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清山 | 13年里做了8份工,他從鄉村少年變成公路上的中年
小吳是我初中同學,他是1989年的,馬上就要30的人了。
長假期間,他就坐在我面前和我說話。
想想畢業已經13年了,他還是那麼瘦。當年就有同學看他長得瘦,笑話他像個「葯鬼」,我們那兒喊葯鬼是專指吸毒人。
初中畢業後,小吳就出門討生活,現在還能想起我高二那年他邀我去他謀生的貴陽,他說帶我領略城市裡的鄉村。
那是他的第一份工,下了班他有點炫耀地對我說,如果抓到貓就煮貓肉給我吃,貓肉有點酸,他自有辦法把貓肉做成佳肴。看我毛骨悚然的,他還說,地上能爬能跑的動物都能吃,老鼠、蛇、癩蛤蟆都是美食。
過去的13年里,小吳做了八份工,現在是一輛還貸中大貨車的車主,除了這輛4.8米長的車,目前他沒有別的。
第一份工:火車橋下的機械廠
13年前,第一站他去了貴陽,像所有剛出門打工的人一樣,懷揣許多夢想和抽離現實的慾望,想在他所知曉的最繁華的城市中闖出一片天地。
當時,他父親在貴陽打工,租住十多平的小屋,四周都是即將拆遷的舊樓房,殘留著幾家釘子戶。能租到這兒的房子,父親高興,因為省錢。
父親給人送菜,早上五點起身到遠處的菜場把老闆們訂購好的蔬菜送到餐館。早上8點前要送完三個餐館的菜,三小時賺60元,收入算是很高了。可小吳看著父親的窩,還沒在鄉下的家舒服。他想自己找活路。
小吳沒投靠父親,和一起去貴陽的小何在貴陽四處
浪蕩了一星期,邊玩邊找事做,最後花完了錢,也沒能找到合適的工。
小何和小吳同病相憐,都是初中畢業,都是從來對學習沒多大興趣,早早就清醒地認識到「讀書無用」。
小何帶小吳投靠了貴陽的親戚,他把小吳也說成是表親。
親戚把兩個瘦小的青年介紹到一個機械廠,兩人感恩戴德的,後來才知道親戚因此拿了1000塊的介紹費。
機械廠在一座火車橋下,每天有很多列火車從頭頂轟鳴而過,但是工人們都聽不到。
震耳欲聾的機械廠加工各種零件,汽車的,機器設備的。老闆路子活,能接來許多訂單,廠里一直兩班倒,白天晚上機器不停。
剛開始時,小吳和小何共同負責一台機器,他們有個共同的師傅教他們看懂圖紙,用卡尺測量零件,掌控機器。廠里供吃供住,洗漱等用品都由廠里配發,小吳、小何兩個擠在一張用木板和水泥磚搭的床上。師傅不是白教,出師前,他們兩個的工資都歸師傅。如果出了廢品,還要記錄下來,等出師以後從工資里扣除。
總歸是安定下來了,兩個年輕人四處遊盪,三餐沒有保障的日子過得心慌。但
安定的代價是三個月下來,身上一分錢都沒有。
小吳不抽煙也不愛喝酒,小何喜抽煙,總是跟師傅要煙抽,有時也撿別的工友丟在地上的煙頭,抽幾口算幾口。小吳能和小何混到一起,最大的因素之一,就是兩人都特別膽小,不敢做違法出界的事。和他們同時從老家出來的許多孩子都受不了類似的苦日子,大多投靠了市井的老大。
同村的小蘋果學會了用夾子的技術,專挑防備心裡不強的路人下手
,每次得手都要上交大部分孝敬老大。
堂弟吳小弟年齡稍小,但長得魁梧,也跟了一個老大,專職幫人打架。打一架最少有50,沒有上限,遇到闊綽點的老闆就多些。老大跟老闆談完價格,就讓他們帶著傢伙什,價格的不同,帶不同的傢伙:
價格一般什麼都不帶,帶上拳腳就行,價格稍高些就帶木棍,最好的出價就帶鋼管、西瓜刀等等,價特別好的就要用一些未滿十六歲的了,捅傷了人就讓未成年人去領罪。
在機械廠做半年後,小吳和小何就各自負責一台車床了。就是這時候,他邀我去貴陽領略城中村生活。機械廠在城郊,周邊村鄰對他們缺乏好感,工人時常偷田地里的農作物,多是偷菜,家畜也有遭殃;另外,工廠白天晚上雜訊太大,干擾村民的正常生活。
工廠一日三餐都是定時定量的,正長身體的年青人干著重苦力活,總感覺不夠吃。所以,才
惦記上了貓、狗、老鼠、蛇、癩蛤蟆,可能工廠的勞作太需要補充肉類了
。加工較大的零件,一個件重五六十公斤,全憑蠻力從車床操作台前抱上抱下,這份工作真是榨人血肉的。八個月過去,小吳瘦得皮包骨,骨感之下,更是像極了「葯鬼」。
去老闆那兒領工資,各種扣工資加廢品賠償,
八個月領到手只有七千元錢。小吳一時感覺不可思議,每天辛苦做工,廢品不多,時常加班,一個月連一千塊都沒有?
