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的宰相如何用六尺小巷教育出連任三朝大臣的兒子？

文：行雲織夢

在安徽桐城市，有一個有名的地方叫「六尺巷」，源於清朝康熙年間大學士張英的一個典故，後傳為佳話。

說的是張府與吳府相鄰，一次吳府擴建蓋房佔了張府的隙地，雙方發生糾紛。原本作為朝廷宰相的張英大人的府邸被這樣「欺負」是一件極丟面子的事，若往大了說，還傷及朝廷體統。這場官司就連地方府衙都頭疼，不敢妄斷。張府家人遂修書京城到張英面前，希望張英能出面干預此事。張英閱罷，哭笑不得，當即批詩回信：

「千里修書只為牆，讓他三尺又何妨？萬里長城今猶在，不見當年秦始皇。」

家人得詩信汗顏，隨即給吳府讓出三尺地，吳家得知了張家在朝中的關係竟然還能謙讓，真可謂是「宰相肚裡能撐船」，感動之餘亦有愧疚，也讓出了三尺地。

故而，這條六尺寬的通道就成了方便鄉里鄉親行走的巷道，是為「六尺巷」。

在張英看來，修房佔地不是大事，實在不值得興師動眾；然而禮讓和睦卻不是小事，值得修書，更用秦始皇與萬里長城作比喻來引起家人及鄰居的重視，一時之爭，不過浮雲。這番苦心，也實在貴為難得。

最重要的是，以德服人，以禮做官，正是張英齊家治國的準則，也是他的一種儒士情懷。

那麼，積善之家必有餘慶，張英的這份仁德自然潤澤了自己的子孫，他的兒子張廷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不但被康熙提拔，更是做了雍正、乾隆朝的宰相，成為見證了「康乾盛世」的三朝元老，配享太廟！

那麼配享太廟是個什麼待遇？簡直是古代做官最大的官方殊榮了！太廟只是皇帝供奉歷代先祖的地方，後來才能加入宗族，再後來才融入了一些非皇族的功臣。而功臣的位置多，則是該朝君王任賢用人的清平佐證，比如唐太宗時就有長孫無忌、房玄齡（因其子涉謀反被取消）、杜如晦、李靖、高士廉等，都是極大的功臣。清朝的太廟東殿供奉武臣，西殿供奉文臣，張廷玉在西殿，而且是唯一一位漢人。

張廷玉於康熙四十三年入職南書房，康熙五十五年授內閣學士，在當時朝廷弊病、八旗腐化、九子奪嫡的政治環境中自成一股清流。《康熙王朝》劇中，康熙很欣賞張廷玉的才氣見識，命他當懷柔縣令，卻破例給了五品銜。據說康熙早已矚意四皇子胤禛繼承皇位，並專門為他「雪藏」了張廷玉——將張連降三級，遠離權力旋渦「待新君施恩提拔」。

這從雍正朝胤禛大刀闊斧的革新與其同張廷玉君臣默契配合來看，還是頗有可信度的。張廷玉在《澄懷主人自訂年譜》中記述了雍正任用他入翰林院，因其「氣度端凝，應對明晰」，再有就是他是張英之子，這裡的「拼爹」，拼的可不光是權位了，即便是張英有職位，作為漢臣又能如何？這裡更多的是信任其以禮儀仁德相傳的家風。

因為這一脈家風，雍正還讓張廷玉復職南書房，當皇子的老師。作為從腥風血雨中走出來的雍正，自然知道德行本分對於皇子來說，意味著什麼……

雍正勤政在整個清朝是數一數二的。作為秘書，張廷玉也隨之「日侍內值，自朝至暮，不敢退，間有待至一二鼓」，可見君臣每天都要加班，熬到夜裡十二點也是常有的事。後其與怡親王十三爺胤祥一同成為軍機處領事，「承旨出政之總匯」。

可以說，張廷玉親自設計並參與了一整套軍政制度，而這制度直接影響了中國歷史上最後一個封建王朝，其地位不言而喻了。

雍正十三年，胤禛心有不甘地要去見祖先了，留下的輔政大臣里赫然有張廷玉的名字，為了犒勞這位兢兢業業辦實事兒的漢臣，還頒布遺詔許張廷玉配享太廟。也是因為這份榮譽太高太難得，給晚年的張廷玉平添了太多執念與幻想，導致他險些晚節不保（因為張曾受乾隆的猜疑，一度被撤了這份榮耀）。

張英知道與庶民尚「不爭」的道理，福蔭子孫；而張廷玉晚年有點兒昏聵，竟與君王「爭」，怎能不自取其禍？好在也許是父親張英廣積陰德，人品太好，也許是張廷玉本身功勞無愧配享太廟，最終乾隆還是遵照雍正遺詔，把這份榮譽又賜給了張廷玉。

張英之孫、張廷玉之子張若靄也是乾隆朝進士，以書畫見長。憑藉張若靄家學淵源，本來考過甲科探花，然而張廷玉為此惶恐，稱「天下人才眾多，三年大比莫不望鼎甲，豈由官宦之子占天下寒士先」，這份胸懷實在不輸乃父了。得祖、父兩代功績庇蔭，張若靄一生也算富貴平穩。

貧賤守住骨氣，富貴不失風度，位極懂得進退，張家這份智慧才是立足家族，為後世表率之根本。

一巷寬六尺，這六尺卻能衡量人無限寬廣的心胸與氣度。善有善報，因果禍福，古人誠不欺我。

作者：

行雲織夢，魚羊秘史特邀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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