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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年底你還要換工作嗎?(1)

文|叄里河

橫店影視城背後的公司叫橫店集團控股有限公司,這家公司有一個公眾號,叫「看橫店」。這個號在今年 5 月 23 日的時候,發過一篇推送文章,標題叫《影視工作室遍地開花 橫店為逐夢人帶來希望》。

這篇文風雷人的文章,就像大多數企業公眾號,主要就是在自賣自誇,說橫店對影視行業的年輕人來說是一個能實現夢想的地方。其中有一段是這樣的——製片人、東陽正午陽光影視有限公司董事長侯鴻亮曾經動情地說:「東陽橫店是最懂影視的。」

結果在這篇文章發出來的 5天之後,5 月 28 日,崔永元在微博上發了幾張合同的照片,引發了整個中國影視行業的震蕩,輕而易舉地讓「橫店為逐夢人帶來希望」這句話看起來像個笑話。

今天下午,這位侯鴻亮出席一個行業論壇,說的話變成了「的確,因為此前的行業亂象,電視台版權價格飆升,製作費用也在飆升,但沒有每年呈現出更多好的作品,這個問題一直受到關注。因為某些契機,促成了如今的整頓。整頓的目標方向,是希望行業朝著更良性、更加市場化的方式向前發展。」這個論壇的主題叫「破局與重塑」。

是的,事已至此,局已經破了,也只能寄希望於「重塑」了。

01

前天開始,一張《橫店工作室會議內容》的截圖在影視圈廣為流傳,顯示稅務總局下發的相關文件已經送達浙江稅務局,鬧了影視圈半年多的「稅改」消息似乎正在落實,影視公司要開始「補稅」了。

按這張截圖上的信息,從自查自糾到上門抽查,這次補稅分成四個階段,橫店試驗區的工作室需要按 16 - 18 年三年總收入的 70% 以上按個人勞務計算稅款。算下來,工作室補繳的稅款佔到總收入的 20% 左右。

這個截圖上的信息未被官方正式,但更實際情況可能不會差太多。侯鴻亮今天出席那個論壇的時候提到了,這兩天四大協會和稅務總局確實開過一個溝通會。

這次稅改的核心,是徵稅方式從「核定徵收」到「查賬徵收」的改變。這個徵稅方式改變的本質,本質是向希望高利率的頭部影視公司、明星工作室多徵稅。

受那張截圖的刺激,昨天影視板塊指數跌了超過 4%。根據《券商中國》的統計,從崔永元發了那幾張照片的 5 月 28 日開始到今天,半年時間裡影視指數跌幅達 44%,唐德影視等四家公司跌幅超過 50%,華誼兄弟、長城影視等 6 只也跌超過了 40%,影視板塊整體蒸發了 1200 多億。國內上市的影視公司基本都在半年內經歷了股價的攔腰砍半。

這次「稅改」導致的影視公司股價大跌其實是個必然的結果。

從 09 年創業板打開,華誼、華策接連上市之後,影視行業就從資本化的方向悶頭狂奔。大量影視公司的核心業務從做電影變成了資本運作:把導演、演員、IP、發行環節里的優質資產盡量壟斷,通過大量簽約藝人的方式介入藝人經紀業務,用藝人經紀收入的穩定性對沖電影商品本身的風險性。

藝人經紀的業務開展得紅火的同時,報表很好看,股價就上漲,融得的錢又拿去壟斷更多的資源,形成一個封閉的鏈條。而「藝人工作室」這種避稅聖物般的發明也應運而生。通過查詢工商資料,你會發現范冰冰名下的企業有 14 家之多,其中 5 家由她擔任法定代表人。

2013 年 A 股涉及影視行業的併購事件僅有 7 起,而 2014 年涉及該行業的併購事件共 44 起,公布了標的價值的併購 38 起,涉及資產價值 301.76 億元。影視行業資本化的頂峰也造就了電影市場的「票房大躍進」,2014、2015 年的中國票房增長速度堪稱奇蹟。

好萊塢曾經有一個階段與此很類似,是上世紀 20 年代派拉蒙為首的大型電影公司同時控制了製片、發行、放映三個環節,後來美國還出台了《派拉蒙法案》專門抑制這種操作。中國沒有《派拉蒙法案》,但這次稅改某程度上充當了這個角色。

然而「一刀切」的稅改會有負面影響,就是大量利潤率並不高的上下游影視企業,會受到無辜波及,例如大家調侃中的「影視圈民工」——編劇。

年中的時候有很多編劇工作室因為在新稅法下要補繳太多稅而直接導致倒閉的消息傳出。其中的核心原因是,對編劇的成本統計存在誤區。「查賬徵收」的新稅收方式下,會把無法量化的腦力勞動產品視作成本為零,所得即利潤,所謂「一刀切」。明星一次性收到 1000 萬款項有可能只花了 4 天時間去片場走一圈;而編劇收到 1000 萬之前,可能花了 5 年磨了三十版本子。

