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瓣9.6，超1.2萬人打出滿分，直面晚年和死亡，內容太深刻
丨本文首發於皮皮電影
皮皮電影 / 每天一部精彩電影推薦
紀錄電影作為一種特殊的表現形式，一直受到影迷的喜愛和推崇。
這類影片大多取材於現實社會，拍攝者為了達到發人深省、引起共鳴的目的，很多時候會選擇那些邊緣化的人物或人物相對痛苦的經歷作為拍攝對象。
比如皮哥此前向大家介紹過的《出·路》，三個被跟蹤拍攝的孩子中，只有農村女孩馬百娟完全沒能掌控自己的命運，最終不得不向現實低頭，與最初的夢想漸行漸遠，看後令人心酸。
再比如紀錄電影《日本之恥》，講述女記者伊藤絲織被侵犯後所做出的種種嘗試和努力，由此推動了日本相關法令的改革，也為自己贏得了更多的關注與支持。
皮哥今天向大家推薦的這部電影同樣來自日本，名為《人生果實》，又名《積存時間的生活》，取材於一對隱居山林老夫婦的真實生活。津瑞修一和他的妻子英子，看似生活於現實的邊緣，隱居山林、隔絕於世，卻過著自給自足、平凡恬淡的生活。
《人生果實》丨2017
人生フルーツ
導演：伏原健之
主演：津端修一 / 津端英子 / 樹木希林
與此前提到的另外紀錄片不同，《人生果實》節奏相對緩慢，沒有強烈的衝突，甚至連電影的製作團隊在拍攝之後、剪輯之前都一度覺得好不容易爭取來的機會，可從頭到尾拍到的情節始終都那麼平淡，實在不能算拍出了一部好看的電影。為此，他們甚至表現出了失望。
然而事實真的如此嗎？生活中細碎的點點滴滴真的沒有任何魅力可言嗎？
我們不妨先來看看這個故事，至於評判，相信看完之後，各位自有定論。
影片開場，旁白中的一句話引起了注意：
風吹枯葉落，落葉生肥土，肥土豐香果，孜孜不倦，不緊不慢。
初聽之下，很多人不免會生出一些疑問：誠然，春去秋來，生長抑或凋零這類的自然現象毋庸置疑，可那勇於探索、不緊不慢的精神又和他們的現實生活有什麼關係呢？
答案當然就藏在這對日本老夫婦身上。
修一年輕時就是帆船愛好者，上大學時還做過船長，後來他做了建築設計師，他們居住的這片樹林就是由他親自設計、夫婦二人共同建設的。
英子是酒庄老闆的女兒，她與修一相識的時候，對方帶領的船隊，剛好借住在他們家，二人不知不覺就走到了一起。
由於夫婦二人都喜歡親近自然、喜歡簡單純粹的生活，所以修一退休之後他們就搬到了這裡，一方面植樹造林、改善生態環境，另一方面也遠離塵世的喧囂、追求內心的寧靜。
在這裡，兩位老人的生活簡單而充實，忙碌而不失趣味。
他們喜歡與自然萬物做朋友，就連小鳥，也為其在院子里設置了專門的飲水處。
除了一日三餐，修一和英子最喜歡的事便是侍弄田地里的蔬果，在自家園子里澆水、施肥，慢慢看自己種植出的幼苗一天天長大，直到迎來收穫，既滿足日常食用的需求又能饋贈親朋好友分享樂趣，絕對是美事一樁。
對他們來說，這樣的片段既是日常生活，又是生命中的一大幸事。
修一喜歡以寫信的方式和外面的世界交流，而英子，最大的樂趣莫過於給自己的愛人製作美味的食物，蛋糕、酸奶、各類精緻的小菜應有盡有。
除此之外，由於修一特別喜歡吃土豆，英子即使自己不喜歡，還是會變著花樣做給他吃。
老奶奶這麼貼心，老爺爺自然也要有所表示。
英子愛忘事，修一便製作了各式各樣的標牌放在室內外作為提示，圖文並茂，十分生動。偶爾，還會畫幾幅兩個人相攜相依的卡通畫作為愛的示意。
老爺爺的浪漫還不止於此呢，他會對著鏡頭說：「英子是他最棒的女朋友。」也會在英子搞不清楚狀況時鼓勵她要耐心鑽研，告訴她慢下來可能會看到不一樣的風景。
作為回應，英子甘願一生一世追隨這個男子，義無反顧地支持他，永遠站在他身邊，跟他說：「想做就去大膽嘗試。」正是這種默默的陪伴，支撐著他們一起走過了一年又一年，甚至在修一去世後，英子依舊能保持原有的生活狀態，在很多時刻繼續著兩人在一起時的習慣。
修一和英子都是90多歲的高齡，論及生死是很自然的事。
平日里，英子為修一理髮，會突然很傷感地說到先他一步離開，對方要怎麼辦。而在拍攝中，英子對著鏡頭，則表達了擔心某天有一方突然離去的隱憂。
或許是因為預感，或許是冥冥之中的註定。某天，修一突然按照家族的習慣在園子里掛滿了小旗子。不久後的一天，他照例去園子里除草，而後午睡，誰知卻再也沒有醒來。
老人在睡夢中離去，走得很安詳，妻子並沒有因此泣不成聲、一蹶不振，而是在愛人面前鄭重承諾：她會努力活下去，請他放心。