他跟老闆理論,要老闆拿出扣錢明細,老闆給出了一個放諸四海皆準的理由:愛干不幹,不幹滾蛋。
小吳氣極了,領錢就走。板床上的東西都沒帶,最近加班的工錢也沒要就走了。
第二份工:保健品直銷
終於還是跑去找了父親。小吳說,那次他真的哭了,在父親面前哭得比被父親捶個半死的一次還厲害。什麼話都沒說,就只是哭,父親看著他哭,眼淚也止不住。
父親告訴他,母親在三個月前摔了一跤,又加上以前的舊疾,右腳和右手沒知覺了,現在癱了半邊身子。小吳之前一直在廠里,買不起手機,也沒想著要聯繫家裡,家裡自然也聯繫不上他。聽到母親的情況,小吳哭得更厲害,父親勸不住,也順勢哭出來。
哭了一陣,告別父親,又出去找工作。
新工作是保健品直銷,當時相當時髦的。
小吳先買了5000元保健品寄給了母親。
本來他的上線讓他買10000的,他實在沒錢。隨後開始動員親戚朋友買保健品,小地方的人大多不知道保健到底是個什麼,結果幾乎沒有銷售業績,聽說去深造有用,他跑去安順聽課並決定在安順發展。
在安順,結交了一些同齡人,手中都沒什麼錢,又要穿得體面一些,沒多久小吳就花光了身上的錢。大家同吃同住,交流信息和經驗,都覺得針對親朋好友比較容易推銷,唯有小吳是例外。
第三份工:街頭擺攤「猜大小」
那時候的小吳,活下去成了最強烈的訴求。大家集思廣益,決定去撈偏門,先是「炸梅子」:四個人配合,一人擺攤,三隻碗,每個碗中三顆骰子,猜大小,另三個人裝作路人過來玩,通過「手段」,扮演路人的三個人猜中的次數多,真正的路人會覺得能贏很多錢。等待路人們壓抑不下賭博心理時,通過操縱骰子,贏他們的錢。
這個來錢方式,讓賣不掉保健品的年輕人感覺很不錯,只是
不能在一個地方多停留。時間一長,被打的風險大增。只能輾轉各個地方,城區跑遍了,就移到下面的鄉鎮集市。
第四份工:有獎銷售
腦子好像忽然被開啟了的年輕人們,不斷變換賺快錢的辦法。
大家一致覺得為了與直銷主業掛鉤,應該搞個有獎銷售。於是,印製抽獎獎券,獎品自然都可控。用同樣的手段,一些假扮路人,街頭抽獎,一抽就是現金獎券,或者直接抽到獎品,有時也抽到他們直銷的保健品。幾百上千塊的產品,通過獎券只要一半的價錢,其實真正的成本不過幾元錢。
有獎銷售也不是長久之計,對應的辦法依舊是不斷換地方。
鄉鎮集市上,
買通當地農民,事先把特等獎的獎券交給他們,等到人最多的時候就讓他們出現去抽獎。特等獎是價值4000元的冰箱,大家眼看著,讓抽中的人背著冰箱回家,還裝模作樣的買鞭炮慶祝。等到散集,再去農民家把冰箱拉走。
被選中的農民這樣折騰一天,報酬是200元錢。一天200元,何樂不為呢。
絞盡腦汁的年輕人們想了各種各樣的賺錢辦法。一年多過去,附近的鄉鎮走遍了,也實在想不出再好的賺錢方式了。
第五份工:賣衣服
小吳從這一年多走鄉串寨里看出了商機,他發現鄉下趕集天賣衣服的特別少,人流量也還不錯,於是決定告別直銷,另行創業。
能夠輕鬆告別了相處一年多的隊友,是因為只有5000元的業績,還是買給自己母親的,公司不會挽留小吳這類毫無貢獻的人。
