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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她從天而降砸壞他的馬車落進他懷裡,該看的不該看的都……」

那一日,她從天而降砸壞了他的馬車落進了他的懷裡,該看的不該看的……

不但看了,某女還笑得甚是猖狂,「美男,給姑娘笑一個!」

從此,這世間追殺她的人又多了一隻!還是變態級美男!

那一夜,月黑風高她入宮尋寶,一不小心撞破貴妃姦情,畫面正香艷時,忽然發現藏身的房樑上還有一人……

某女眨了眨眼睛,「兄台,你也好這口?」

不對!這氣場怎麼有些熟悉?好像在哪兒……

「女人!是你!」頓時,空中寒氣四射溫度降至冰點!

流年不利啊!她不就是尋個寶也能遇到這煞神!人品離家出走了么?

1

夜,深沉如墨,層雲繚繞,掩盡漫天繁星,只有一輪孤月傾瀉萬里霜華。

乾清宮。

殿門緊閉,三千禁軍守在門外,手握金刀,目光如炬。

「吼——」

令人膽顫不安的咆哮聲在大殿中迴響,一隻被鐵鏈鎖著的雄獅狂躁的揮舞著利爪,朝著鐵籠一角不斷地怒吼著。

那裡,正蜷縮著一名身著鮮紅嫁衣的少女。

她看起來十六七歲,容顏清婉絕俗,氣質清韻無暇,一雙翦水秋瞳恍若世間最美的琉璃,不染一絲雜質,不落一絲陰霾。

此刻,她蒼白的臉上寫滿了驚恐與無助,雙手緊緊地抓著鐵籠,嬌小的身子瑟瑟發抖,「皇帝哥哥……放我出去……姐姐……你救救若兒好不好……我好怕……」

綿軟無助的嗓音似一道破碎的音符湮沒在雄獅的怒吼聲中,換不來對面之人一絲一毫的心軟。

那是一對相擁坐在軟榻上的男女。

男子,一身明黃彰顯著無上的身份,他面容俊美,五官深邃,尤其那雙眼睛,沉如九幽墨海,望之一片幽瀾深邃,讓人無從窺測他的內心。

而他懷中的女子,雲鬢高挽,霓裳羽衣,風情嬌媚,顏色傾城。

此刻,她正目光盈盈的看著皇帝,嬌媚的臉上寫滿擔憂,「皇上……要不你就饒了七妹吧?七妹素來膽小,臣妾擔心會把她嚇壞了……」

媚色生香的嗓音如同這世間最艷的嬌花,聞其音者,連骨頭都要酥軟了。

皇帝的唇邊揚起一抹薄涼的笑,三分殘忍,七分不屑,「沒有一些過人的膽色,如何當得起皇后重任?愛妃說,是不是?」

「皇上……」

女子狀似嬌羞的垂下頭,隱去眼底一閃而過的恨意與嫉妒。

那個賤丫頭不過是個心智不全的傻子!縱有第一美人之稱又怎樣?憑什麼母儀天下?

見她不再開口求情,皇帝深邃的眼中划過一抹詭譎的光,拍了拍手,空曠的大殿中立刻走出兩名鎧甲武士。

一人走近鐵籠,丟了一把匕首給地上的少女,另一人卻解開了拴在鐵柱上的鎖鏈。

「吼——」

頓時,雄獅怒吼一聲朝少女撲去。

人類本能的求生意識讓少女猛地站起身來,拚命的朝前跑去,然而,她只是個柔弱少女,又如何跑得過以兇殘著稱的野獸?

「啊——」尖銳的利爪劃破少女纖細的手臂,一抹衣袂飄零,風中揚起點點血光。

「姐姐救我……不要過來……啊——」

「吼——」

「爹爹……」

少女驚恐而凄厲的呼聲交織著野獸的咆哮聲,落下滿殿詭異驚悚的氣息。

皇帝面無表情的看著,薄涼的唇邊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冷酷,輕蔑,殘忍。

這就是母后疾言厲色讓他非娶不可的女子?