儘管這並不容易，但英子的樂觀讓我們明白：她帶著兩個人的期待活下去，她面對的每一天都是他們共同創造的美好，她期待沿著修一的遺志走下去，直到生命盡頭，而後與之重逢。
所以我們看到，在電影最後，她在劇組工作人員的鼓勵下走出去，去居酒屋和朋友歡聚，暢談。
這並不代表她忘記了喪夫之痛，反而是向修一表明：她可以開心快樂地活下去，即使只有一個人生活，她依然願意把餘生的每一天都過得充實而有意義。
影片至此，拍攝的部分已接近尾聲。
我們看到的是似乎一直是一對互敬互愛的老夫婦的生活日常，片子整體的節奏似乎也是不慌不忙、不緊不慢，他們態度謙和，微笑著面對彼此和周圍的一切。除了園子里的應季蔬果，如此恬淡的人生也是他們收穫的最好果實。
然而，在跟隨劇組人員再度回憶兩位老人的往事時，我們似乎又產生了很多不一樣的體會。
比如，修一雖然對待自然、對待愛人和朋友總是一副彬彬有禮的樣子，但他也有自己的個性和堅持。
年輕時，他的設計理念不被認可，之後很多人再來找他設計時都會斷然拒絕。
而在其去世前，一家精神療養院找到他，向他介紹接收的病人都是曾經很有成就、壓力過大導致精神失常的人時，他卻答應免費為他們做設計。過程中，還不時跟身邊的英子討論這一次的設計方案和自家園子有何不同。
這種不疾不徐又十分專註的創作狀態剛好印證了片中反覆強調的「孜孜不倦，不緊不慢」，這是修一的人生態度，也正是這種態度成就了快樂而自足的他，讓他在慢下來後看到了很多不一樣的風景。
再如修一年輕時是狂熱的帆船愛好者，他曾經看中了一套價格不菲的帆船模型。英子為了幫他買下這套模型，當掉了家中的很多東西。而這件事，卻瞞了他很多年，要不是這次拍攝，他很有可能一輩子被蒙在鼓裡。當他向英子求證時，對方卻只是淡淡地笑笑，告訴他只要他喜歡，就會想辦法幫他實現。
這種無條件的支持，恰恰是夫妻二人在日積月累中至真至純的愛的縮影。
和他們崇尚的生活理念一樣，一切看似簡單純樸、近乎自然的呵護，卻成就了他們相濡以沫、相攜相依的幾十年光陰。
無需太多言語，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一個表情，我的心事你已不言自明。就像片中展示的某個細節那樣，英子把需要幫忙的事項寫在標牌上，修一做完後會用同樣的方式回應他，既浪漫又不失清新美好。
修一去世時走得很平靜，而英子的送別也沒有轟轟烈烈的場景。然而，很多人看過之後還是會覺得片子中這一段的呈現很有震撼力。甚至有人覺得，修一安詳地躺在那裡的樣子，看起來很美。
原本，「死亡」這個話題是不能在公開場合討論的。然而這部片子卻將該話題呈現出剛剛的狀態，沒有過度悲傷，也沒有令人產生恐懼。
原本老人的死亡發生於拍攝過程中，這是攝製組始料未及的，但得益於他本人的性情和他在睡眠中死亡的狀態，我們在屏幕前看到的場景坦然而不失莊重，雖不免酸楚，卻不會過分不適。
與此同時，這樣的呈現效果當然也得益於攝製組沒有過分渲染氣氛，運用慢鏡頭讓人從心底自然而然升騰起對一位懂得生活趣味老者的敬意。
生活在喧囂的塵世，最難的就是慢下來。
人們常常會艷羨木心那首《從前慢》里的時光，在田園牧歌般的生活中，看似平淡的點滴讓人體會等待的魅力，品嘗收穫的欣悅。
所謂人生果實也好，積存時間的生活也好，其實含義都是相同的，其中的意味不僅僅是食物的收穫，自給自足的供養，更是一種獨特的處事方式，是心靈沉澱後保持恬淡的人生態度。
片中有句話叫做「家應該是生活的百寶箱」，或許在這裡，「家」的含義比我們通常提到的意義廣博，既是家庭，又是自然。
對於修一夫婦來說，他們的家和自然融而為一，他們去自然間尋覓生命的真諦，他們活一天就要體現一天的價值，享受自然給予人類的饋贈，享受彼此關照帶來的歡樂。
難怪他們並不覺得看似千篇一律的生活單調乏味，反而覺得活的越久人生就會愈加美好。
昔日陶淵明隱居山林，採菊東籬。如今，修一夫婦修築的這個屬於他們自己的精神王國，亦有異曲同工之妙。
由此觀之，環境能夠影響人，然而更重要的，是他們從自然中汲取的養分，從中體悟到順應自然、耐心鑽研體悟帶來的樂趣。
反觀我們自身，目光更多地投注於物質和瑣事，反而失卻了本真，若干年之後再回憶，豈不覺得惋惜？
文/皮皮電影編輯部：驛路奇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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