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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民初,一個叫武訓的乞丐,為何能名滿天下?


清末民初,一個叫武訓的乞丐,為何能名滿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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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世:出生赤貧之家

清朝末年,堂邑縣西北部有一個小村莊叫武家莊(現屬冠縣柳林鎮),居民約有一百戶,絕大部分人家都貧困不堪。

村裡有一個叫武宗禹的漢子,多年前與一個姓崔的姑娘結婚,育有兩兒一女。

和鄰居們一樣,他們的日子過得很緊巴,幾畝薄田難以維持日常生活,於是武宗禹不得不經常給地主家做些零工,勉強活命。

就在這種家境下,武宗禹的第三個兒子出生了,生日是1838年農曆十月十九。大兒子叫武謙,二兒子叫武讓,那麼這個三兒子應該叫什麼呢?日子過得太不順心了,甚至讓一家人給孩子起名的興趣都沒有了,「他在叔伯兄弟們中間排行老七,就叫武七吧」。

長輩們的敷衍讓這個孩子連一個正式的名字都沒有,但誰也沒有料到,多年以後這個不引人注意的孩子卻做出了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業,並且有了一個響亮的名字:武訓。

小時候,武訓就對讀書表現出了強烈的渴望,無奈家裡實在是太窮了,無力支付哪怕是一點點的讀書費用。武訓八歲時,山東各地鬧大災荒,父親也去世了,這無疑使一家人本已困頓的生活雪上加霜。

此後的日子,他時常隨母親外出要飯。武訓十五歲那年到鄰村的一個親戚家當長工,他很珍惜這份工作,每天勤勤懇懇,挑水、割草、喂牲口、犁地、推碾子……什麼粗笨的活兒都干。但是,他的努力換來的卻是打罵,還沒有工錢。「我收留你,給你一口飯吃就算是莫大的恩惠了,還要什麼工錢。」這是這個混蛋親戚的理論。

清末民初,一個叫武訓的乞丐,為何能名滿天下?


一氣之下,武訓在十七歲那年離開這個僱主,到館陶縣東北薛店村大地主李廩生(外號李老辮)去打工。武訓同樣勤懇地幹活,但命運卻沒有絲毫改變,甚至更慘了。他出牛馬之力,還經常遭到打罵和責罰。一個新年前的除夕,李老辮叫他去貼春聯。因為不識字,他把本該貼到豬圈上的春聯貼到了大門上。李老辮髮現後大怒,不僅對武訓一頓拳打腳踢,還罰他不準吃飯、睡覺。在這個風雪交加的夜裡,武訓在院子里站了一個通宵。

還是因為不識字,發生了一件讓武訓刻骨銘心的大事。這件事讓武訓三年的工錢付諸東流,但也改變了他一生的命運。武訓在李家打工,每年的工錢是十七吊,三年從來沒有預支過工錢,也沒有算過賬。有一天,他母親病了,想借點錢回家。李老辮欺他不識字,拿出一份偽造的賬本說:「某月某日你支取了幾百文,又某日支用了幾十文。總之,這年的工錢你已經用完了,在我這裡沒有存款了。」這一筆糊塗賬在武訓聽來無疑是晴天霹靂,他當然據理力爭。李老辮當即惱羞成怒,反誣陷說武訓是訛詐,叫來家奴把他打得頭破血流,並推出大門不再理會。

遭到欺凌的武訓在薛店村東頭的一個破廟裡沉睡過去。有人以為他失蹤了,有人以為他憂憤而死。誰知道,三天後他卻走出了破廟,似乎變得瘋癲起來,嘴裡嘟嘟嚕嚕念個不休:「扛活(即打工)受人欺,不如討飯隨自己;別看我討飯,早晚修個義學院。」

清末民初,一個叫武訓的乞丐,為何能名滿天下?


