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王星時刻》：東方神秘主義，當心你的靈魂被吸進去！

有一種電影，它的故事可以用一句話來概括。

比如這部《冥王星時刻》：一個失意的藝術片導演，帶隊去湖北神農架的原始森林採風，尋找《黑暗傳》的唱詞。

它的人物也很簡約：寫不齣劇本的導演、人活千面的女製片、朝氣蓬勃的女攝像、傻小子男一號，以及滿嘴跑火車的當地導遊。

全片的人物動作，只有「走」、「歇息」、「繼續走」。你看他們重複「尋找」這一過程，卻不知道他們要尋找什麼——這點，主人公也一樣。

然而，電影卻有一種氣質，是你在別的電影中難得見到的。叫它神秘也好，意識流也罷，甚至陰森，甚至詭異……可一旦看進去了，就叫人慾罷不能。

《冥王星時刻》

導演: 章明

編劇: 章明 / 龔竽溪

主演: 王學兵 / 劉丹 / 曾美慧孜 / 易平

類型: 劇情

製片國家/地區: 中國大陸

上映日期: 2018-12-07(中國大陸) / 2018-05-16(戛納電影節)

片長: 110分鐘

章明，很容易被人遺忘的第六代導演。他的《巫山雲雨》，1996年拿了第一屆釜山電影節最高獎項，新浪潮獎。剩下的時候，他低調得可怕，號稱資深文藝青年的朋友都不一定會知道他。

但也只有這種導演，才能拍出真正的「東方神秘主義」。同類型的，還有泰國導演阿彼察邦·韋拉斯哈古。

章明經過漫長的蟄伏，《冥王星時刻》的成色不俗。尤其電影后半程漸入佳境，留下很多可回味的空間。前期鋪墊忍過去，一旦主人公進入原始叢林，人與密境之間的化學反應就出來了。

更有趣的是，章明竟然成功塑造了一個村上春樹小說式男主角。

王學兵飾演的王准。他有著不向俗世妥協的絕對心態，遠離資本和權力。觀望著成名成星的大劇組、大陣仗，他就一般地看看而已，顯得那麼平靜自持。

然而，他又準備隨時向人的慾望低頭，無論是紅塵伴侶還是露水情人，他來者不拒。情慾、肉慾，往往沾到就濕身。這讓他一下顯得低級了許多。

這樣的一個人，要去尋找生命的終極奧義。

《冥王星時刻》拍出了獨特的氣質，得益於電影找到了絕妙的取景地，原始森林；以及精準的切入點，《黑暗傳》。

其實它們都是意象，不需要過度解讀。雖然電影明確表示《黑暗傳》是村民祭祀用的唱詞，主角也在最後討論了關於「死亡」的哲學，但電影聚焦的卻是站在死亡對面的，生的人。

他們一路尋找「死亡」的蹤跡，又是在濕潤的原始森林，感覺上很像「青木原樹海」，主角的情慾則帶上了《富士山禁戀》的色彩。

只是，王准沒想過自殺。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享受著自己的不快樂，這為他帶來思考，帶來靈感。生命中的一切，女人也好，《黑暗傳》也罷，都是他的習題庫而已。

這也是為什麼，當他拿著「孤獨」、「悲傷」等談資與質樸的山民探討「幸福」時，一聊就是好久。

比他有出息的妻子，現在形同陌路；心高氣傲的女攝像，讓他看到曾經的自己；渾身散發雌性荷爾蒙的農村少婦，讓他再次確認了自己的男性身份。你看，他活得其實不差。

電影在神秘主義和生活氣息之間，找到了穩定的平衡感。失落，但不至於喪氣；幽默，但不至於諷刺。確實是近年來本土藝術電影中難得的類型。2016年的《長江圖》有點神秘主義，但不如《冥王星時刻》深入得徹底。

畢贛的《路邊野餐》也有神秘主義，但它更多的是達到了「詩電影」的層次，可以從國外很多大師作品中找到參考坐標。

《冥王星時刻》不一樣——儘管其中有一段相似的背影跟拍長鏡頭——這部是真正的「東方神秘主義」。說來也有趣，這一小眾之中的小眾題材，卻是東方藝術電影最自恰的內容之一。

它離開「東方」的土壤，就會立刻死掉。2015年，美國拍了一部《青木原樹海》，馬修·麥康納主演。非常「四不像」。《冥王星時刻》和那部比，真的舒服太多了。這也再次說明，東方神秘主義還得東方藝術家來。量少，因此十分珍貴。

表演方面，這次王學兵比在《未擇之路》中表現得自然了很多。也許是未能充分理解導演想追求的東西，反而放掉了一部分力道的緣故。

曾美慧孜的女二非常好，雖然她的出場時間很短，但卻讓觀眾真正地記住了。今年，她還提名了金馬獎最佳女演員，在《地球最後的夜晚》中也有亮相。

文藝片最吃這樣的女演員：可硬可軟，可單純可情慾。在不同的要求下，她可以成為很多東西。

自稱「青年演員的」她，實際上已經三十歲了。能找到一條適合自己的文藝電影的路徑，想來過程也未必容易。

飾演導遊老羅的，聽說是導演的初中同學。他的純天然表演，給神秘主義增添了許多現實感。觀感上，也平衡了王學兵、羅丹等資深專業演員的一些表演痕迹。

比如，當主角們走到一處廢棄很久的房子，到處查查、看看。與此同時，老羅卻坐在外面睡著了。我相信，電影和它的神秘主義就是在那一刻升華的。

總的來說，《冥王星時刻》是一部值得放空腦子去看的電影。無需總結它想表達的東西，因為有時候精準呈現出一種氣質，比任何實在的東西都重要。

正巧，這部電影正在院線上映。說實話，坐在電影院里看，將大大增加你看完它的概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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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號：藤井樹觀影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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