一個膽小怯懦,身無長物的傻子?

「哀家不干涉你娶任何喜歡的女子,但,皇后,只能是雲若。」

太后的話在腦中迴響,皇帝唇邊笑意漸深,然,深埋眼底的冷酷卻讓人不寒而慄。

「啊——」

驀然,少女驚呼一聲跌倒在地,額頭狠狠的撞在了鐵柱上,她只是掙扎了幾下便沒了動靜。

那一身嫁衣早已破爛不堪,觸目驚心的傷口看得人心底發寒。

血腥味刺激著雄獅深藏的獸性,嗜血兇殘。它猛地咆哮一聲,張開猩紅的獅口朝著少女纖細的脖頸落下,那兩排尖利的牙齒,燭火下閃爍著幽幽冷光,讓人毫不懷疑它可以瞬間將少女撕成碎片!

皇帝猛地站了起來,雲貴妃更是失聲尖叫,神情驚恐,然,她的眼底卻閃爍著點點興奮期待的光芒。

眼看著雄獅尖利的牙齒就要咬斷少女纖細的脖頸,驀然,一聲驚雷震徹九霄,整個鐵籠都在劇烈的晃動,紫色的閃電照亮了整個大殿!

地上的少女猛地睜開雙眼,琉璃美目映著刺眼的閃電瀲灧生輝,光華萬丈,眼神卻有一絲迷惑。

雲千若剛睜開眼睛就看到一隻張牙舞爪的獅子朝她張開血盆大口,想都沒想就是一記凌厲的掌風劈出!

「吼——」

雄獅被劈中側頸,猛地仰頭髮出一聲哀嚎,龐大的身軀居然搖晃了幾下。

雲千若目光一閃,身體如飛燕般掠起,半空中飛起一腳狠狠的踹在雄獅的腦門上。

方才,她使出全力的一掌居然只是讓它晃了幾下?!

雄獅再次發出一聲狀似痛苦的哀嚎,『嘭』的一聲倒在了地上。

雲千若瞥了一眼倒地不起直喘粗氣的獅子,美眸微眯,看向愣在了鐵籠外的兩名鎧甲武士,其中一人的腰牌上正掛著一把金燦燦的鑰匙。

淺笑勾唇,慵懶而詭秘,下一瞬,躺在地上的鐵鏈如長蛇般飛射而出,轉瞬間纏上了那人的脖子。

那人猛地一驚,還未及反應便被拖到了鐵籠邊緣。

與此同時,雲千若的身影如鬼魅般欺近,一把扯下他腰間的鑰匙。

「咔——」

金鎖打開,雲千若懶懶的挑了挑眉,步出鐵籠,緩緩走向軟榻,在她身後的地面上,有淡淡血跡留下,幽幽的燭火下,妖嬈冷艷。

看著那男才女貌的一對,雲千若輕輕揚起唇角,笑容戲謔而嘲諷。

想她堂堂雲門少主,從來只有她戲耍別人的份,卻不想,一朝穿越洞房花燭夜,夫君卻與堂姐耳鬢廝磨,大秀恩愛,非但如此,還給她準備了一頭野獸!

低頭看了一眼那殘破不堪的嫁衣,濃郁的血腥味讓她蹙眉,現在唯一的感覺就是:全身都痛!劇痛無比!彷彿剛被坦克碾壓過一般!

別問她被坦克碾過是什麼感覺?沒試過!她只知道,現在她每一根骨頭都疼!

娥眉輕挑,唇邊勾起一抹慵懶如魅的笑意,「楚天曜?雲嫣然?看得開心么?」

那聲音明明輕柔如月下清風,卻偏偏帶了幾分陰森森的味道,那一對走神的男女猛地驚醒,看著少女的目光漸起驚瀾。

「七、七妹……你、你怎麼能直呼皇上名諱?」

幽幽燭火下,她一身紅衣猶如血染,三千青絲如墨傾灑,拂過她沒有一絲血色的容顏,額頭上一道傷口觸目驚心,離得雖遠卻能清晰聞到她身上的血腥味。

明明還是那個軟弱廢物的傻子,卻又讓人感覺那樣陌生。

那雙眼睛依然清澈如琉璃,卻在看著你的時候,讓人不由自主的泛起一絲寒意,還有她唇邊的笑容,如斯鬼魅陰涼!

