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女股神」的墓碑上只有四個字,卻讓張學良久跪不起
原標題:「東方女股神」的墓碑上只有四個字,卻讓張學良久跪不起
影視劇中於鳳至與張學良劇照
「西安事變」,是蔣介石心中的一根刺。為此,他要將張學良、楊虎城二位將軍長長久久的幽禁起來。
特別是張學良,蔣介石不僅監禁他,還防範他,退守台灣都要把他一起帶著,生怕有人矢志不渝地追隨他,將他救出。
蔣介石對張學良的防範之心,從安徽黃山的匆忙轉移中可窺出一二。
1937年1月4日,國民政府下特郝令,將張學良交軍事委員會「嚴加管束」,1月13日被轉移至浙江奉化溪口雪竇寺幽禁。11月中旬,張學良被押解到了安徽黃山,住進了一所叫居士林的別墅。
到了新環境,總要置辦些東西。到達黃山的第三天,張學良經過同意在特工監護下,分乘兩輛小車、一輛大卡車前往屯溪。
沿著老街,張學良瀏覽了舊貨攤、古董攤,買了毛筆、徽墨和宣紙,觀看了街頭宣傳畫和標語。
這是他被幽禁後外出路程最長的一次。
特工本想著,不會有人知道這一行人中會有這麼一個大名鼎鼎的人,誰知警察所的所長在東北軍干過,認出了張將軍,並且打電話報告了當時的安徽省主席劉尚清。
劉尚清曾是東北軍將領,跟隨過張作霖和張學良,聽說少帥到了黃山,就在電話里指示說要來看望少帥。第二天他果然來了,畢恭畢敬,談了一個多小時才下山。
特工人員看到這一切,大吃一驚,迅速報告蔣介石,安徽此時駐紮的是東北軍于學忠的部隊。
蔣介石一聽,心中一驚,親自打電話給軍委秘書,即負責看守張學良的劉乙光,命令他們馬上離開黃山到江西萍鄉去待命。
劉乙光為難極了:「現在沒有交通工具,也沒有錢。」
蔣介石不管這些,隨你去借、去征,總之趕緊走。
就這樣,張學良一行人匆匆忙忙來了黃山,又慌慌張張走了。
從南京到浙江奉化,再到安徽黃山、江西萍鄉、湖南郴州和沅陵,1940年又被轉移到貴州修文陽明洞。
多年的輾轉流遷,蔣介石的心漸漸放下了。他認為,時間的流逝、多地的輾轉、嚴密的看守,足以磨滅張學良親近之人對他的追隨心思。
可他忘了還有一個人。張學良被關多久,這個人就陪伴了多久,哪怕因此患癌,也不離不棄。
這個人就是張學良的妻子——于鳳至。
鳳命與虎子的結合
1897年6月9日,吉林省富商於文斗喜添愛女。
於文斗請算命先生為新生的女兒合生辰八字,算命先生臉上的神色一變再變,驚異、感嘆、遺憾……
於文斗覷得算命先生臉色,心中忐忑極了,許久才小心地詢問:「先生,是看出什麼了?」
算命先生微微一笑:「恭喜於老爺了,您家的千金是個鳳命,貴不可言哪!」
於文斗吃了一驚:「這可是當真?」
「千真萬確,她是富貴相,一生錦衣玉食,嫁入高門,只是中年或許有疾,晚年……」
接下來的話,任憑於文斗心急如焚,算命先生卻不肯再透露半個字,匆匆離去。
於文斗半憂半喜地為女兒起名「鳳至」,一來與「鳳命相稱」,二來希望藉助鳳凰的高貴沖淡未來的陰霾。
於文斗愛極了這個女兒,每有空閑,便手把手教她把玩家裡的古董,辨認翡翠的成色,鑒賞畫作的真偽。
送女兒去上學,告訴她趁著未嫁的時光好好為自己做一些事情。
於文斗傾盡心力培養這個女兒,于鳳至也不負厚望,逐漸展露風采,吸引眾人目光。
這其中,就有張作霖。
一日,張作霖拜訪於文斗,兩人在書房閑聊。于鳳至不知書房有客人,興緻勃勃地拿著剛剛畫好的墨荷給於文斗看。
張作霖看到畫作後,連連驚嘆:「好畫,好畫……」轉而問于鳳至:「你為何不將花朵塗上水彩,那樣的荷花才更鮮艷!」
于鳳至緩緩答道:「我不愛斑斕的色彩,只愛墨畫,尤其喜歡以墨入荷。不為人誇顏色好,要留清氣滿乾坤。」
話音剛落,張作霖拍案叫好。他見這女孩長相清麗,又知書達理,想到家中兒子,心裡不免動了心思。再一打聽,女孩福澤深厚,鳳命,立刻就給兒子訂了親。
1915年的新年,對於、張兩家來說,有些特別。
於家到處張燈結綵,熱鬧非凡,等待著准女婿張學良的到來。興高采烈的他們沒想到,張學良接受過新思想的熏陶,不滿意這場包辦婚約,到達鄭家屯後,故意避而不見。
八天過去了,於家人知道了張學良的想法。父親每日悶悶不樂,母親暗自垂淚,于鳳至耐心寬慰著父母。媒人吳俊升著急上火,謊稱張學良身體不適,過幾日就來拜訪,並遞上彩禮豐厚的禮單。
于鳳至看過禮單,冷冷一笑,將禮單原封不動地退回。
吳俊升一臉迷茫:嫌聘禮太少?