類似編劇這樣的影視行業鏈條上下游崗位,還有很多。如果按照對藝人工作室的稅收政策去一刀切,會誤傷太多人。

但昨天,中國電視劇編劇委員會會長劉和平昨天發了條朋友圈,說編劇委員會已經跟稅務總局領導溝通過了,編劇行業「關於三年補繳應納未納稅款對編劇行業已明確回復:按 2002 年國稅字 52 號文件繳納 16% 稅款,未足 16% 補足即可。」

雖然余飛等編劇們帶頭提出的「法不溯及既往」訴求沒有被滿足,但至少不是傳說中的 42%。編劇們熬夜改本子吃泡麵還能加得起蛋了。

02

面對全面收緊的影視行業稅收政策,「愛優騰」這些網路平台似乎展現出了比傳統影視公司更大的敏銳度。今年 8 月,「愛優騰」聯合六家影視劇製作公司,發過一個聲明,嚴格控制各家平台上的影視內容中,演員嘉賓的總片酬不得超過製作成本的 40%,主要演員片酬不得超過總片酬的 70%。

一個月後,9 月份五部委聯合下發的《關於支持電視劇繁榮發展若干政策的通知》里,也明文規定了的「全部演員總片酬不超過製作總成本的40%」。

在限制演員成本這件事,愛奇藝今年有個很好的案例:《延禧攻略》。於正提過,這部戲演員總片酬 2400 萬,只佔整體 3 億製作的 8%。而這部片酬佔比超低的網劇成了 17 年最大的爆款,總播放量一百多億。

剩下來的錢去哪兒了?任性的於媽把錢都砸向了道具、服裝、場景,據說光服化道就花了過億。

最近熱映的《無名之輩》也是個正面例子。陳建斌、任素汐、章宇,幾個沒有流量、但是性價比很高的演員,一個經過話劇市場檢驗的本子,幾乎沒有大規模的硬廣宣發。

但還是那句話,《無名之輩》這樣的成功太具偶然性。甚至,要不是韓寒在《無名之輩》上映幾天後在微博喊了一嗓子,一眾明星跟進轉發(該微博轉發量達 5 萬次),這部電影的走勢會不會這麼順利逆襲到 4 億票房,還得打個問號。

而在《無名之輩》上映之前,11月電影市場本來是眾所矚目的「好萊塢月」。

從國慶檔幾部聲望頗高電影票房大敗之後,電影市場進入了極其蕭條的一個月。其中 10 月 23 日至 25 日,連續三條的票房在 3500 萬上下。這是什麼概念呢?去年全年票房 550 億,算下來評價一天 1.5 個億。

經歷了冰點之後,這個月《毒液》上市,六天破十億,算是解救了電影市場,行業的從業者集體長出一口氣。在之後的《神奇動物:格林德沃之罪》、《無敵破壞王2:大鬧互聯網》、《摘金奇緣》等好幾部熱度很高的電影也將接連上映。

在中國電影市場奔著 600億年度票房去的今天,仍然依靠好萊塢救市,這是一個很奇怪的現象。過去這些年,hollywood is dying 的論調非常盛行,甚至中國電影的從業者對好萊塢本來已經不抱希望了。除了靠著 IP 出續作的電影能夠在中國獲得好的票房成績之外,這些年好萊塢新電影在中國市場成功的案例很少。

反倒是低成本、小語種、高類型化的批片在這兩年給過從業者驚喜。《摔跤吧爸爸》,一部引進成本百萬美元級別的電影,換回來13億的票房。《天才槍手》和《看不見的客人》這種以往都不會在引進片工作者考慮範圍內的片子,在國內拿到 2 億和 1 億票房,尤其是後者是在網上資源已經泛濫的情況下才來中國上映的。

這幾部電影的成功導致了現在引進片(批片)行業都在賭,哪個國家的引進片會成為下一個趨勢。2017、2018 兩年國內上映了 20 部出頭的日本電影,遠高於過去幾年,正是這個原因。但目前最好的日本真人電影的中國票房,也只是是枝裕和《小偷家族》——不到 1 億的水平。

但引進片從業者們都還在賭,畢竟《摔跤吧爸爸》背後的運作公司創世星,也是連續押注了 5、6 年的印度電影才換回來一部「摔爸」的。

小成本的批片會成為業內焦點,重要的原因是,沒有人想投資高成本的項目了。今年以來,炒老 IP 的《英雄本色2018》,票房幾千萬;吳亦凡梁朝偉加持的《歐洲攻略》票房1.5億;開心麻花《李茶的姑媽》票房上映前預估 23 億,上映一個多月勉強超過 6 億。范冰冰「陰陽合同」中的項目《大轟炸》,本來應該在上個月月底上映的,但因為稅務問題的爆發直接放棄公映了。題外話,據說范爺拿的這三千萬片酬之後,電影里她只露了一個鏡頭。

