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勳復辟失敗後，勝利者如何處置溥儀和張勳？

「張勳復辟」（11·大結局）

上一篇文章說到，段祺瑞率領討逆軍圍攻張勳的辮子軍，為了給對方一個台階下，通過洋人要求張勳放棄復辟，棄械投降。張勳的回答是：第一個條件可以答應，第二個條件不行，我得帶著我的辮子軍回徐州！

段祺瑞見此，只能訴諸於武力。由於《辛丑條約》的限制，這事兒還得洋大人同意才行，所以段祺瑞向各國公使通報準備使用武力。外國公使團同意討逆軍給討逆軍20個小時的進攻時間，從7月12日凌晨4點開始，到晚上24點前必須結束戰鬥；同時，為了保證外國公民的安全和北京的名勝不被破壞，大炮只允許實彈放一炮，其他只能放空炮嚇唬辮子軍。對這些要求，段祺瑞一律都答應下來。

1917年7月11日晚間，討逆軍制訂了作戰計劃：以第1師進攻朝陽門，得手後，繼續進攻南河沿張勳府邸；第8、11、12師從永定門進攻天壇；第3師從彰儀門進攻天壇和中華門。

次日拂曉，第3師率先對天壇的3000辮子軍發起進攻。辮子軍只抵抗了不到半個小時，就掛起了北洋的五色旗，宣布投降。剩下一部分辮子軍則退到南河沿張勳府邸，繼續負隅頑抗。接著，東路討逆軍由朝陽門攻入東單牌樓和東安市場；西路討逆軍則由宣武門打到西華門，沿路的辮子軍幾乎沒有像樣的抵抗，要麼一觸即潰，要麼舉手投降。討逆軍在宣武門城樓發射的唯一一發實彈，正好擊中南河沿張勳府邸，引起了火災。這下子，連張勳自己也失去了抵抗的勇氣，匆匆換了便裝，坐著汽車趕緊逃往荷蘭公使館，尋求庇護。留守的辮子軍一看老大都跑了，立刻向討逆軍投降。同一天，溥儀宣布退位，北京重新回到段祺瑞手中，張勳復辟的醜劇就此畫上句號。

張勳墓

在這次討逆戰爭中，辮子軍的抵抗可以說微乎其微。整個戰爭期間，被打死打傷的辮子軍不足百人，其他大部分都選擇了投降或者剪掉辮子逃跑，並沒有人真心為了復辟和討逆軍拚命。這說明，即使在辮子軍內部，對這場復辟醜劇也是不看好的多。張勳對形勢估計錯誤，是其失敗的最主要原因。經過辛亥以來這些年的宣傳，加上袁世大頭稱帝前後全國一片指責，帝制早就沒了市場，而共和體制則深入人心。張勳看不到這一點，失敗也就不足為奇了。

張勳雖然倒台了，但徐州還有50個營的辮子軍，總兵力不下3萬多人，是一支龐大的軍事力量。段祺瑞和馮國璋經過幾次磋商以後，還是按照原來說好的計劃，由段祺瑞的鐵杆親信安徽督軍倪嗣沖負責招安收編這支武裝力量。張勳的留守大將張文生也按照事先約定的那樣，收到張勳失敗下野的消息後，率領剩下的辮子軍投降了倪嗣沖。倪嗣沖則保證不搞株連，這些兵馬仍交給張文生統率。就這樣，和平的解決了剩餘辮子軍的問題。

接下來還有一件事——懲辦這次復辟的元兇。

第一個罪魁禍首當然是張勳，革職查辦是最起碼的了。但隱藏在荷蘭使館的張勳卻毫不在意，反正安全有老外擔保，沒有問題。相反，張勳利用手中掌握的那些北方軍閥當時發給自己支持復辟的電報，頻頻敲詐各路諸侯。

大家確實害怕張勳手裡的那些東西，所以張作霖、張懷芝、王占元等諸侯紛紛向北京政府請求對張勳寬大處理。段祺瑞本來也沒打算對張勳窮追猛打，只是象徵性對荷蘭提出了引渡張勳的要求，被拒絕後就不了了之。張勳也算有自知之明，知道復辟不得人心，在北京住了一段時間以後就移居天津，憑藉多年搜刮的財富，做富家翁去也。

張勳之外，參與或支持復辟的北京軍政長官，如王士珍、江朝宗、陳光遠、吳炳湘等人，不但附逆無罪，還因為維持北京的治安有功。本來，王士珍還覺得自己丟人現眼，想偷偷回到直隸老家去避上一段時間，沒想到他剛要離開，昔日好友、北洋虎狗段祺瑞和馮國璋聯袂到訪，苦口婆心勸他以北洋大局為重，希望龍虎狗三傑聯手，共同維護北洋大局，請王士珍無論如何留下來，再干一任參謀總長。王士珍激動得熱淚盈眶，欣然領命。

上面那些人，除了老將江朝宗是老段比較討厭的，被明升暗降以外，其他人都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升遷。率先響應討逆的北洋第8師師長李長泰接替了江朝宗的位置，升任京城步兵統領。

在天津車站被捕的奉天第28師師長馮德麟，他本是張作霖的死對頭，這次附逆被捕以後以為自己死路一條，沒想到張作霖以德報怨，以奉天全體軍官的名義請求段祺瑞法外施恩，放馮德麟一碼。段祺瑞本就無意和地方派系作對，讚揚了張作霖俠肝義膽一番以後，欣然同意。張作霖還請求把馮德麟的勳章爵位一併歸還，段祺瑞也一概照準。馮德麟出獄後無所事事，張作霖邀請其出任奉天軍署顧問，並依然以兄長之禮對之。這番舉動，不僅讓馮德麟非常感動，還征服了第28師全體軍官士兵的心，使張作霖順利收編了馮德麟的武裝，從此成為東北大地上最強大的一股勢力，為之後統一東三省打下了紮實的基礎。

馮德麟

那麼，如果處理復辟的溥儀呢？

在對待清室的問題上，西南系和北洋系產生了巨大分歧。西南系和革命黨人認為，就是因為清室的存在，才引起這場鬧劇，所以應該取消優待條件，把清室趕出紫禁城。而北洋軍閥的首腦們不同意，他們當年大多是當年袁大頭的部下，一起參與制訂優待清室條件，要他們推翻自己的制訂的政策，確實強人所難。

馮國璋

8月1日，新任總統馮國璋抵達北京主持大局，派遣親信湯化龍到紫禁城會見溥儀，表達關切之情，並保證優待條件不變。段祺瑞也好，馮國璋也罷，他們畢竟都是從滿清時代過來的，對老主子多少還有眷顧之情。但這樣的行為卻導致了西南和兩廣軍閥們極度不滿，因為張勳復辟而引發南北對峙的問題也越來越嚴重。南方軍閥對北洋軍閥缺乏信任感，兩廣獨立也沒有因為復辟的失敗而取消，復辟戰爭雖然結束了，但一場規模更大的、幾乎席捲全國的中國版「南北戰爭」即將上演。從下一期開始，我們就好好談談這場被稱為護法運動的中國版南北戰爭。

參考資料：

1.胡繩 ：《從鴉片戰爭到五四運動》

2.徐海：《段祺瑞傳》

3.彭秀良：《馮國璋傳》

4.潘榮：《張勳真傳》

「許述工作室」核心成員查佳峰主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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