于鳳至看出他的心思,一氣呵成寫下五言詩,回絕了這門婚事:「古來秦晉事,門第頭一樁,禮重價連城,難動民女心。」
吳俊升惴惴不安的把五言詩拿給了張學良。張學良剛接過來,還未仔細看內容,就被娟秀的小楷所吸引,頓時有一種棋逢對手的感覺。
第二日,他便帶著隨從來到於家提親,于鳳至故意姍姍來遲。見面後,兩人談詩論畫,之前的芥蒂慢慢消解,最後,互贈了字畫和玉佩。
那年,一場盛大婚禮在奉天城舉行,于鳳至和張學良喜結連理。
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
張幼儀曾說:「我生在變動的時代,所以我有兩副面孔,一副聽從舊言論,一副聆聽新言論。既具備女性的氣質、也同時擁有男性的氣概。」
于鳳至同樣具有兩副面孔,她既恪守傳統思想,盡心料理家務,又頗有民主思想,認為男女地位平等。
她經常隨張學良參加進步青年舉辦的紀念會,去學校工廠等地發表講話。
張學良說:「鳳至是我的好幫手和賢內助,有時軍政大事經常與她談論,並聽取她的意見。」
他稱呼于鳳至「大姐」,少了兒女情長,卻有尊重依賴和信任。于鳳至始終稱呼他「漢卿」,全心全意堅貞不渝,但,並未失去自我。
一日,她對張作霖說,「爹,這些日子我盡心儘力地操持家務,總覺得才疏學淺,我想去大學聽課,希望您能准許。」
不久,張作霖就派人到東北大學給於鳳至辦理了入學手續。雖然是旁聽生,她卻對自己嚴格要求,最終順利結業拿到大學文憑。
這時的于鳳至就算是離開大帥府,也完全能在險象環生的世界裡謀得一席之地。
1928年6月,皇姑屯事件爆發,張作霖被送回大帥府,全身血肉模糊。此時,張學良未在奉天,府上女眷們忍不住哭作一團,場面極為慌亂。
于鳳至趕緊派人請醫生,同時安撫家人:「老帥恐怕是被人暗算了,大家一定要鎮靜,要照常過日子。」
此刻,她儼然成為整個家庭的主心骨,有條不紊地處理一切事務。她站在少帥府廳堂里,威嚴地宣布:「無論什麼人,都不準進來探視,就說大帥只是受了點兒傷,醫生正在治療。」
期間,日本人見大帥府異常平靜,輪番派人打探。于鳳至稱:「有勞各位挂念,老帥只是受了點輕傷,請大家回吧。」
後來,張作霖醫治無效,撒手而去,于鳳至權衡局勢,決定封鎖消息,秘不發喪。
她的妥善應對,給了張學良平安返回帥府的時間。
時過境遷,大帥府眾人對歷史節點上暗藏洶湧的殺伐戾氣印象淺薄,倒是那個每臨大事有靜氣的女子,在他們的腦海中刻下深深印記。
被插足的婚姻
在於鳳至與張學良的感情中,趙四小姐趙一荻,始終是無法略去的存在。
1927年,張學良舞場上偶然遇到十六歲的趙綺霞,也就是日後被人所熟知的趙四小姐。
兩個人一見鍾情,神魂顛倒,趙四年紀輕輕,卻痴戀少帥,少帥閱女無數,偏偏傾倒在趙四的石榴裙下,愛情來了擋也擋不住。趙四小姐也是名門出身,家大業大,當時正在天津貴族女校讀書,還訂了婚。
為張學良,她退婚,和父親鬧翻,自天津跑到瀋陽,只為見他一面。趙四嫻雅安靜,但是面對愛情,爆發出了內心的火熱和決絕,張學良無力招架,帶著她登門,很堅決地對於鳳至說:我要把她留下來。
這一次,是于鳳至第一次當面與張學良發生激烈的衝突。她冷冷地質問著:「若趙四跟著你,是以何種身份?」