籌錢:他用盡了渾身解數

誰也不知道武訓在破廟中的三天究竟想了些什麼,但他傳奇的人生卻是從那時候開始的。

那一年,他二十一歲。從此,臨清、館陶、堂邑縣等地街頭多了一個衣衫襤褸、背著褡褳,手拿銅勺的乞丐,他就是武訓。

他不僅僅討飯,還到處吆喝著出賣勞動力:「出糞、鍘草、拉砘子來找,管黑不管了,不管錢多少。」武訓出牛馬之力,全是為了賺錢,積攢起來作為辦義學的基金。他為了避免再次被欺騙,對自己的勞動明碼標價,而且總是提前聲明。

此外,他還玩雜耍——兩手扶地,頭向下,兩腿挺直向上,來一個豎鼎,或者用手代腳在地上學蠍子爬,同時嘴裡唱著說:「豎一個,一個錢,豎十個,十個錢,豎得多,錢也多,誰說不能修義學。」為了吸引別人的眼光,多賺取一點錢,武訓二十三歲的時候剃成了和尚頭,只在額角上留一塊短髮,這也是他興學的標記。有人問他為什麼這樣,他唱著說:「左邊剃,右邊留,修個義學不犯愁;左邊留,右邊剃,修個義學不費力。」他還在地上爬,供孩子騎耍賺錢。他甚至當眾吃蠍子、蛇、磚瓦等,以這種自虐的方式博取大家的好奇,換得一點點賞錢。

這時他會說:「破磚爛瓦都能消化,不能修義學才惹人笑話。」有時候,他討到了較好點的食物就轉手賣出去,自己吃那些霉爛的和糟糠菜根等。有人勸他何苦這樣呢,他唱著答道:「吃得好,不算好,修個義學才算好。」 1865年武訓二十九歲,他拿出平時積蓄的錢買了四十畝地準備做義學田,其中有十多畝是鹼沙地。他同時唱道:「只要該我義學發,置地不怕鹼和沙,鹼也退,沙也刮,三年以後無鹼沙。」因為武訓總是「義學」不離口,鄉鄰們都以為他得了「義學症」,所以把「義學症」作為他的綽號,武訓卻不以為然:「義學症,沒火性,見了人,把禮敬,賞了錢,活了命,修個義學萬年不能動。」

1868年武訓三十一歲,母親崔氏去世了,他便和兩個哥哥分了家,分得三畝地,轉手賣了一百二十串錢,加上原來的一百多吊錢,他想找一個可靠的人存起來放貸生息,為義學積攢更多的資金。多年的討飯生活讓他瞄準了一個人——館陶縣婁家頭村的武進士婁峻岭,但人家怎麼會看上他這個乞丐呢?更不用說替他存錢放貸了。

於是武訓拿出了自己的殺手鐧,在武進士門口跪了一天一夜,終於感動了婁峻岭。錢可以生錢了,離辦義學又近了一步,這更激發了武訓討飯、掙錢的熱情。同時,他掙錢的渠道也不斷拓寬。武訓走街串巷,接觸的人很多,他就給人家說媒,每撮合成一樁婚事就會得到一些喜錢。他還撿拾婦女做針線活遺棄的破布廢縷,拈成線繩,或纏成線蛋賣。在別人看來,武訓非常摳門,為了錢他可以不要尊嚴,不顧親情,但有時他又非常大方,大方得令人吃驚。

1875年,魯西北平原大旱,農民都種不上莊稼,餓死的人很多,甚至有人賣兒賣女。武訓拿出自己的積蓄,買了四十擔高粱用於救濟災民。 1885年的夏天,冠縣城北張八寨張春和的母親有病想吃肉。張春和外出十幾年毫無音信,家裡窮得連吃飯都很困難,哪有錢買肉?兒媳婦竟然割自己的肉給婆婆吃。武訓聽說這事兒後,慷慨地贈送給她們十畝良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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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學:他創辦了三處義學