「你是誰?」皇帝緊緊地逼視著她,沉聲問。

回答他的是一陣放肆的笑聲,張揚且恣意。

皇帝不悅蹙眉,「你笑什麼?」

「我笑你還真是貴人、賤忘啊!怎麼?成親第一天就不認識新婚妻子了?」

「妻子?你也配?」

他眼中的輕蔑與厭惡似一根針刺在了她的心間,雲千若微微皺眉,伸手捂住胸口,那裡在隱隱作痛,一絲絲悲涼縈繞。

是……那個少女在難過……

你放心,既然我雲千若佔了你的身,就一定會替你好好活下去!至於,那些欺辱過你的人……

眼底乍現一抹鋒芒,雲千若猛地抬頭,屈指放在唇邊。

一聲清嘯,響徹大殿。

「吼——」

原本趴在籠中的雄獅驀然發出一聲咆哮,如過山猛虎般飛竄而出,目標竟直逼皇帝與雲貴妃!

這突來的驚變不過是電光火石之間的事,快得讓人措手不及。

「皇上——快護駕——」

兩名鎧甲武士面色驟變,驚呼上前,然,劍還沒來得及拔出便被雄獅龐大的身軀撞飛了出去!

而雄獅去勢不減,轉瞬間便撲到了皇帝的面前,張牙舞爪,一聲咆哮。

「吼——」

看著落下的利爪,皇帝面色微動,身形極速後退,雖然避開了那一擊,形容卻有些狼狽。

還沒等他站穩,雄獅已發起第二輪進攻。

「啊——皇上——快來人——救駕——」

雲貴妃驚叫著後退,嬌媚傾城的臉早已花容失色。

「姐姐,你這是要去哪兒?」

驀然,一道低迷且輕柔的嗓音自身後響起,似一縷陰風飄過,雲嫣然猛地一個激靈,「七、七、七妹……我……啊!」

然,她話未說完臉上便狠狠的挨了一巴掌,力道之大竟將她打翻在地。

「你……小畜生!你敢打我?」雲嫣然的臉上划過一抹猙獰之色,怒聲大叫。

「小畜生?」

雲千若玩味的吐出這幾個字,唇邊笑意慵懶而陰涼,記憶如潮水湧來,眼前的這張臉明明是閉月羞花卻又那樣陰狠惡毒!

「既是蛇蠍,又何必披著美人皮?不如,我替你撕了它?」

輕柔的嗓音如地獄吹來的陰風讓人毛骨悚然,看著她唇邊鬼魅的笑意,雲嫣然猛地打了一個寒戰,心中湧起滿滿的不安與恐懼,本能的往後退去。

「不……你別過來……皇上,救……啊——」

驚呼未止,雲千若已經撲到了她的身上,雙手成爪對著那張閉月羞花的臉招呼而去。

出手如電,毫不憐香惜玉!

「啊啊——走開——小畜生——啊啊——」

一瞬間,整個大殿中都回蕩著雲嫣然慘絕人寰的叫聲,凄厲而驚悚。

因之前皇帝嚴令,不管殿中傳出任何動靜都不準任何人進來,是以,此刻殿中雖戰況激烈,門外禁軍卻是不動如山。

兩名鎧甲武士早已葬身獅口,皇帝也掛了彩,雄獅雖身中數劍,卻也徹底點燃了野獸嗜血的本性,正瘋狂攻擊著手持寶劍的皇帝。

雲貴妃的哭喊聲早已嘶啞,而她的一張臉,只能用八字形容:面目全非,慘不忍睹!