張學良彷彿早已有了答案:「就讓她當秘書吧。」于鳳至表示自己絕不能同意。張學良一怒之下,從腰間拔出手槍。
于鳳至主動迎著槍口,眼中滿是冰冷和不屑:「我為你生兒育女,操持家務,你若有本事就打死我。」
張學良十分懊惱,泄氣賠罪。
于鳳至說:「要不咱們乾脆一刀兩斷,就此分開,女兒歸我,兒子給你,北陵的房子給我,你要同意的話趕明兒就去離婚。」
她有底氣,說出「離婚」並非意氣用事,不是因為她是遼源州商會會長的女兒,也不是因為她是張作霖欽定的兒媳,而是因為她還是那個擁有自我的于鳳至。
就在夫妻間爭執不下的時候,趙一荻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哽咽道:「請夫人成全我,我不要名分,只要讓我跟在漢卿身邊。」
于鳳至在與張學良一起生活的20年里,風風雨雨,溝構坎坎,她給予他她所能給予的一切:時間、關懷、體諒、愛護、幫助……
可多年以後,迫於台灣當局為斷絕張學良申請去美國探親定居等施展出來的手段,于鳳至無奈之下在離婚協議書上籤了字。而趙一荻,也忘卻當初的承諾,和張學良結為夫婦,正式成為張夫人。
世人多讚頌張學良和趙四小姐的愛情,稱其為佳話,而于鳳至,始終冷眼旁觀,不置一詞。
為生存征戰華爾街
西安事變後,張學良被軟禁,就從那時起,于鳳至陪伴著張學良由南京到浙江奉化、安徽黃山、江西萍鄉、湖南郴州和沅陵,1940年又被轉移到貴州修文陽明洞。
在四年輾轉流遷的幽禁生活中,于鳳至與張學良共同經歷著由副司令變為階下囚的驚天突變,一千多個日日夜夜。心情不好條件不好,于鳳至染上重病,不得已赴美求醫,哪知這一走,便是五十年天人永隔,再不曾見張學良的面。
于鳳至生的是乳腺癌,國內的醫療條件有限,她在宋美齡的幫助下入住的是著名的教會醫院,主治大夫是著名的腫瘤專家溫斯頓·比爾。
她的病已經很嚴重,但是為了保持身材,採用了保守療法,動了三次手術,分別摘除了身體里的三個腫瘤。一年後卻發現癌細胞有轉移的跡象,在幾經考慮之後,于鳳至終於咬緊牙關,狠下心來,開始了痛苦而繁瑣的放療和化療。
「于鳳至,你得挺過去。」她一遍又一遍地對自己說。最終,保住了性命,卻失去了完整的身體。
此時,銀行里的存款越來越少,供養孩子讀書,看病住院,這些錢最終都要用完,到底該何去何從?病癒後,她就在思考,要如何生存。
倔強的性格和尷尬的處境,使她拒絕了友人的資助,她要靠自己的努力,在異鄉這片土地上闖出一番天地。
有一次,朋友莉娜告訴于鳳至,自己放在股市裡的錢翻了三倍,于鳳至的內心燃起了希望之光。
她跟著莉娜走進華爾街股票大廳,大屏幕上的紅綠指數在不斷變換,熙攘的人群里人們表情各有不同,有人哭喪著臉,有人喜上眉梢。
她突然記起父親當年曾說過的一句話:「我閨女要是做買賣,肯定是把好手。」
她決定放手一搏,把一部分錢放在股市裡。她開始學習英語,研究股市各種指標,沒過幾個月,已能看出一些門道兒。她觀察了很久,最終選定了一隻股票,買了500股。
起初這隻股票處於低迷狀態,莉娜埋怨她不該選那隻。于鳳至說:「只是剛剛嘗試,賠了也沒關係,就當交學費。」後來,她選的這隻股票以緩慢的速度上漲。兩天後,她迅速拋售了長勢良好的股票,賺了第一桶金。
