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藝術報副刊 | 金魚之死
原標題：文化藝術報副刊 | 金魚之死
金魚
之死
○ 陳順梅
去年，我將家裡一個閑置了很久的魚缸細心地擦洗乾淨，挪到明亮的窗前，在缸底鋪上五彩沙石、貝殼，植入翠綠的水草，注入清水，再買來幾條紅色的小魚和一隻可愛的小龜放入其中。
魚兒在明亮的缸中遊動，映著窗前的幾株高高矮矮的綠植，屋內頓時靈動了起來。每個周末我都會坐在窗前的沙發上欣賞這一方獨有情趣的景緻。
一個周末，我照例坐在窗前，享受著周圍的綠意和明亮的缸內幾抹衝擊著視覺的紅色。在細心觀察下，我發現一隻魚兒飄逸的漂亮尾巴好像缺了一塊。我肯定將它們從市場上帶回來的時候是健康無損的，那麼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這時，我發現旁邊的那隻小龜詭秘地遊動著，突然快速地追在受傷金魚後面，伸出拙笨的小腦袋張大嘴巴朝著金魚的尾巴咬了上去。哦，原來是該死的小龜在作怪。由於急於處理其他的一些事，我沒來得及將龜分離出來飼養，等待過幾天去看魚兒時，有兩隻魚兒已經被小龜咬得傷痕纍纍，不久就死去了。
我擔心同樣的災難再次發生，趕緊將龜分離出來飼養，小心地呵護缸內剩下的三條小魚，希望它們能健康愉快地成長。但是不知怎麼的，沒過多久，三條金魚卻無端地相互追逐、攻擊起來，不斷地追咬，廝殺戰鬥，最後只剩下一隻又小又丑的魚兒。頓時，我養魚的閑情雅緻被它們無謂的廝殺、爭鬥沖得蕩然無存。從那一天起，水也懶得更換，魚食也只是偶爾投放一點。時間長了，我也就逐漸忘記缸內還有那樣一條小魚存在。
時間過去大半年，缸的四壁長滿了薄薄的綠色青苔，有時透過淺淺的綠色看見魚兒彩虹一樣飄過的身影，亦或閒遊，亦或在缸壁啃食著青苔，不知道它是愉快、是孤獨還是驕傲？想著它一定是以一種王者的身姿在缸內暢遊吧。每每有到家裡來的朋友看到它生存的「惡劣」環境，都責怪我的冷漠和殘忍，稱它為「魚堅強」。
「魚堅強」就這樣悠哉樂哉在那個偌大的缸內生活了一年多，由於長時間沒更換水，水質越發顯得發綠，缸底美麗的砂石被沉澱的塵土覆蓋著，有時要在缸內仔細搜尋，才能發現它遊動的紅色身影。一日，也許是「魚堅強」強大的生活意志感動了我，也許是我心情比較愉悅，我善心大發，將魚缸徹底清洗乾淨，仔細搓洗彩色的沙石和貝殼，重新注入清水，並投入美味的魚食。我發現「魚堅強」遊動的身影似乎歡快了許多，近一年了，它也長大不少，儘管沒有魚食餵養，但是憑著啃食魚缸壁上的青苔，居然堅強地活了下來。我對它心生佩服，想著我們現在有些人過慣了幸福日子，假如處於它的那種生活狀態，未必有它那種吃苦耐勞、堅忍不拔、甘於清貧的精神意志。想著想著不免產生惻隱之心，多撒了一些魚食進去，看著魚兒不停吞食，我舒心極了。沒想到，也就是這些美味的魚食，導致了悲劇的發生。第二天早上，「魚堅強」脹鼓鼓的屍體安靜地飄在水面上，缸底的水草飄動著，美麗的沙石在晨光中折射出燦爛的光彩。它因吃得太飽，被撐死了。
「魚堅強」死了，但是死得並不光榮，只是讓我心生感嘆和遺憾。這隻堅強的魚兒躲避了外族（龜）致命的追逐，與同類進行了殘忍的廝殺，可以說是久經沙場，最後經歷了長久的沒有食物的貧困考驗，最終成為魚之王。這樣的精神意志曾使我從心底頂禮膜拜，但是面對美食，它終究滋生了無止境的貪慾之心，沒有抵制住誘惑，無節制地飽餐，最終走向滅亡。
選自《文化藝術報》 2018年11月30日 總第4317期 B03版 共12版
責 編：張瑞琪 版 編：啊 七
審 核：梓 希 漢 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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