自由了的小吳四處借錢,兩年直銷,口碑不太好,親朋都不借錢,覺得又在騙人。終究還是在雲南收廢品並已做成規模的舅舅借他2000元,用其中1000元買了二手三輪車,進500元的貨,都進便宜貨,衣服成本幾塊到幾十塊不等。
重新走鄉竄寨,小吳的每件衣服都能賺些錢,來錢沒撈偏門快,但心安理得。
一年的時間裡,小吳跑遍了每一個集市,每天都在路上,睡遍了小城的每一條公路。三輪車舊了,不時會罷工。
兩年後他換車了,開上了小輕貨,付2萬首付,4000元辦了駕照。
換車後,每月要還1000多的的車貸,壓力大了些。小吳開始批發百貨,到廠里進各種小貨品,再走鄉竄寨批發給小便利店,賺運費和差價,加上販賣衣服,每月收入也有2000到3000元。
生意稍好後的小吳被幾個剛剛初中畢業的學生瞄上了。他們剛出學門,剛脫離家庭羈絆,像初生的牛犢毫無畏懼,最大的困難的就是沒錢。這些邊緣少年的標誌是染各種顏色的頭髮,手臂或其他露肉的地方有紋身,彰顯自己「混社會」的身份。被他們惦記上,可不是什麼好事。
出事那天生意不好,沒賣多少東西,車廂幾乎還是滿的。車開出集市才十多分鐘,路邊跳出五個人,兩個拿著西瓜刀,三個拿鋼管,堵住了去路。見到這場面,生性膽小的小吳只得乖乖配合。
幾個少年業務嫻熟地把小吳推到路邊,靠著土坎搜身,上衣夾層里的錢被搜了出來,不到1000元。覺得太少,他們以為但凡開車做生意的,身上沒個三、四千那還做什麼生意?以前攔住那些開車的,誰還沒個四、五千,
覺得這次遇上小吳實在是浪費了他們寶貴時間。五個憤怒的人把小吳車上所有的貨,全扔下車,點火燒了。
其中一個覺得燒還不解氣,衝到小吳跟前給了他一鋼管,疼得他淚花四溢,蜷縮地上。
隨後幾個人圍起一陣腳踢後,才悻悻離開。
路人們即使看見了,也離得遠遠的,等幾個少年揚長而去,圍觀的才逐漸多一些,嘰嘰喳喳說些什麼聽不清楚。小吳看著他的貨變成熊熊的火,一點也感受不到身上疼痛。
慶幸幾個少年沒有搶車,小吳把車鑰匙插到鑰匙孔,看著他一樣樣從縣城批發來的貨物燒光後,才開車回到縣城。
沒有報警,他說自己騙過人,這次算是報應。
第二天把「低價轉讓」的紙條貼在車上,整整一個星期,他什麼都沒做。
車轉讓以後,小吳退了租房,買了一張火車票,投靠了在昆明做生意的小舅。
第六份工:收廢品
去昆明前一星期,他聯繫了父親,父親把小舅電話告訴他,他和小舅幾次通話後就下了決心。
小舅做收廢品的生意,腦子活絡,有些眼光,廢品的生意做得大些,當起了小老闆,許多人都把收到的廢品交到他的廢品站。
小吳剛去,小舅給了他一輛小三輪,挨家挨戶的去收廢品。
小吳做這個很生疏,叫喊吆喝總是開不了口,鴉雀無聲地走街串巷,每天能收到的極少。最痛苦的是每天看著別人一車一車地滿載回來,自己卻只收幾十斤一小堆。
他說,那段日子他經歷的絕望,比被搶被燒的那次還絕望。
第七份工:運輸廢品
終於發覺還是幹不了走街串巷收廢品的活計。
小吳舅舅的廢品站有個運輸司機因病請假,臨時又找不到頂替的人,詢問下來,才知道小吳有駕照,便讓他頂班。
