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出了一本流浪漢攝影集，鏡頭裡一個流浪漢也沒有

周二（12 月 11 日），英國攝影師 Nigel Shafran 的攝影集《大街上的人們》（The People on the Street）宣布發售。說它是 Shafran 的攝影集可能不太確切——畢竟，畫冊中的絕大部分照片都是由流浪漢拍攝，而 Shafran 本人則是畫面的主角。

2016 到 2017 年，Shafran 在倫敦、巴黎兩地的街頭開展了他的攝影項目。這兩座城市除了顯赫、迷人的都市景觀，也聚集了為數眾多的無家可歸者。不同於常見的街頭攝影，Shafran 將相機交給了流浪漢，邀請他們給攝影師本人照相。這 52 張照片以時間序列收錄在畫冊中，圖說里還配上了流浪漢的名字、故鄉和拍攝地點。

「流浪漢如今在日常生活中隨處可見，你很難忽略他們。我只是覺得，有必要在呈現這一問題的時候既不淪為陳詞濫調，又不把他們作為工具來使用。」 Shafran 這樣向《衛報》（The Guardian）解釋他的創作動機。

以流浪漢為題材的攝影習慣於刻畫流浪生活的悲慘，形成所謂的「受害者敘事」。它的問題是將流浪漢塑造為一個他者來觀賞，而不是和拍攝者平等的主體。Shafran 希望把這種拍攝者與被攝者之間的關係翻轉過來，讓讀者站在流浪漢的視角觀察其他「大街上的人們」。

這並不是要抹去普通人與流浪漢之間的差異。Shafran 在書中穿插了 4 幅特寫，主題是他的兒子的手。這些照片傳遞出人們習以為常的來自家庭的溫暖與安詳，從而反襯了那些街頭場景的混亂。流浪漢們每天都會在街上看到行色匆匆的 Shafran 們，但他們很難有機會握住孩子的手。

畫冊中的攝影作品也顯得隨意而毫無章法，經常在錯誤的時刻拍下表情尷尬的 Shafran，比如他正在說話，指導流浪漢如何使用相機。Shafran 聲稱沒有對照片作任何編輯處理，他刻意放棄了傳統意義上攝影的美學標準，以避免對貧困的美化。

《衛報》評論說，這可能是本年度審美體驗最差的畫冊，而這正符合 Shafran 的意圖——這個主題本來就不該讓人舒舒服服地看下去。

儘管如此，《大街上的人們》並不便宜——首印 500 本的官網售價為 30 英鎊，目前只接受郵件訂購。它終究是一本畫冊。

確實有越來越多的無家可歸者出現在英國街頭——尤其是從 2010 年以來。由於定義和觀察方法的差異，不同機構對倫敦無家可歸者的估計從數千到十餘萬不等。今年 11 月，聯合國極端貧困和人權問題調查員菲利普·阿爾斯頓（Philip Alston）造訪英國後報告稱，數量龐大的貧困人口違背了英國人的價值觀。從這個角度來說，Shafran 的畫冊是對社會問題的一種特殊回應。

題圖來自：nigelshafr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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