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書影君

野野宮良多（福山雅治 飾）是一家大公司的建築設計師，他和妻子野野宮綠和（尾野真千子 飾）結婚多年，有一個六歲的兒子野野宮慶多（二宮慶多 飾）。

良多夫婦居住在寬敞豪華的公寓里，典型的中產家庭。

他們傾力培養兒子。為他報鋼琴課，送他面試最好的私立小學，只希望寶貝兒子有一個美好前程。

就如同父親良多現在一樣優秀。

一天，良多夫婦接到當初生孩子的那家醫院來電，說有要事面談。

滿腹疑惑趕到醫院，院方負責人一臉歉疚："你們的兒子，有可能出生時被抱錯了！"

晴天霹靂，良多夫婦傻眼了。

這部反映兩個家庭情感糾結的影片，就是2013年上映，由是枝裕和導演的《如父如子》，豆瓣評分8.4分。

01

一大堆麻煩事等著良多夫婦！

首先，要與和他們一樣遭遇的對方夫妻見面，了解親生兒子這六年的生活環境。

現實讓他們再一次傻眼。

齋木雄大（中川雅也 飾）經營著一家小電器門市部，頭髮蓬亂還半謝頂。妻子齋木尤加利（真木陽子 飾）在一家便利店打工，性格強勢。

這兩口子見面時衣著隨意，開著小麵包車還遲到了15分鐘，一開口先問醫院賠償的問題。

自律嚴格的良多眉頭一皺。

兩家互換孩子的照片。對比之下，良多更扎心了。

照片中，他家兒子慶多衣衫整潔、眉目清秀、彬彬有禮。

再看對方家的兒子齋木琉晴（黃升炫 飾），頭髮蓬亂，皮膚被曬得黝黑，一副缺少良好教育的樣子。

但，再怎麼看不慣，那也是他們的親生兒子啊！

一邊是相伴六年的感情，一邊是血濃於水的血緣，如何選擇？

02

醫院委託的律師說，"類似情況，百分之百的家庭會將孩子互換，而且越早越好。"

建議兩家先多接觸幾次，彼此相互了解，與孩子建立感情。

如何面對這個相伴六年，卻沒有血緣關係的兒子？

如何面對這個沒有感情基礎，卻是親生兒子的小孩？

兩家人又以什麼關係相處？

感情的羈絆糾結，兩家人卻拿不出一個一勞永逸的解決方案。只能靠時間，靠彼此相處後所產生的感情。

就像拿著蠟燭去烤冰山一般，需要極度的冷靜與耐心。

03

第一次兩家出去玩，良多便看不慣齋木一家的生活習慣和教育方式。

比如齋木父子倆都愛喝飲料時咬吸管。

比如齋木在孩子面前沒有父親樣，嘻嘻哈哈和孩子鬧成一片。

相比之下，良多對於兒子慶多要求嚴格，規矩甚多。他也總是不滿意慶多過於綿軟的性格。

又有一次，兩家一起去河灘邊玩。

齋木對良多說："自己的父親小時候會做風箏，然後帶著孩子們玩。"

良多說："我父親可不是一個願意帶孩子們放風箏的人。"

齋木說："你不必也變成這樣啊！聽說你陪伴孩子的時間很少，我與慶多相處這半年，比你之前與他相處的時間還多。"

良多一臉不屑，"還有離不開我的工作等著我呢！"

齋木詫異地反問，"父親也是無人能取代的工作吧？"

良多啞口無言。

04

原本優越感十足、看不起齋木一家的良多，卻在與兒子相處之道上，輸給了看似大大咧咧的齋木。

相處久了，兩家決定試著將孩子送到對方家住一住。

齋木家共有三個孩子。抱錯的琉晴是老大。

前店後屋，一家三代擁擠地住在一起。

慶多在這個老少三代擠在一起，吃飯都要搶的家裡，感受到了莫名的新奇與興奮。

因為有弟弟妹妹的陪伴，而且齋木叔叔很有趣，他還能修好慶多的玩具機器人。

三個人擠在狹小的澡盆里洗澡時，齋木叔叔還會嘴裡含著一口洗澡水，噴在慶多的臉上。

一切是那麼擁擠，一切又是那麼生機勃勃。

再看琉晴，他來到這個和賓館一樣寬敞整潔的新家，晚飯吃著烤肉，一個人在寬敞的澡盆里洗澡。

但不自由也能清晰感覺。

琉晴開始吃飯時，就被一臉嚴肅的良多糾正使用筷子的姿勢。

更不要說良多給他提的十幾條規矩了。

不咬吸管、每天學英語、坐著上廁所、一個人安靜地洗澡、每天只能玩30分鐘遊戲、叫我們爸爸媽媽。

在像賓館一樣的豪宅中，琉晴趴在窗戶上望向窗外，羨慕地望著樓下，一個帶孩子放風箏的爸爸。

05

是枝裕和導演的家庭片，平淡、清冷、剋制。

卻又不時埋下一顆情感的地雷，觀眾一瞬間踩著，就炸了。

炸得人熱淚盈眶。

福山雅治的表情，在每一次糾結時的細微變化中，讓我體會到了一個男人進退失據時，是種什麼感覺。

長期相處中，妻子綠和逐漸對琉晴有了感情，卻又十分自責。

她哭泣著說，"覺得對不住兒子慶多，感覺拋棄了他。"