雲千若滿意的拍了拍手,從她身上一躍而起,「姐可是學過九陰白骨爪的。」

目光看到指甲上沾染的血跡,雲千若嫌棄的皺了皺眉,抬頭看向激戰的一人一獸。

一聲清嘯,悠遠綿長,恍若來自天外的仙音,那已經發狂的雄獅卻瞬間安靜了下來,吐著粗氣朝雲千若走去。

皇帝抬手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跡,驀然舉劍朝雲千若刺去,目光如冰,殺氣驚人。

「你這個妖女!」

雲千若不屑勾唇,一腳飛出,陰風陣陣,雲貴妃的身體如斷了線的風箏般飛出,正好迎著皇帝手中的劍!

皇帝雙眼一眯,手中劍不得不偏轉方向,恰此時,一道陰風撲面而來,一把紫檀木椅極速飛去,直指皇帝……呃……下半身!

皇帝的面容驟然緊繃,眼底捲起狂風駭浪。

「這是本姑娘送你的新婚之禮!」

雲千若輕笑一聲,縱身躍上雄獅,雄獅如猛虎下山般朝門外衝去,勢若風雷。

門外禁軍看著破門而出的雄獅有些懵,那站在雄獅背上的少女不正是今日冊封的皇后嗎?這……

「拿下她!」

驀然,一聲咆哮自殿內傳出,雷霆之怒,聞者心驚。

禁軍統領驀然一驚,看了一眼已在百米開外的雄獅,高呼:「快!攔住她——封鎖宮門——」

2

禁軍統領一聲斷喝,三千禁軍頓時如潮水般蜂擁而去。

夜色下的皇宮呼聲震天,火光四起。

雄獅以風雷之速穿梭在皇宮御道之中,那些手持刀劍與火把的巡邏侍衛還未及靠近,便被一道凌厲的勁風震開,只能看它遠去,然後拚命追趕。

雲千若凌風立於雄獅背上,紅衣似火,青絲飛揚,而她娥眉緊蹙,臉上的神情甚是無語。

她居然不知道宮門在哪兒!

這個雲若!果然是個小傻瓜!都進宮了那麼多次居然記不住宮門在何處!

夜風帶著無盡涼意肆意在人間蔓延,四面八方都是密集的腳步聲與陣陣呼喝聲,似乎很遠,又似乎近在咫尺。

「知道宮門在哪兒么?」雲千若彎下腰,伸手拍了拍雄獅的腦袋,低聲問。

雄獅瞪著一雙圓圓的獅子眼看她,看了半天也沒有一點反應。

雲千若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她竟忘了,這裡又不是雲門,獅子也不是她的小黑,怎麼會聽懂她說……

