，從此與外界隔絕。

遙看哨兵人

地球上，存在著許多與現代文明隔絕的原始部落。

但絕大多數，在一定程度上都與現代文明有過溝通與接觸。

唯獨孤零零地飄在孟加拉灣的北哨兵島，幾乎從未受過現代文明的侵染。

所以北哨兵人，也被公認是世界上最後一個未被接觸過的人類群體。

因文明形態始終停滯，他們也被稱為「古人類活化石」。

別說是互聯網和手機等科技產品，他們甚至連自己所屬的國家——印度，都不知道是什麼概念。

據印度2011年的人口普查顯示，北哨兵島人口估計在50人至400人之間。

但這僅僅是一個非常粗略的估計，甚至被印度時報稱為「瘋狂的猜測」。

不過，通過遠距離觀察，我們對哨兵人的生活狀態也能略知一二。

他們的語言是獨特的，就連附近安達曼群島上的土著人都聽不懂哨兵人的語言。

平時，他們就隱匿在茂密的叢林中，主要靠漁獵採集為生，不懂耕種與養殖。

他們自製的簡易木船，只能在淺灘上漂浮

新石器時代的火種，大約一萬年前開始在地球上撒播的。

這也意味著被隔絕的哨兵人，甚至沒能跨越新石器時代。

而按照現有情報來看，哨兵人的文明進程確實還處於最原始的舊石器時代。

首先，他們使用的武器和捕獵用具都是打制石器，如用燧石製成的長矛與弓箭。

此外，哨兵人也不懂得如何生火。

平時生活用的火種，都是靠雷擊等自然火種。

但即便是再落後，他們也不願與現代人有任何瓜葛。

北哨兵人是世界上罕見的，對外界懷有如此強烈敵意的原始族群。

所以，北哨兵島也被稱為這個世界上「最危險的地方」。

只要一踏上這個小島，北哨兵人就會用同一種方式歡迎你——長矛與弓箭。

不管你是朋友還是敵人，手裡拿著的是食物還是武器，他們都一視同仁，暴力相向。

印度洋海嘯前後的北哨兵島

2004年12月，印度洋發生了大海嘯。

當時，印度政府就派了一架海軍的直升飛機，前往島上視察救援。

直升飛機向陸地上投放了大批物質，但招來的卻是哨兵人的憤怒。

以下照片便是當時拍到的，哨兵人從樹林中沖了出來，用他們最尖端的武器攻擊直升飛機。

2006年，一艘印度小艇就無意漂到了島上。

當時兩位喝醉熟睡的漁民，就被了割喉，屍體埋在沙子里。

以下便是當時政府為回收屍體時，派出的直升飛機拍到的畫面。

飛機還未降落就又遭到了哨兵人的攻擊，屍體回收只能作罷。

哨兵人佔領了這艘小艇

而就在上個月（2018年11月），一名叫John Allen Chau的26歲美國傳教士也命喪孤島。

他租了一艘船，並雇了幾名當地漁民將自己帶到北哨兵島。

儘管不懂哨兵人的語言，他還是帶著聖經硬闖，吆喝著自以為友好的口號上島。

結果剛上沙灘，這位傳教士就被一群哨兵人團團圍住，用弓箭與長矛殺死。

現在一個月過去了，他的屍體還留在島上未被尋回，而他的家人也只能選擇原諒。

John Allen Chau

當然，在歷史上John Allen Chau並非第一個嘗試接觸的人。

19世紀開始，就不斷有現代人以各種理由，想要接近北哨兵島了。

但是大多數時候他們都碰了一頭灰，死的死傷的傷，只能夾著尾巴逃走。

已知的第一次正式接觸，發生在1867年。

當時一艘印度商業漁船在哨兵島附近失事。

不得不在島上落腳的一百多名船員，就遭到了哨兵人的瘋狂圍攻。幸好當時有美國海軍路過，這些船員才被救起。

經常有船擱淺在北哨兵島

從那時起，人們就已經知道這島上的並非善類。

到1880年，一位痴迷於原始部落的英國殖民地行政管理Maurice Portman，就帶了一支全副武裝的探險隊登島。

經過幾天的搜尋，他們抓獲了一對年長的夫妻以及四個小孩。

之後，這六個原始人，就被帶到了附近的布萊爾港，走進了現代文明。

Maurice Portman與安達曼土著

然而，剛抵達布萊爾港那對成年夫妻就生了重病，先後去世。

與世隔絕幾萬年，他們的免疫系統已經無法抵禦這些常見的病原體。

這種情況是十分常見的，當年航海家剛踏上美洲大陸就將病毒帶給了印第安人。

事實上，美洲大陸95%以上的印第安人都是死於舊大陸的細菌和病毒。

與世隔絕了太久，再加上人口密度小，他們自身不足以誕生群眾疾病，對外來病原體也完全沒有抵抗力。

隨著夫婦的死亡，剩下的四個哨兵人小孩才被送回了北哨兵島。

當時Maurice Portman還給了這些孩子不少禮物。

即便沒有弄清白哨兵人的語言，但英國殖民者還是期望這幾個孩子能成為現代文明與原始部落間的橋樑。

只是孩子們帶著禮物便躲進叢林，從此消失，音訊全無。

哨兵人兒童

在這之後，哨兵人便安穩地度過了近一個世紀。

直到英國殖民時代結束，1967年印度政府才開展了一項「接觸活動」。

這個項目主要由印度人類學家TN Pandit領導，想要與分散在各個島嶼的原始部落溝通。

但經過幾十年的努力，哨兵人始終未能領悟現代人的想法。

無論多少次送禮，他們都沒有卸下防備，只會憤怒地揮舞著武器。

1974年，國家地理攝製組前往北哨兵島