相處一段時間後，雙方決定將兩個孩子長期送往對方家居住。

臨走的前夜，良多對兒子慶多說，明天你就要去齋木叔叔家去住，寂寞了不能哭也不能給家裡打電話，要管他們叫爸爸媽媽。

幼小的慶多一臉迷茫地問："這是一個任務嗎？"

良多情緒低沉："是的，一個任務。"

慶多又問："那什麼時候結束呢？"

良多說，"沒有時間。"

妻子綠和在一旁，神情暗淡無光。

此時此刻，我的心也像是被什麼東西緊緊攥住，悶！疼！

06

良多由於忙著工作，與孩子相處與交流的時間很少。

而他與自己的父親，關係就一直很緊張。父親晚年時甚至用裝病的理由，才能騙他來探視。

他父親對這件事情的態度斬釘截鐵："人的血緣和馬一樣，是最重要的。對於慶多這個孩子，斷的越早越好，而且以後也不要跟對方的父母再聯繫。"

而良多的媽媽，卻有女性獨特的看法。

"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在一起生活久了，也會有感情，也會很相像，比如夫妻就是這樣。"

父母的觀點差異，恰恰也反映了良多夫妻對此事的態度差異。

良多認為血緣最重要，所以他一步步雖難受但卻堅決地執行著計劃，就是將兩個孩子最終互換。

而妻子綠和最終怨恨地對他說，"比起和慶多度過的六年時光，你卻選擇了血緣！"

07

但是，事情並不如良多計劃的那麼順利。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開始忍受不了琉晴的一些生活習慣。

比如不愛刷牙，卻用牙膏在鏡子上畫了一棵樹；不會彈琴卻把鋼琴敲得叮噹亂響，煩的良多大吼讓他停下。

琉晴把壞了的玩具遞給正在電腦前工作的良多，良多不耐煩地說："修不好了，讓你媽媽再給你買一個新的吧。"

琉晴一臉失望。也開始與新爸爸疏遠甚至對抗。

而與齋木一家相處熟悉後，慶多卻也不再想回到他原本的那個家。良多來齋木家時，慶多還會藏在衣櫃里不出來。

良多沒有和親生兒子琉晴處好關係，卻也失去了相處六年的良多。

這部影片，看似兩個家庭的感情羈絆，卻在不緊不慢的敘事中，揭開了良多內心的苦澀世界。

父親的教育失敗，傳承到了良多身上。雖然他能把高樓大廈設計得精彩無比，但卻處理不好與兒子的關係。

親情的冷漠與疏離，會造成遺傳。

這種糟糕的親子關係，如詛咒一般在家族中向下傳遞。

08

好在，良多在自己與兩個孩子都相處不好的失敗中，終於悟出了真正的原因。

一次，良多翻看自己的相機，看著相機中良多從前的照片。突然他發現，竟然還有許多自己睡覺時的照片。

原來，幼小的慶多，曾經端著笨重的相機，也給自己的爸爸拍攝了許多照片。

那一刻，良多終於抑制不住自己思念慶多的感情，淚水傾瀉而下。

良多夫妻倆去齋木家看望慶多，但兒子看到他後轉身就跑。

良多緊跟著兒子的步伐，一直追了下去。一邊追，一邊說，"很想見你，所以違反約定來看你了。"

慶多說："你已經不是我的爸爸了。"

良多說："但是，這六年間我都是你的爸爸，我可能做的不好，但我還是你的爸爸。"

良多和慶多這對父子，行走在平行的兩條道路上。

當兩條路終於匯聚一起時，良多說："任務結束啦！"

慶多停下了腳步。

良多俯身蹲下，看著自己的兒子，緊緊地抱住了他。

09

一部好電影，會給你一個思考問題，但不會給你一個答案。

隨著年齡的增長、閱歷的增加，我們會慢慢明白，所謂親人，不僅僅指血緣上的，也是指感情上的。

維繫親人，血緣如同一道有形的鏈條，而感情則如同一跟無形的鏈條，兩者缺一不可。

有時候，親人之間沒有非黑即白，沒有誰對誰錯。有許多事情的決定，靠的不是對錯判斷，也不是利弊選擇。

因為親情，根本沒有所謂"正確"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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