「吼——」然而,雄獅卻在此刻搖了搖腦袋,口中發出一聲低低的獸鳴。

雲千若微微一怔,眼底划過一抹詫異,旋即莞爾一笑,伸手理了理雄獅耳邊的毛髮,「原來你聽得懂我說話啊!那你知道太醫院在哪裡不?」

雄獅再次瞪了她一會,然後身子一低如離弦之箭般朝著夜色中的一個方向飛竄而出。

片刻之後,太醫院。

因是深夜,太醫院中只有三名當值御醫,幾人正瞌睡連天時卻聽門外傳來幾聲悶響,本能的抬頭看去,頓時面色大驚,「有刺客——快——」

然而,幾人驚呼聲未止,便有三顆石子破空而來,帶著嚦嚦風聲瞬間擊中了他們的昏睡穴。

「砰砰砰——」

三聲悶響之後,整個世界安靜了。

雲千若閃身進屋,快速的打量了一眼四周,然後,一把扯下了窗邊的紗幔鋪在桌上。

眼下時間緊迫,而這裡的藥材足有上千種,來不及一一翻找,所以,統統打包,能包多少包多少。

驀然,她視線一頓,看著那一排紅色標記的小格子,唇邊緩緩浮起一抹詭譎的笑意。

「硫磺,硝石,硃砂……」

這些藥粉摻在了一起,呵呵……

「吼——」

門外忽而傳來雄獅狂怒的咆哮聲,夾雜著人聲鼎沸,刀劍喑啞。

「她在這裡——」

「抓住那隻畜生!」

夜色下,火光驚天,雄獅被圍困在中央,渾身金毛倒豎,怒吼著撲向自四面八方湧來的禁軍。

刀光劍影編織成一道天羅地網在雄獅身上划下一道道傷口,有的,深可見骨。

「這隻畜生敢助紂為虐,格殺勿論!」

一聲斷喝,一支弩箭飛射而出直指雄獅咽喉。

「吼——」

雄獅怒吼著,卻被數十人同時纏住,根本無法躲開那致命一箭!

電光火石間,一顆石子破空而來,以風雷之速撞上那支弩箭。

風中響起一道刺耳的聲音,那支弩箭震動了一下竟逆轉方向原路折回,卻是比之前更快的速度。

「啊——」那人尚未來得及躲開,便被利箭封侯,橫屍當場。

人群有著一瞬間的凝滯,在他們回過神來時雲千若已經搶了一名緊緊的佩劍,轉眼間斬殺了數十人。

金戈喑啞,刀光劍影,夜風中那女子紅衣獵獵,手起劍落間,殺伐決斷,血染風華。

眾人神情震顫,心底不由自主的湧起絲絲懼意,腳步竟有些踟躕不前。

「陛下有令,務必拿下此妖女!」

「弓弩手,預備!畜生格殺勿論,人只要不死就行!」

禁軍統領一聲斷喝,頓時有數百名弓弩手上前,黑壓壓的箭頭直指被困中央的一人一獅。

雲千若淺笑勾唇,目光清涼似秋水,不死就行?言外之意,傷了殘了都是她活該?渣男對她還真好!

她忽而屈指放在唇邊,口中發出一陣悠遠綿長的清嘯。

眾人動作一頓,臉上划過幾分疑惑,卻聽禁軍統領一聲高喊:「她在故弄玄虛,不要被她迷惑!弓弩手,放——」

然而,他話語未落,四周忽而傳來一陣排山倒海的駿馬嘶鳴聲,緊接著就見一群駿馬以風馳電掣之速狂奔而來,不過轉眼間便衝到了人群中,見人就踢!連踢帶撞!

人群頓時一片混亂,眾人滿目震驚,神色驚慌。

「這這這……這些都是御馬廄的汗血寶馬!」

「小心!千萬不能傷了這些御馬!」

汗血寶馬乃世間名駒,更何況這些還是御馬!命可比他們值錢的多了!若是傷著了這些馬……

一片混亂之中雲千若冷冷的勾了勾唇角,伸手摸了摸雄獅的耳朵,低聲道:「辛苦你了!」

「吼——」

雄獅發出一聲咆哮,載著雲千若以風雷之速沖向前方。

被困在馬群中無法抽身的禁軍統領焦急大叫:「她們朝北門跑去了——快攔下她——」

天際層雲繚繞,孤月朧明,就連夜風中到染上了絲絲殺伐之意。

當雲千若來到皇宮北門時,城樓下早已布下天羅地網!

三百鎧甲武士在前,手中長刀出鞘,刀鋒直指前方,身後八百弓弩手嚴陣以待,彎弓如滿月,箭頭齊指雲千若!

「識時務者束手就擒,免受皮肉之苦!」

雲千若眨了眨眼睛,看著那人一臉的若有所思,「本姑娘一向很識時務,容我再好好想想……」

在她凝眉思考間,身下的雄獅邁著輕緩的步子一點點逼近宮門。

百步、九十步……七十步……五十步……

看著那一人一獅越來越近,眾人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下意識的握緊了手中兵器。

在雲千若距離宮門只有三十步的時候,武將首領終於忍不住斷喝:「別再向前!否則——」

「嗖嗖嗖——」

他話語未落,風中驚起一陣金屬破空之聲,有不明之物自雲千若手中飛出,閃電流星之速射向人群!