在票補退潮之後,電影行業發現套IP其實不管用,流量鮮肉也帶不動票房。2015 年票房奇蹟時期的「三板斧」全面失效。

03

好的,現在我們來總結一下:整個文化娛樂行業的 2018,看起來滿目蒼夷。

「流量明星的消亡」成了下半年產業媒體最高頻的觀點之一。鹿晗的《甜蜜暴擊》首播收視創湖南衛視近年來「收視新低」,開演唱會則把黃牛坑上了天台,原價 300 多的票黃牛現場賣幾十塊——兩三年前只要有他出席的活動或者綜藝都可以輕鬆炒到上萬元。電視劇女王楊冪的轉型之作、可能是她職業生涯演技最好的作品《寶貝兒》,票房慘到兩千多萬。年初業界保守預計的 600 億全年電影票房,過了「金秋」 10 月之後,現在變成了一個需要博運氣的目標。

看起來,前幾年影視行業極端資本化的惡果在今年我們「自作自受」了。

但賈樟柯說,去年中國拍了800 部影片,產能過剩,如果能借這個契機回歸正軌,是一個轉折,也是一件好事。

轉折會出現在什麼地方?

首先,創作層面,影視行業的「工業化」有機會建立起來了,我們有機會建立一個比較健康的協同和分工秩序。過去幾年,由於資本助推,使得影視投資過於向演員集中。一部戲主角的片酬拿掉總製作成本的一半,還有多少錢留給製作呢?這使得像編劇、配樂、燈光等專業環節的製作非常薄弱。橫店的跑龍套,上一份工作可能真的是在工地或者工廠。

馮小剛現在萬人嫌,但是兩年前他說過一翻實話:「我讓道具弄一個晚宴的場景,可是他都沒見過那種正式的晚宴是什麼樣的。你讓他怎麼置景?一個100人的劇組裡,科班出身的大概五六個,即使算上演員,也只有10%的成員是專業科班出身的。而90%的工作人員都是沒有經過培養的。我們需要大量的燈光師、錄音助理,等等這些技術人員。我粗略估算了一下,我們一年有700個電影攝製組,按平均一個攝製組 100 個人計算,一年就需要 7 萬人。如果算上電視劇拍攝,恐怕需要 30 萬人。」

當影視作品的成本結構變得合理了,健康的協同和分工可能會建立起來。影視行業的資金流向,可能會從以藝人工作室為中心,轉變為輸送給各種高水平專業機構。到時候北電的專業畢業生去劇組打燈,會變成一個不可恥反而很專業的事情。

其次,渠道上,傳統渠道除了院線短期內無法代替之外,其他渠道的人才、資源、資金可能都會之間向互聯網平台遷移。2017 年網劇市場規模是 258 億,電視平台影視劇是 200 億不到。這是網劇歷史上第一次超過了傳統電視劇市場。

而根據廣電總局監管中心發布的「2017網綜報告」里提到,去年幾大主流視頻網站一共上線了 159 部網路綜藝,播放量超過 500 億,同比增長 120% 以上。但網綜市場也開始有顯著的頭部效應了:去年排名前十的綜藝播放量達 231 億次,佔總量的 42%。

頭部效應明顯是因為所謂「爆款」,而「出爆款」和「吃老本」也是網路綜藝和電視台綜藝之間一個明顯區別。去年開始,從青年文化摘取元素炮製成全民綜藝成了幾大視頻平台的常規打法——愛奇藝的《中國有嘻哈》《偶像練習生》,騰訊的《吐槽大會》《創造101》等都成了現象級綜藝。

幾個月前,綜藝市場曾經出現過音樂綜藝扎堆上的現象。優酷的《這就是對唱》、騰訊的《明日之子》、湖南台的《幻樂之城》、浙江衛視的《中國好聲音》和愛奇藝的《中國新說唱》,同一時期有五檔音樂類綜藝,而且各有特點。但仔細看的話,會發現,《這就是對唱》的負責人是《中國新說唱》上一季的總編劇,出自燦星和浙江衛視;《明日之子》的負責人來自湖南台的老班底,《中國新說唱》的班底也是浙江衛視出來的。

人其實還是那批人,只是換了個地方發光。

最後,或者也是最重要的:文化娛樂行業的投資者可能會真正開始「價值投資」。「摔爸」等小體量的引進片走火,實際上是電影行業的投資者找到了一個買到低投入、高質量項目的機會。儘管風險還在,但是比起投機地堆砌 IP、小鮮肉,已經要健康許多。包括《無名之輩》,以及大量從 First 電影節上走出來的《爆裂無聲》這樣的好口碑電影,其實比起很多商業大作是更有價值的投資標的。

當然,整個文娛行業的秩序重建,不是一個容易事。清華大學新經濟與新產業研究中心研究員劉德良接受「一財」採訪時下的判斷是,這個調整期的過程可能會持續三年。

所以,身在文娛行業的你,有決心扛過這三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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