憑著女人的直覺和敏感,憑著從父親那兒遺傳來的精明,隨著經驗的積累,規則的吃透,她的眼光越來越狠辣,預測能力出神入化,許多人都跟著她押寶,成為華爾街遠近馳名的「東方女股神」。
孔祥熙曾請友人傳話,說洛杉磯好萊塢山頂上有一小平房出售,山高道路窄小很安靜,所以想買下送給於鳳至。
于鳳至婉拒了,她說:「我自己買下來,沒有要孔祥熙贈送,對他的盛情心領。在洛杉磯,我依靠我的經濟知識買賣股票,每有盈餘就買進幾處房產出租,在美國安頓下來。」
此時她不是張作霖的兒媳婦,不是張學良的妻子,她只是于鳳至,是一個自食其力的尋常人。
後來她和孫子聊天,談起當年的奮鬥史,說:「你以為奶奶真想成為一個富婆嗎?不,你想錯了。我到這種年紀還想在商場上闖一闖,一是想讓我感受到自己還是個有用的人,二是讓別人看到我還有存在的價值。我絕不是想當一個百萬富翁,因為錢太多了,也沒有用,錢是身外之物。」
縱然紅塵無情,于鳳至依然要活得漂亮,活得漂亮,不只是活給別人看,更是驕傲地活給自己的命運看。
左起分別為:于鳳至、宋美齡、宋子文
墓碑上的四個字,讓張學良痛哭流涕
1990年,于鳳至在彌留那一刻說:「我死去之後埋在洛杉磯城外的山上,讓我看看遙遠的故鄉……我的墓旁要再挖一個空墓穴,留給你的父親。」
與張學良「雖不同生,死要同穴」,是她至死都心心念念的,而那時,于鳳至跟張學良已經50多年沒見面了。
這一生,她伴隨他,他辜負她,最終,她還是愛著他。
1991年,在於鳳至去世一年多以後,張學良獲准到美國探親。
張閭瑛陪著父親張學良去看了于鳳至一年前還住著的那幢白色小樓:「爸,我媽給你們買了一幢房子,在比弗利山頂好萊塢影星們的豪華住宅區,是著名美國影星泰勒的舊宅……」
「那一定很貴吧?」趙一荻問。
「是的,很貴,簡直是一個天文數字。一般人都不敢問津,可我媽還是把它買下來了。她說等你們來美國的時候給你們住。」
張閭瑛說這話的時候眼睛裡一片濕潤:「那房子很雅緻,很大,一直空著。多少人來問過,有人出高價。可是我媽既不賣也不租,她讓人在房間里養了幾盆爸爸喜歡的蘭花。定期派人去打掃、澆花……爸,如果你們將來到美國長住,就住在那裡吧。那裡環境優美安靜,是我媽對你們的一番心意啊。」
張學良聞言,垂頭默然不語。
到了于鳳至的墓碑前,一看碑上所刻碑文張學良再也忍不住了,放聲痛哭,久跪不起。
墓碑上,寫著四個字——""張于鳳至""。
于鳳至(右一)與外國朋友
絕代風華,偏有坎坷命運。名媛風範,難了一片痴心。幾聲唏噓,幾許淚痕。
從歲月深處走來一個真愛無聲的悲情女人。
世人皆言張學良辜負了于鳳至,不如說張學良配不上于鳳至。
從富家千金,到少帥夫人;
從癌病患者,到異國打拚;
從房地產商人,到華爾街女股神……
她用傳奇和財富奇蹟,用愛與執著向世人宣告——這,就是于鳳至。
※四牌樓走出的國務總理:稻香村、逍遙津是他的私產,一生只對日本說「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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