其中最倒霉的，還數國家地理攝製組。

1974年，他們就帶著一隊人類學家，前往該島為紀錄片「Man in Search of Man」尋找素材。

在這之前，他們已經在周圍的安達曼群島順利拍攝到了很多珍貴的畫面。

攝製組早已聽聞哨兵島的不友好，也已聘請了武警陪同，但還是遭到了哨兵人的攻擊。

當時，他們已經在沙灘上放下許多禮物，包括一輛微型塑料車，一些椰子，一頭活豬、一個玩偶和一套鋁製炊具。

但哨兵人並不領情，反手就是長弓伺候。

當時，紀錄片導演的大腿就挨了一箭。

射中了導演後，這名哨兵人男子竟在沙灘上跳起了舞來，看起來異常興奮。

而與該部落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和平接觸是在1991年建立的。

當時，哨兵人在沒有武器的情況下，就迎接了來訪的小艇，非常難得。

不過，他們並不想跟現代人接觸，純粹是看上了船里的食物。

當人們向水裡投下椰子時，幾個哨兵人就紛紛向前游過去收集。

歷史性一刻，1991年第一次友好接觸

雖然同樣是拿完食物就跑，但這已經是歷史上最了不起的一次接觸了。

如果按這樣發展下去，哨兵人遲早有一天會徹底敞開胸懷，擁抱現代文明。

但就在這緊要個關頭，印度政府卻選擇了徹底放棄與他們溝通。

1996年一道禁令下來，所有人都不得擅自靠近哨兵島。

在北哨兵島周圍五公里的海域都被劃分禁區，日夜有印度海軍監視。

不過，哨兵人長達幾個世紀的頑強抵抗，或許才是正確的。

他們長時間的抵抗，讓現代人有了足夠的時間去思考一個問題：現代文明該不該主動去接觸原始文明？

從目前的狀況看來，與現代文明接觸，對這些原始部落絕非好事。

安達曼群島上的無數個土著部落，就是個反面教材。

安達曼群島土著人19世紀與21世紀分布圖，綠色部分為偉大的安達曼人（The Great Andamanese），黃色為加洛瓦人（Jarawas），橙色為拉特蘭加洛瓦人（Jangil，已於1920s滅絕），紅色是北哨兵人，藍色為昂格人（Onge）

經過一段短暫的抗爭，偉大的安達曼人（The Great Andamanese）就接受了英國殖民者的接觸。

然而，他們很快就死於各種流行性疾病。

與英國人第一次接觸時，估計共有5000名偉大的安達曼人，總共由10個使用不同語言的原始部落組成。

但截至2010年，他們的人口僅剩52人，大多數只會講印度語。

1876年偉大的安達曼人婦女

同樣遭殃的還有加洛瓦人（Jarawa）。公路將這幾個島嶼鏈接，並帶來了諸多紛擾。

儘管政府也為他們設置了保護區，但只需要一點錢當地警察就輕易被賄賂。

每天都有數百名好奇的遊客通往加洛瓦人保護區，這裡已完全淪為一個旅遊景區。

在這裡，原始部落就是最大的賣點，加洛瓦人被當做動物一樣展覽。

遊客從車窗給加洛瓦人婦女食物

收錢後，當地警察會讓這些土著人唱歌、跳舞娛樂遊客，一些女性甚至裸身表演。

而被滿足了獵奇心理的遊客，則會給他們投以食物等作為賞賜。

即便擁抱了現代文明，但現代文明的果實，並未在他們族群間開花結果。

因旅客的頻繁造訪，加洛瓦人倒學會了不少壞習慣，如抽煙、嚼檳榔、濫用酒精等。

從這些情況看來，北哨兵島已經是被保護得最好的一片處女地了。

哨兵人誓死不屈，抵抗著外界一切的方式，反而保護了他們的平靜生活。

與此同時，哨兵人也維護了全人類的利益。如果北哨兵島被貿然接觸、暴力入侵，人類文明將失去這最後一個舊石器時代的研究對象。

現在，全人類都在想法設法地保護著北哨兵島的隔絕與自然生活。

儘管他們落後的生產方式、人口的不穩定以及內部通婚等狀況，依然讓人擔憂。指不定，更高級的智慧文明也同樣在為地球頭疼。

*參考資料

NORTH SENTINEL ISLAND: A TIMELINE OF THE WORLD』S MOST ISOLATED TRIBE.ATLAS & BOOTS

Phillip Endicott,M.Thomas P.Gilbert,Chris Stringer,Carles Lalueza-Fox,Eske Willerslev,Anders J.Hansen,and Alan Cooper.The Genetic Origins of the Andaman Islanders[J].Am J Hum Genet.2003

Jim Dobson.A Human Zoo on the World"s Most Dangerous Island? The Shocking Future of North Sentinel.Forbes.2015

作者系網易新聞·網易號「各有態度」簽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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