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田園詩派開創者之一：「佛系詩人」王維

我們的生活逐漸被各種各樣的事情填滿，被各種各樣的觀念充溢，但是很多人忙來忙去卻不知道自己究竟忙的什麼，隨著時代的發展，我們會發現越來越多的現代人缺少寧靜的生活以及閑適的心境。回歸田園，擁抱自然，就是一種不錯的選擇。古人的隱居生活就是能夠超越官場生活繁文縟節的一種生活方式，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隱居生活越來越沒有可能了。但是我們可以保有一份對隱居生活的嚮往與憧憬，雖不能至，心嚮往之。

王維和陶淵明很好地繼承和發展了陶淵明田園詩和謝靈運、謝朓等的山水詩所開創的詩歌傳統，在詩歌實踐中將山水田園詩發揚光大，成為中國文學史上的一道絢麗的風景線。這兩位開創者中文學成就最高的還是王維，王維可以說是憑著自己的「佛性」的詩歌特點，有著「詩佛」的美譽，即在朝廷上有不小的作為，又在文學上自成一家。山水田園詩派的詩歌自成一體，具有鮮明的隱逸超脫的風格，在「仕途經濟為重」的中國古代獨樹一幟。讀來有著非常清新的感覺。

下面這首王維的詩歌就很有鮮明的田園詩的風格：

積雨空林煙火遲，蒸藜炊黍餉東菑。

漠漠水田飛白鷺，陰陰夏木囀黃鸝。

山中習靜觀朝槿，松下清齋折露葵。

野老與人爭席罷，海鷗何事更相疑。

--------唐代 王維 《積雨輞川庄作》

這是一首非常具有農家氣氛的詩歌，有著十分濃郁的鄉土氣息，全詩呈現出的是一派安然祥和的景象。這種寧靜能夠使得在自己的生活中疲於奔波和忙於工作的人獲得一種的精神的解脫與境界的超越，讓「經綸世務者」能夠感受到一種和自己生活完全不同的生存方式，從而使得他平息一下自己過於急功近利的機鋒之心。

這首詩的首聯「積雨空林煙火遲，蒸藜炊黍餉東菑」寫很常見的田家生活，是詩人在山上所見。詩人極力描寫目光所及之處----先寫空林中煙火，一個「遲」字，不僅把陰雨天的炊煙的狀態寫得十分真切傳神，而且透露了詩人閑散安逸的心境；接著再寫農家早炊、餉田以至田頭野餐，展現一系列人物的活動畫面，秩序井然而富有生活氣息，使人想見農婦田夫那怡然自樂的心情。

接著頷聯「漠漠水田飛白鷺，陰陰夏木囀黃鸝」寫的是：輞川夏季來臨的時候，各種各樣的鳥兒飛翔而且不住地啼叫。但是詩人只選了形態和習性完全不同的黃鸝、白鷺來代表，並且聯繫著它們各自的背景加以描繪：雪白的白鷺，金黃的黃鸝，在視覺上自有色彩濃淡的差異；白鷺飛行，黃鸝鳴囀，一則取動態，一則取聲音；漠漠，形容水田廣布，視野蒼茫；陰陰，描狀夏木茂密，境界幽深。兩種景象互相映襯，互相配合，把積雨天氣的輞川山野寫得畫意盎然。蘇軾曾經評價王維「詩中有畫，畫中有詩」，這一句應該是最好的證明了。

頸聯「山中習靜觀朝槿，松下清齋折露葵」寫的是詩人王維的佛教徒式的生活：他獨處空山之中，幽棲松林之下，參木槿而悟人生短暫，采露葵以供清齋素食。這情調在一般世人看來，未免過分孤寂寡淡了，但是對信仰佛教的王維來說，這是非常正常而且有價值的生活方式。同時，在官場混跡這麼多年，王維早已厭倦了紛紛擾擾。只想尋求一方安靜與坦然。

尾聯「野老與人爭席罷，海鷗何事更相疑」這一句運用用典的修辭手法：「爭席」那一句典出《莊子·雜篇·寓言》：楊朱去從老子學道，路上旅舍主人歡迎他，客人都給他讓座；學成歸來，旅客們卻不再讓座，而與他「爭席」，說明楊朱已經學得了自然之道，與人們沒有隔膜了。其次「海鷗」那一句《列子·黃帝篇》：海上有人與鷗鳥相親近，互不猜疑。一天，父親要他把海鷗捉回家來，他又到海濱時，海鷗便飛得遠遠的，心術不正破壞了他和海鷗的親密關係。這裡借海鷗喻人事。

這裡的結尾句其實是王維表明自己早已將俗念斬斷割離，隨遇而安，隨緣自適。他就這樣與世無爭，再也不被人猜忌，足可以免除塵世煩惱，徜徉山林之樂了。這是兩個充滿老莊色彩的典故，一正用，一反用，兩相結合，十分準確而且恰當地地表現了作者遠離塵囂、澹泊自然的心境。

王維已經厭倦了官場的爾虞我詐，但是他並沒有直接去斥責其不足，而是選擇將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隱居生活中，值得敬佩。我們現代人可能很難進入這種境界，但是我們可以在自己疲憊的時候投入田園環境，進入鄉村環境之中，就很可能獲得心靈的凈化了。

文 | 青舟（三度平台簽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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