小吳的開車技術在拉貨批發那兩年練得不錯,司機這活兒做得得心應手。小舅便辭了之前的司機,讓
小吳正式做了運廢品的司機,工錢雖沒有上個司機多,但對小吳來說已經不錯了。
第八份工:開貨車長途載貨
干著廢品運輸司機的小吳,幾年後改跑運水果了。從雲南把水果送到全國各地,常年都在公路上跑。他覺得這份工作比起運廢品要「高級」一些,來錢也快了許多。
比如,
從雲南拉一趟水果到重慶,可以有2000元左右的凈收入。
憑著幾年開車積蓄下來的錢,小吳付首付買了一輛貨箱長4.8米的貨車。
從此,這貨車就是小吳的家,小吳的依靠。他在貨車上吃住的日子,比在房子里吃住的時日還多,好像只有坐在自己的車裡才感覺心安。
剛跑運輸時,吃了不少虧。跑長途總要在半道休息,沒算計好行程,常常到不了服務站,太疲倦了,就在路邊熄火休息。
安穩睡去後到了第二日,
發覺車子怎麼也打不了火,仔細檢查才發現油箱指示針指向了0,再下車看,滿車的水果少了一半。
實在不可思議,前不著村後不挨店的地兒,油和水果都去了哪兒。
沒時間佩服神偷,就得想辦法給貨車加油。
在路上攔車,過往的車輛沒一輛停下。電話求助同行,才聯繫到修車鋪,花200元運費送了50升油才離開是非之地。
到了目的地,跟老闆說明情況,老闆表示理解,然後讓小吳賠了水果損失。
吃了虧,趕緊找同行討經驗,原來大家都有方法:一是建議他白天盡量找有攝像頭的地方休息,晚上才趕路。還一個方法是經驗豐富的老司機悄悄告訴他,請一個人跟著跑,他們稱為「押車員」。
押車員都為女性,陪車跑一趟,到目的地付錢,然後各自分開,像極了臨時夫妻,當然有人趁機越軌,價錢自然也貴些。
專門有人做中介,需要押車員就打電話過去,會介紹女人給有需要的司機,由他們雙方自行談價錢,一般市場價是每公里3毛到5毛,中介收費200元。
押車員大多年輕,多為初中輟學的打工妹,有的甚至是還在讀的高中學生,暑假或寒假出來做兼職。
小吳找過押車員,是個初中畢業的女孩小丙。
小丙來自雲南鄉下,剛開始在昆明學理髮。學理髮的學員都是從給客人洗頭開始,一次洗頭,男客人調戲她,摸了她,她給了那人一巴掌,店長就把她辭了。
被理髮店趕出來,小丙經閨蜜介紹入了押車員這行。
有了押車員出車,白日里小吳呼呼大睡,小丙負責照看貨物,在車周圍走走,防範猖狂的「油耗子」。「油耗子」專偷大車,尤其那些大挂車,偷成一次就是一兩千塊。小吳貨車雖不大,也能裝500元到600元的油。
小吳睡醒後便開車趕路,小丙陪他說說話,聊聊天。
一說到做押車的辛苦,小丙有很多話說。她說總有人誤解她們,覺得她們是跟車的妓女,但是她有她的操守。有一次,遇到司機強迫她,她死活不答應,奮力掙扎最後損失了幾百塊。但小丙感覺值得。她說,一旦屈服了就喪失了底線,沒了底線就會什麼都做……她的一個好朋友就是這樣淪陷的,後來就遠離押車員這一行了。
小吳說跟小丙聊得特別投緣,那一趟跑得一點都沒覺得累,只是賺得比平時少了幾百塊,有些心痛。他覺得小丙適合做他女朋友,但是顧忌了這層主顧關係,他打消了念頭。其實「膈應」在心的還是押車員這工作,始終不能讓小吳放心。