「轟隆隆——」

下一瞬,驚雷起,硝煙滾滾,萬丈火光衝天而起,點燃了無邊夜色。

人群頃刻間陷入一陣驚亂之中,紅焰妖嬈處,雄獅狂嘯一聲飛躍而起,踏著萬丈火光越過宮門,以風雷之速消失在夜色中。

**

乾清宮。

皇帝負手立在大殿,面色陰沉如鐵,周身寒意瀰漫。

禁軍統領與武將首領跪在十步之外,全身緊繃,背後冷汗沁沁。

他們也沒有想到那個女子會如此難對付,不僅可以驅使御馬,手中竟還握有火藥……

沉默讓人窒息,在兩人快要承受不住來自頭頂的威壓時,皇帝陰冷的嗓音終於響起,字字如冰。

「封鎖全城,掘地三尺,也要把她給朕找出來!」

「是!」兩人如臨大赦,彎腰退出大殿。

此刻的帝都長街萬籟俱寂,風吹雲動,月涼如水。

雲千若坐在一處屋檐上,一邊上藥,一邊唉聲嘆氣。

「金毛,你應該跑到安全的地方了吧?那些人應該找不到你了……」

「哎……不是我不想帶著你,只是你現在跟我在一起太危險……」

「有緣還會再相見的對吧?」

「……」

金毛是那隻獅子,臨別前她給它包紮了傷口,也看出它不願離開……

「哎——」

又是一聲長嘆,雲千若抬頭望月,滿臉鬱結。

原本,她當她的雲門少主逍遙人間快活自在,奈何,老頭抽風非得讓她去沙漠之城抓什麼靈狐,說那是他八十壽辰最想要的禮物!

身為他的乖乖孫女兒若不能滿足他這個願望彷彿是什麼天誅地滅天理不容的大罪似的!

結果她去了,靈狐沒見著倒是發現了一座地下城池。好奇心讓她推開了那扇紅色石門,然後,看到了一口黑色的玉棺……

在她準備打開玉棺之前,它卻自己開了!

緊接著,一道耀眼的紅光射出,她便失去了知覺,視線模糊時,她看到一個男子從棺中坐起,一襲隔絕生死的黑衣,一雙神秘幽深的紫色眼眸……

「哎——」

雲千若再次嘆了一口氣,嚴重懷疑自己遇見鬼了!

「她在那裡!」

「快!快來人——」

突然,一聲大叫毫無預兆的響起,街道上頓時湧出數百名禁軍。

雲千若嘴角一抽,眼底划過一絲懊惱。

該死的!她只顧著傷春悲秋了居然沒發現底下的追兵!

放眼望去,整個帝都長街都是星星點點的火光,有的很遠有的很近,此刻,遠處禁軍聽到這邊的喊聲全部蜂擁而來,手中火把晃得人眼花繚亂。

四面皆有追兵,看來,只能殺出一條……

驀然,一陣車轍聲自遠處傳來,暗夜中清清淺淺,雲千若目光一凝循聲望去,在她立身的這處房屋背後是一條清幽的小巷,遠處,正有一輛黑色的馬車緩緩駛來……

雲千若眸光微轉,看了一眼匯聚在樓下的禁軍,唇邊忽而勾起一抹愉悅的笑容,三分慵懶,七分愜意。

禁軍統領此刻看到雲千若真的有種仇敵見面分外眼紅的感覺,這一次,他沒有再與她多言,直接沉著臉下令,「放箭!不要傷及要害!」

「嗖嗖嗖——」

一聲令下,飛箭如雨,悉數射向屋頂上的女子。

這數箭齊發,即便不中要害,也會殘廢吧?