武訓積攢的錢財越來越多,可是婁峻岭卻無法幫助他興辦義學,於是武訓又把目光瞄準了堂邑縣柳林鎮的進士楊樹坊。

1886年,武訓把全部財產230多畝地和2800多吊錢交給楊樹坊打理,並在楊樹坊的幫助下一步步向理想邁進。現在有錢了,下面的任務就是選校址。楊樹坊勸武訓把義學就建在武家莊,卻被武訓斷然拒絕了。武訓擔心地說:「武家莊房舍狹小姑且不說,學校也有可能被武家的後代霸佔,還是建在柳林鎮吧,那裡交通便利。」

1887年,柳林鎮開明地主郭芬、穆雲分別捐出1.87畝、2畝土地。這年冬天,武訓籌建的第一所義學終於落成。為了這一天,他整整奮鬥了29年,其中辛酸只有他自己知道。

義學定名為崇賢義塾,共有瓦房20間,大門二門各一座,加上四周的垣牆,共用去了4787吊錢,除了武訓自己積存的2800吊錢,其餘都是楊樹坊和當地士紳捐助的。

另外,武訓230多畝學田每年地租收入368吊,除去交漕糧70吊,還盈餘290多吊,這些都作為義學的經費。有了學校,還要有老師啊!於是武訓親自到壽張縣請來當時著名的文舉人崔隼來任教,又到聊城聘請了進士顧仲安。還有學生呢?也得逐一說服勸進學校。學生共有50多名,共分為經、蒙兩個班。

開學那天,武訓宴請老師,請來幾名士紳作陪,他卻一個人站在門口,等到進酒進菜的時候,他就向來客磕頭致謝。楊樹坊、崔隼等人請他入席,他卻說:「我是乞丐,不識字,不敢與先生同席。」武訓和學生一樣分到一碗大鍋菜和幾個饅頭,他卻悄悄外出換來幾塊新磚,自己仍然吃一些殘羹冷炙。

清末民初,一個叫武訓的乞丐,為何能名滿天下?


更讓人感動的是,儘管有了足夠的校舍,武訓卻不肯佔用一個房間,自己仍然睡在走廊里。一天上午,武訓發現太陽已經出來很高,學生都已到齊,老師崔隼卻沒來上課。他就悄悄走進崔隼的卧房,不聲不響地跪在床前不住流淚。崔隼醒來,感到很慚愧,從此再也不敢懈怠。

有時候,他看見學生在教室內嬉戲打鬧,或者有學生曠課,他就跪在學生面前,流著淚勸說:「讀書不用功,回家無臉見父兄,讀書不用心,回家無臉見母親。」崇賢義塾的校風在武訓的感召下非常之好,很快引起了官方的注意。堂邑知縣郭春煦到義學視察,發現武訓的衣服破爛不堪,便給他十兩銀子,讓他添置些衣服。開始他堅決不要,後來在知縣的一再要求下只好收下,但他又把這筆錢投入到義學中。

第一所義學成功興辦起來,這僅僅是武訓的一個開始,他仍然沒有停止乞討的腳步。 1890年,武訓在館陶縣楊二庄和僧人了證創辦了第二所義學。這一年,武訓已經五十三歲了,有人勸他娶妻生子,預備養老,他卻不在意,唱著說:「人生七十古來稀,五十三歲不娶妻,親戚朋友斷個凈,臨死落個義學症。」 1891年,武訓在臨清一帶乞討,發現窮人家失學的孩子特別多,就決定在臨清創辦第三處義學院。

經過幾年的努力,1895年年底,臨清御史巷義學竣工。武訓又買了兩處鋪房,六畝學田,每年收入三百多吊錢,足以維持學校的正常開支。

1896年春天,臨清御史巷義學正式開學。可是武訓已經耗盡了他最後的心血,四月初他病倒了。他靜靜地躺在臨清御史巷義學的房檐下,不吃飯、不服藥,每天只喝幾口清水,但他一聽到學生的讀書聲臉上就會浮現出笑容。 1896年四月廿三,武訓帶著微笑走進另一個世界,這一年他五十九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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