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取遵義：蔣介石也在貴州下「大棋」，但太低估紅軍力量

文｜黃金生

1935年1月1日，中共中央在甕安猴場作出了決定指出：「建立川黔邊新蘇區根據地。首先以遵義為中心的黔北地區，然後向川南發展，是目前最中心的任務」。紅軍總政治部下達《關於瓦解貴州白軍的指示》。朱德電示紅軍各部，烏江「偷渡部隊不應小於一個團」。1月3日9時，紅軍在江界河發起猛烈攻勢，擊潰江防黔軍第3旅林秀生部第5、第6團，強渡烏江成功。在不到一周的時間裡，紅軍全線突破敵人設置的東自回龍場、西至茶山關200餘里的烏江防線，成為紅軍長征以來取得的第一個較大勝利。

中央紅軍突破烏江天險後，負責指揮攔阻紅軍的黔軍副軍長侯之擔便倉皇逃往重慶，其部隊也被蔣介石收編。強渡烏江天險，是紅軍大無畏精神的寫照，不過從另一方面，也反映了國民黨內各方勢力博弈的結果。

正如王家烈擔心的那樣，蔣介石也在貴州下著一盤「大棋」，他打算正好借紅軍入黔之機控制貴州省省會貴陽。在蔣介石的算盤中，這些割據的地方勢力，就是要同紅軍相互削弱、兩敗俱傷。據黨史專家金沖及研究，蔣介石對中央紅軍的力量一開始就做了錯誤的過低的估計。湘江戰役剛結束，蔣就在日記中寫道：「本日擬慶祝剿匪勝利之意義之文稿。」他認為對付中央紅軍已穩操勝券，可以用更多的力量來考慮如何進一步掌握北方全局，特別是如何把自己的勢力伸入西南、加強控制西南地方勢力了。12月31日，已經領會到蔣介石意圖的薛岳致電蔣：「本路軍今次入黔，責在剿匪，間接亦為中央對西南政治設施之監視者。」蔣當即複電：「所見甚是，當令籌備。」

王家烈不甘心向中央拱手讓出貴州，自身實力又有限，不得不請求桂系的援助。據薛岳後來回憶：「野心勃勃的李宗仁，滿口答應拔刀相助，即派第7軍軍長廖磊，率領桂軍三師，浩浩蕩蕩，開向獨山前進。」得知消息後，蔣介石一時已經顧不上追剿紅軍，12月30日，也就是紅軍前鋒紅4團到達烏江南岸那一天，薛岳「決向貴陽速進，單槍匹馬行入貴陽」。1935年1月4日，薛岳到達貴陽。「一月十三日，桂軍之廖磊三個師，到達獨山，聞悉中央軍捷足先登，只得望貴陽而興嘆。當時，如桂軍膽敢先入貴陽，真是不堪設想。」

所以，當中央紅軍突破烏江、進佔遵義時，以為有薛岳和王家烈部緊緊追來，處於兩面夾擊的險境中，結果面對的主要對手只有戰鬥力薄弱的黔北軍閥侯之擔部，背後並沒有追敵。

紅2師6團在控制了烏江界渡口之後，立即由軍委總參謀長劉伯承指揮馬不停蹄向遵義進發。遵義是黔北重鎮，貴州省的第二大城市，各地商旅雲集，是紅軍長征以來所經過的第一座像樣的城市。

「遵義城內有黔軍一個師，聽說我們過了烏江天險，軍心已經動搖，我們要趕快佔領遵義。你們一個營去打黔軍一個師，力量懸殊，但敵人是驚弓之鳥，一轟就跑，你們一定要動動腦筋，智取遵義城。」多年後，紅2師6團政治委員王集成這樣回憶當時劉伯承向他們傳達的命令，而智取遵義的任務就落在他和2師6團團長朱水秋以及1營營長曾保堂身上。

王集成等人率部隊向遵義疾進時，偵察員報告，在距遵義30里的地方發現敵人的外圍據點，駐有一個營左右的兵力。他們得到消息後迅速包圍敵營，營長企圖逃竄時被打死，其餘人都做了俘虜。為詳細了解遵義以便智取，他們對俘虜進行了耐心細緻的工作，俘虜們早就對王家烈等軍閥的苛政不滿，紛紛把遵義的城防工事和守敵實力和盤說出。

在摸清了遵義城國民黨的底細之後，經過團長朱水秋和政委王集成研究，設計出一套方案，他們從國民黨的俘虜中挑選了一個比較老實的軍官和十幾個士兵，同時，集中了全團司號員，都穿上國民黨軍裝，化裝成剛在前線被打垮的殘兵敗將，和同樣裝扮的偵察員一起，由曾保堂帶領著直奔遵義，主力部隊緊隨其後。

1935年1月6日，當時天正下著大雨，夜色正濃，在泥濘的道路上急行兩個多小時後，終於在午夜時分來到遵義城下，被俘的國民黨軍官奉命向城樓守敵喊話。敵軍盤問了半天，問不出什麼破綻，為了慎重，他們用幾隻手電筒往城下照來照去，當確認是「自己人」後，就打開了城門。

一看敵人上當了，曾保堂小聲命令戰士悄悄上好刺刀，子彈上膛。很快，又高又厚的城門被打開了。曾保堂率領大隊人馬衝進城裡，隨行的30多個司號員一起吹起衝鋒號，嚇得守城的國民黨士兵膽戰心驚，很多人來不及穿上衣服就成了俘虜，少數人狼狽地經北門逃至婁山關。

劉伯承

1月7日凌晨，紅軍佔領了遵義城。但當4團團長耿飈、政委楊成武剛一見到進城的劉伯承時，聽到的卻是一句急火火的話：「還不行喲，4團還不能休息，有任務羅!」劉伯承對耿飈等人說：「6團是智取遵義，守敵未能全殲，有3個團已逃往婁山關、桐梓城。6團昨天很累，得休息一下，你們團必須立即出擊，佔領兩地，以防敵人反撲遵義！」

婁山關，又名太平關，海拔1400米，楊成武說：「婁山關是遵義通向桐梓的大門，貴州北方的要衝，東西高山聳峙，南北有盤山小道，若是從川南到黔北，佔領了婁山關，無險可守的遵義城便成囊中之物了。所以婁山關便成了扼守遵義的兵家必爭之地。」婁山關關隘駐有黔軍兩個團的人馬，企圖據險阻止紅軍前進。楊成武回憶：「遵義到婁山關是六十里，從婁山關到桐梓還有三十里。我們幾乎一直都是用跑步的速度行軍。」紅4團一天就趕到了山腳，打了敵人一個措手不及。1月8日凌晨，4團的一個營預先迂迴到敵人身後，主力從正面發動進攻，戰鬥只進行了3個小時，紅軍便攻下婁山關，殲敵兩個團，另一個團逃向桐梓，紅軍乘勝追擊，在當天中午一舉奪下桐梓城。接著紅軍繼續北上，佔領松坎，從戰略上阻止了川軍南下，保證了遵義北大門的安全。

由於薛岳、王家烈部遠在貴陽，中央紅軍得以在遵義休息了12天，這是長征開始後從來不曾有過的。這寶貴的12天，不僅使紅軍的精力「完全恢復，精神一振」，而且終於有機會在軍事上、組織上好好地做個總結。接下來，長征途中最重要的一次會議就在這裡召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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