雲千若眼底乍現一抹冷意,轉頭看向那輛已經駛至樓下的馬車,縱身一躍……

3

星河瀲灧,月冷如霜雪,三千夜色中,女子衣袂翩飛,青絲曼繞,恍若零落九天的玄女無聲落向那一輛緩緩駛來的黑色馬車。

在她的身影漸近馬車時,四周夜色中忽而竄出數十道黑影,以鬼魅之速朝她逼近。

有陰森殺氣在風中蔓延,濃烈而刺骨冰寒。

雲千若雙眼微微一眯,一瞬間心思百轉,難道她失算了?這馬車本身就是個大危險!非但免不了她的麻煩反倒會橫生枝節!

心念起伏間,雲千若氣運丹田,欲抽身離開。她寧可重新回到屋頂,與那些人大戰一場。

然,電光火石之間一道紅色的閃電凌空劈下,耀眼的紅光恍若西天燃起的火焰,劃破蒼穹,連這漫天月色萬點繁星都染上了淡淡的紅。

時空彷彿在這一瞬靜止了!

那十幾道卷向馬車的黑影停滯在了半空,而雲千若原本欲折回屋頂的身影竟不受控制的下落,彷彿受著某種力量的牽引,以流星過境之速墜向馬車!

「嘭——」

雲千若聽到一聲悶響,然後,整個人都蒙了!

好像有千萬顆小星星在她眼前閃啊閃,閃得她頭暈眼花,什麼都看不到!

方才就那麼摔下去是砸在了車頂上么?此刻眼前一片漆黑,星光閃閃,該不會把眼睛撞壞了吧?

雲千若正暈乎乎的想著,驀然驚覺一陣刺骨的寒意自身下傳來,凍得她一個哆嗦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

「奇怪!這車頂怎麼這麼冰?該不會是千年寒冰玉石做的吧?」

心中困惑著,雲千若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身下,觸手果然是一片懾人的寒涼!那種冰冷,沒有一絲溫度,恍若雪山之巔塵封的萬年寒冰,擁有著凍結靈魂的冰冷!

雲千若再次縮了縮脖子,手卻沒有離開身下的『寒冰玉石』,臉上的神情也愈發困惑,「這寒冰居然還是軟的……難道是傳說中的靈玉?那還真是價值不菲!本姑娘初來乍到,銀子也沒多少……若是刨一塊回去賣……」

雲千若睜著一雙群星薈萃形同擺設的眼睛自言自語的謀劃著生財之道,然而,後面的話還沒說完,身下寒意暴增,空氣中的溫度瞬間降至零下!

雲千若打了個寒顫,牙齒一哆嗦,話卡在了喉嚨里,就連眼前一閃一閃的小星星也被凍住了!漆黑一片的視線瞬間恢復清明,然後……

雲千若撞進了一雙深紫色的眼眸中!

第一眼望去,那雙眼睛深邃清幽,宛若寒冰玉潭,瀰漫著幽幽的冷意,當你穿透那一層寒氣深望時,卻會陷入一片魔魅幽煞的霧氣中無法自拔。彷彿一道隔絕生死輪迴的迷霧,萬千人淪陷其中望不到盡處、

雲千若的眼中划過一抹淡淡波瀾,那片迷霧的盡處竟什麼都沒有!只有無盡的空濛與虛無。

無法用語言形容那究竟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彷彿世間最神秘純粹的紫色水晶,乾淨的沒有一絲雜質,卻也空洞的讓人心慌。只一眼,便讓人無法再移開視線。

「你要看多久?」

平仄沒有一絲起伏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冰冷如地獄晚風,暈開讓人心顫的寒意。

雲千若驀然一個激靈,伸手摸了摸脖子,飛到九霄雲外的靈魂也瞬間歸位。

該死的!她居然被他的眼睛迷惑了!連三魂七魄都差點離家出走!