再找押車員,小吳點名要小丙,但可能她改了行,沒有了蹤跡。
小吳很懊惱,覺得自己一直在錯過。
小吳近況
13年前出門謀生的小吳,就要年滿30了。
半身癱瘓的母親總要他趕緊找女朋友,她擔心自己活不到小吳娶媳婦那天。
母親行動不便,平日只能在家做些飯食,幹不了活兒,平日摘菜就費力去叔伯家菜地里摘,買日用品或是肉類得請鄰居幫忙,走不了路,趕不了集,日常飲食靠父親送回家。
小吳聽不得母親嘮叨,每次打電話總是不愉快地掛掉,然後又自己默默流淚。
一次偶然機會,他認識了女孩佳慧,兩人相處融洽。
佳慧是鄰縣的,家裡還有一個哥哥兩個妹妹,妹妹們年齡尚不到出嫁年齡,哥哥三十好幾還沒結婚,因為男生娶親成本過高。
三年前女方要彩禮不過6萬,現在已經漲到了12萬。而且,所有彩禮都歸女孩父母處置。佳慧的父母想先嫁女兒,用女兒收上來的彩禮錢一進一出,給兒子娶親。
佳慧成年後,父母一直為女兒出嫁的事情操持,可佳慧不聽父母的,偷偷溜出去打工,與家裡斷了聯繫。父母怒不可遏,對外宣布佳慧被拐走了。哥哥的婚事也就一直耽擱著。
去年,佳慧終於打通了家裡的電話,父親罵罵咧咧,母親只是不停地哭。父親鄭重宣布:只要佳慧回來嫁人,前面的事情既往不咎。
佳慧沒說自己回不回家,也沒說自己在哪個城市,她把父親的電話拉進了黑名單。
今年剛跟小吳確認關係,佳慧變得更憂慮。打工7年,熬成了老姑娘,她的全部存款不過5萬,而小吳的錢又都壓在了貨車上,手裡流動資金也就兩、三萬。加上小吳沒錢買房,只是在老家有三間破落的平房。如果湊上全部錢做彩禮,接下來的日子如何過活,婚房如何解決?再三思索,佳慧沒帶小吳見父母。
上次我去探望小吳母親,她還讓我幫助詢問低保,她覺得自己應該屬於貧困戶,符合享受低保的規定,但村裡沒同意,原因是
村裡人覺得小吳混得很好,畢竟每次回家他都是開著車的。
都說三十而立,努力了13年的小吳想到自己連婚都結不起,欲哭無淚。
佳慧提分手,小吳死活不同意。佳慧覺得自己總不能跟家裡斷了關係,不管離開多少年,人總要回去面對父母。如果兩人結婚,還要再奮鬥幾年,不想彼此耽誤。聽後無言,小吳低頭死死盯著地面,希望有個無底洞,鑽進去就不再出來。
前些時日,小吳發了一條朋友圈:「願你今後一切都好……」
終於還是分手了。
之前有時候接到小吳電話,都是在他路過我所在小城的時候,他讓我等著,要搬一箱水果給我。
他說:「少一兩筐,老闆也清點不出來,就算清點出來,就說是在半道上被偷了,老闆自然也不責怪。」我知道他沒說真話,別說是一兩筐,就算缺斤少兩,他都得賠。
現在,小吳就坐在我面前,顯得有些滄桑。他說,已經從分手的陰影中走出來了,感覺自己成熟了不少,以前遇到事情就想撂挑子休息,這次他一天生意都沒耽誤。
從不抽煙的小吳一支接一支地抽著,煙霧從他稍長的頭髮中裊裊散開,分不清是白髮還是白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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