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鴉的誕生可不是為了愛與和平：曾有人花16年尋找神秘塗鴉手

文 ｜周冉

塗鴉的英文單詞是Graffito，起源於希臘文，意思是書寫。中文「塗鴉」二字與英文發音無關，而是出自唐朝人盧仝的一首詩：「不知四體正困憊，泥人啼哭聲呀呀。忽來案上翻墨汁，塗抹詩書如老鴉。」詩中的塗鴉是指小兒亂畫，不僅寫得生動可愛，用來詮釋這種西方文化也相當傳神。西方塗鴉最早就是年輕人亂寫亂畫，後來卻被推進藝術殿堂，甚至走進大型拍賣會。

打開今日頭條，查看更多圖片

《女孩與氣球》，班克斯塗鴉，最早出現在倫敦大東街的一面牆上。

有人把原始社會的山洞畫當作現代塗鴉的鼻祖，這有點牽強，實在沒有確鑿證據證明二者之間的血緣聯繫，原始人在牆上畫的圖案，大多還是用來記事和交流，現代塗鴉則是典型的情緒宣洩。第一個表達觀點、抒發情緒的塗鴉，誕生於古埃及小亞細亞西岸的重要貿易城市以弗所，那是一幅賣春廣告畫：一條鋪滿馬賽克和石頭的道路邊，隱約有一個心形手印、一個腳印和一個數字。這代表附近有一所妓院，手印象徵需要支付的價格，腳印則指示方向。古羅馬人、瑪雅人、北歐海盜、文藝復興時期巨匠們都曾對早期塗鴉貢獻過力量。古羅馬人有一首寫在牆上的失戀打油詩：「她打碎了我脆弱的心，我要敲破她的頭蓋骨……」令人毛骨悚然。塗鴉誕生之初，絕不是為了表達愛與和平。

談到現代塗鴉的誕生，離不開20世紀六七十年代的美國紐約。20世紀中期以前，歐洲人瞧不起美國的本土文化，即使是二戰時在紐約避難的歐洲藝術家，也對美國藝術家昂起高高的下巴，他們的展覽和沙龍不輕易對後者開放。不過大部分美國人並不在乎，作為一個只有200多年歷史的國家，美國卻擁有世界上最先進的科技和巨大的財富積累，他們很快就找到用財富換取偉大藝術的途徑。紐約曼哈頓區金融中心，被稱為世界上最富裕的地區，其中的上東區有著名的博物館和畫廊，大大小小藝術展覽接踵而至，全世界最富有的藝術商人都來這尋找機會，上東區住著驕傲的新貴階層。與此同時，大量移民湧入這座城市，尋找屬於自己的美國夢，人們相信一夜暴富，他們中有不少入住曼哈頓上東區的成功者，但失敗者更多。

與上東區富人聚集地相對的下東區和布朗克斯區，成為事實上的貧民窟。這裡的教育、醫療配套和社會治安都很糟糕。曼哈頓的下城區和布朗克斯區充斥著來自世界各地的窮人，他們沒有受過正規教育，掙扎在貧困線以下，是新貴眼中的「垃圾」。貧民窟也有自己的藝術圈，下城區聚集著大量地下音樂人、藝術家、電影人和塗鴉愛好者，這些創作帶有原始的野心和洒脫不羈，是學院派藝術家無法想像的。

1973 年滿是塗鴉的紐約地鐵，但很多只是無意義的簽名

20世紀中葉，紐約的鐵軌車廂上出現不少塗鴉，持續時間最長、作品數量最多的是署名Texino的神秘塗鴉手，沒人知道他是誰，就像漫畫中事了拂衣去的超級英雄。2005年，美國人拍了一部紀錄片，主人公花了16年尋找這位神秘的Texino，並把過程拍下來，影片獲得極大好評，人卻一直沒有找到。直到今日，塗鴉作者隱藏真實身份和容貌，早已是不成文的行業慣例，原因很簡單，政府把在公共空間塗鴉視為違法。

20世紀60年代，用作噴塗傢具上小面積顏色的噴塗油漆罐，被街頭塗鴉的少年當成最順手的塗鴉工具。戶外塗鴉變得方便和迅速。1967年，一名家庭教師在紐約曼哈頓的地下城區，看到牆壁上有很多隨手塗鴉的名字，這些亂寫亂畫來自住在附近街區的一些孩子。他們是移民後代，因為貧窮沒有機會上學，只會寫母語，幾乎不認識英文，把自己的名字塗在牆上，只是單純為了找樂子或者宣布領地。簽名塗鴉是現代塗鴉中最早出現的一種形態，不過與常見的「某某到此一游」不同，此時一些大型簽名已經很有設計感了。有名氣的塗鴉手在牆壁創作前，會反覆設計和練習，不是真的隨意「亂塗亂畫」。

《墜落天使》，1981 年，讓·米歇爾·巴斯奎特（Jean-Michel Basquiat），塗鴉

1971年，《紐約時報》把地下塗鴉群體的生活曝光在公眾面前，主人公德米特里厄斯是一個20歲的希臘移民後代，他的工作是發傳單，每天穿梭於大街小巷。他搭乘地鐵遊走於城市的各個角落，地鐵里到處都是他的手筆和TAKI183的簽名。連寫這篇報道的人都沒有想到，文章發表後起到了巨大的示範效應，成百上千的紐約底層年輕人效仿這位主人公，在市區的地鐵、街道、公共建築上留下自己的「作品」，他們中有拉丁族裔、黑人，也有身處底層的白人。

地鐵是塗鴉者佔領的第一塊區域，同時也是他們內部的競賽場。紐約有世界上最發達的地鐵線路，像血管一樣流經城市的每個角落，只消一張車票，可以到達任何地方。塗鴉者自動劃分勢力範圍，在車身內外隨處創作，地鐵站、轉運站無一倖免。紐約的曼哈頓地下城區、布朗克斯區及地鐵站塗鴉，是最值得研究的幾處塗鴉區。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