雲千若嘴角一抽,眯眼打量他。

一張猙獰的銀色鬼面隔絕了世人探尋的目光,望不見那鬼面之下的風姿音容。線條完美的下巴瑩白如玉,略顯尖削,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起暗夜中的精靈王子。

此刻,他薄唇緊抿一條冰冷的弧度,目光冷冷的看著她,雲千若不禁生出一絲錯覺,彷彿眼前的男子渾身上下都是冰冷的,他的眼神,他的聲音,他的氣息,所有的一切,都是沒有溫度的。

如斯詭異的冰冷哪裡像是個人?

電光火石間,雲千若的腦中閃現一道身影,一襲隔絕生死的黑衣,一雙神秘幽深的紫色眼眸!

那是她離奇穿越之前在沙漠之城中看到的那個男子,那個從玉棺中坐起來的男子!

一瞬間,雲千若的心底掀起千尺漣漪。

「居然是你!你真的詐屍了?還是,你根本就是鬼?」

正常人有誰會從棺材裡爬出來么?

回答她的是一陣沉默,空氣中的溫度又下降了不少!

雲千若嘴角輕抽,「本姑娘也沒非禮你呀!至於這樣分分鐘想要凍死人家么?」

話音方落,空氣中寒氣暴增,而且,還夾雜著一股懾人的殺氣!

雲千若打了個寒顫,伸手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卻也發現了一個事實。

眼前這冰塊一樣的男人動不了!

武者的天性對殺氣尤其敏感,他是真的想要殺了她!只可惜啊……

「動不了還這麼囂張?」雲千若翻了翻白眼,挑眉看他,一臉的躍躍欲試,「你說,若是本姑娘當真非禮了你,或是調戲了你,會怎麼樣啊?被凍死?還是……」

「你敢!」

她話音未落,風中寒氣四射,耳邊落下沉如寒冰的兩個字,依舊是平仄沒有一絲起伏的嗓音,卻讓她聽出了幾分咬牙的味道。

雲千若笑得甚是猖狂,「我敢啊!我為什麼不敢?我當然敢了!」

說完,似乎為了證明自己膽色不凡一般,雲千若伸手摸上了男子的下巴,笑得異常邪氣,「來,美男給姑娘我笑一個!」

一瞬間,雲千若竟有種置身於寒冰地獄的錯覺!不僅是冷,而是陰冷!

像是永不見天日的九幽冥界,處處陰風肆虐,寒意入骨!活人進去稍微弱一點的會直接嚇死!

「呵呵……你不會笑啊?沒關係,唱個小曲兒也行!」天知道她笑得有多辛苦!明明寒風刺骨她卻要滿面春風!調戲美男她容易么?

「該死!」

空氣沉默了好一會,才飄來這冷若冰霜的兩個字,砸得雲千若小心臟都顫了顫。

暗自咬了咬牙,面上的笑容愈發張揚,「怎麼會該死呢?美男就是用來調戲的!本姑娘這是辦正經事兒!」

猙獰的羅剎鬼面擋住了男子的表情,依稀間,那雙深紫色眼眸中的魔魅幽煞之氣又深了幾分,空氣中的寒意蝕骨入心,彷彿可以將人的靈魂與血液一起凍結。

雲千若眨了眨眼睛,他是動不了所以想用寒氣秒殺她?

視線掠過他緊抿的薄唇,落在那雙神秘冰冷的紫眸,雲千若似被蠱惑般無意識的伸出手,指尖輕輕覆在他纖長的眼睫上,「為什麼你明明應該很憤怒,眼睛裡卻只有冰冷?難道,你所有的情緒都只是用冰冷來詮釋?」

恍若夢囈般的低語如煙似霧,似在問他,又似在問自己,又彷彿,誰都沒有問。

男子深邃的眼眸中划過一抹淺淺波瀾,恍惚間,那空氣中瀰漫的寒意似乎散去了幾分。

恰此時,又是一聲驚雷響徹九天,耀眼的白光瞬間撕裂夜的黑暗,空氣中凝滯的一切似乎在這一瞬間恢復如初。

半空中幾十道黑影如流星般射向馬車,原本定格在車駕上的黑衣男子也以最快的速度掀開車簾,「主人!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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