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粒天籽到一片雨林,要多少歲月?讓一個女人蕩氣迴腸的生死戀告訴你
18年的堅守和努力,
從被人質疑到令人敬佩,
她把西雙版納布朗山440萬平方米輪歇地
改造成一片真正的雨林,
人們稱她為「當代三毛」。
李旻果
你若敢娶,我便敢嫁
她叫李旻果,是土生土長的西雙版納人,曾任香港某報社駐雲南記者。10年記者生涯和豐富的旅行經歷,給了她廣闊的視野,她以為自己一輩子也不會回到這個「小地方」了。
誰能料到,18年前一次意外而美麗的邂逅,卻促使她回到這片生養她的土地。
昆明世博會秘魯大使的招待晚宴上,一個外國人突然闖了進來。她沖著他笑了笑,他鼓起勇氣邀請她下樓喝一杯。驚鴻一瞥的相逢,兩顆心就碰在了一起。
馬悠,德國生態學家。1989年開始,馬悠在菲律賓創建了群落式雨林再造模式(Rainforestaion),被稱為「雨林再造之父」。1997年,老馬受德國政府的委派來到中國,擔任中德政府間合作的「西雙版納熱帶雨林恢復和保護項目」專家組組長。
他叫馬悠,在晚宴上,他為她即興創作了一首鋼琴曲,曲畢他便開口求婚:
如果你還單身,
那麼請你嫁給我。
原來,在他看見她的第一眼就已鍾情,「彷彿看見了從荒野中走出來的精靈」。李旻果先是驚訝,後來又被眼前這個男人的真誠打動:
你若敢娶,
我便敢嫁。
次年正月,李旻果和馬悠在美麗的西雙版納舉辦了浪漫的傣族婚禮。
老馬說:
我不能給你無盡的財富,
但能給你無盡的花朵。
這是一個生態學博士最浪漫的情話。
居住雨林,不為閑雲野鶴
早年的西雙版納的雨林,有4000平方千米。而馬悠夫婦見到的雨林植物,大部分都是橡膠樹。因在商人和橡膠農人的眼裡,橡膠林能換來金錢。於是,他們大肆砍伐雨林植物,大量種植橡膠樹。然後再在橡膠樹的身上割出一道道口子,放個碗。這些橡膠樹的「血」,最後變成輪胎、雨衣等各種橡膠製品,變成錢。
最讓馬悠夫婦心痛的,是無休止的輪迴。雨林的土地滋養了橡膠樹,橡膠樹製造的輪胎又回來軋平了雨林。
看著一片一片的雨林被推土機推倒,被烈火燒毀,裸露出黃色的地皮,乾燥、貧瘠,當地村寨里甚至還有自來水斷流等現象。種種現象讓他們意識到,保護與恢復工作,一刻都不能耽擱下去了。
恢復雨林,從遭到破壞的地方開始。馬悠夫婦先買了1萬平方米橡膠地,在上面進行雨林再造實驗。如果實驗成功,這個模式就可以複製下去,4000平方千米雨林恢復,或許就沒那麼遙遠。
從一顆種子開始孕育,一片葉子,一朵花開,每一次成長,都是夫妻倆辛苦的培育,也是大自然賦予的鼓勵。
3年時間,馬悠夫婦總共種活了四五百種植物,十餘株遺落塵土的蘭花。小樹發芽成長後,喜愛蘭花的馬悠就能偶爾抽身出去尋蘭。不斷地在雨林中穿梭,尋找枯樹上跌落的蘭花,把它們帶回實驗室,復活栽培。兩年後,再一個個送回去,綁到樹上,還給自然。
有了雨林,也就有了家。湄公山莊,是馬悠夫婦親手設計並建造的傣族風格小屋。房子坐落在雨林深處,與周圍植物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周圍90%是花草和小動物的家,裡面還有蛇、蜥蜴,以及各種他們都不知道的微生物。原本單一的橡膠林,重新恢復成了生態多樣性的小雨林。
馬悠夫妻把這裡稱為「地球人的家」。人、動物、植物,在這裡共呼吸、共生存。
2007年,馬悠賣掉德國的房產和保險,從布朗山村民手裡買下了440萬平方米輪歇地,成立了中國首個民間生物多樣性保護區——「天籽老班章保護區」。
從此,夫妻倆在這片森林覆蓋率只有16%的荒地上播種、育苗、研究。為雨林再生,竭盡全力。
兩個人的雨林,變成四個人的雨林
伴隨著這片雨林的新生,馬悠夫婦的兩個女兒相繼來到這片土地上。兩個女兒,大女兒叫林妲,二女兒叫宛妲。
林妲
宛妲
小女兒宛妲剛剛出生時是通體的藍色,讓馬悠喜極而泣,他說:
那是得蘭花之精髓,
她是我們的蘭花仙子。
林妲和宛妲的童年,少了一些規矩的安排,多了一些自然而然。光著腳丫,踩著濕潤的土地,去觀察植物、給小鳥安家,去房頂上摘幾個果子,去小溪里洗洗腳丫……
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一個會先來
四口人的雨林,變成三口人。曾經埋下種子的馬悠,尋找蘭花的馬悠,初為人父的馬悠……就像落葉落在溪流上,一片一片地過去了。
2010年1月,馬悠心臟病發去世,毫無徵兆地離開。那年,41歲的李旻果,成了雨林里最孤獨的守護者。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2011年3月,一場大火,燒毀了數千畝剛具雛形的雨林。
我當時是看著火起,
而且火就燒在先生的陵墓前。
如果不是幾個外國朋友在她身邊,李旻果也險些葬身火海。丈夫去世,雨林被毀,天翻地覆的黑暗,今後的路怎麼走?
一片焦黑的雨林,兩個幼小的女兒。回想兩人當初的夢想,李旻果有了一個答案:繼續完成丈夫的遺志,讓雨林再生,哪怕付出一生。
從頭來過,從埋下一顆種子開始。採種、育苗、栽種、研發……再從改變開始。從隱居雨林的「農婦」,變成雨林的「公關」。用一顆至誠的心去恢復雨林,去呼籲大家。
最終得到了很多明星的支持,有成龍、陳坤、周迅、楊瀾等等。還驚動了聯合國,聯合國開發署給她頒發了「中國因你而美麗」獎項。
兩個雨林精靈,也繼承了爸爸遺志。她們始終記得爸爸說過的話:所有的種子都藏著生命,我們要好好對待每顆種子,讓它們都能長成大樹。只要心懷希望,就能到達更遠的地方。
一個女人的力量有多大?為母則剛、喪夫而強。她一個人守著當初的信念,為了幼小的孩子,堅持了18年。
李旻果說,沒想到,這日子一晃,就18年。
熱帶雨林再造,非常難。它與山林不同,對氣候、植被和生物多樣性都有要求,對時間更有要求。
多年前,有人問馬悠:「 從一粒天籽到還原一個雨林,要多長時間? 」 坐在一旁的馬悠回答:「很幸運,我們還不算太晚。」
如今,有人問李旻果:「埋下種子,等雨林成型,可推土機一秒就可以壓壞一方雨林。這樣算下去,要花多少年才能把那些破壞都填補起來,估計一輩子也做不到吧?」
「 80年不夠,100年。 100年不夠,我們還有下一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