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這個25歲小夥子的故事 照亮你前行的路
文 征輝
一:檢查
2017年5月8日,也就是我生日的這天,我坐在蘇州第五人民醫院的大廳里。
我掛的是急診。夜色下,我一個人看著窗外綿綿陰雨,靜靜等候出報告的那三十分鐘。
慌亂、無神,彷彿魂靈被抽離一樣。
幾乎是一秒不差,當指針指向了七點半的時候,我彷彿回了魂,立刻取了HIV的檢查報告。
報告上,白紙黑字,標明「待確認」這三個字。
我心裡「咯噔」了一下。雖然護士姐姐安慰我,也有假陽性的可能。但我知道,傳科醫院的確診率其實是很高的。
我故意露出一副不當回事的笑容,似乎這樣做可以麻痹自己一樣。
將血液樣本交給疾控中心之後,我打車回到了家。
我開始瘋狂的搜索有關HIV的資訊,以及那一絲可能產生假陽性的原因。因為我知道,那是我最後的救命稻草。
二:傾訴
和一般的A寶不同的是,我在還沒有確診的時候,就將一切告訴了父母。
我不擅長偽裝自己的痛苦,我知道我瞞不住。
所以,在上班期間的休息時間,我和父母通了微信。
我甚至告訴了他們,我是一個GAY。
說真的,在我這25年的人生當中,我曾兩次出櫃。
只是,每一次,我父母都認為我是年紀小,不懂得如何分辨「好奇心」與「性取向」。
這是第三次,也是最沉重的一次。
母親安慰我,說不會的。
最後,她跟我說,疾控發消息的那一天,她會來蘇州陪我等待最後的結果。
三:確診
母親是直接奔著疾控中心去的,只是疾控中心不肯將我的消息告訴她。只是說,必須要本人在才可以。
就在5月15號那天下午,我接到了確診的消息。
那一刻,我母親在計程車上就哭了出來。那個一直在外風風雨雨打拚的「女強人」第一次在我面前露出了柔軟、無助的一面。
我沒哭。
因為我知道,如果我哭了,母親會更難受。
在蘇州疾控總部留下檔案之後,我被分派到吳中區的疾控中心。
那一夜,我們母子二人談了很久。
她沒有怪我,可她始終不願意承認我是GAY的事實。
第二天下午,我們見到了負責人陶醫生。
陶醫生說話語氣平緩,一字一句卻如強心劑一樣注入到我母親心裡。
陶醫生說:「我不是安慰你,好好吃藥,你的兒子不會有生命危險。」
而後,陶醫生又說:「你的兒子很幸運,你也很幸運。他沒有出現機會性感染就自己選擇了面對,也願意第一時間告訴你們。這對他今後的治療和你們之間的相處,有很大幫助!」
辦妥了一切,第三天,我在車站目送母親離開。
她臉上沒有頹然或絕望的神情,反倒是露出堅強的笑容。
她也明白,只有他們先堅強,我才有活下去的動力。
四:感染的緣由
在親戚朋友的眼中,我是一個很優秀的人。
我獨自一人在蘇州打拚,擁有了一份還算不錯的工作。我喜歡古琴詩詞,喜歡散文遊記,喜歡宗教學說。在他們眼中,我彷彿是一個完美的小孩。
所以,當我的母親說:「你的愛好、品味都不差,為什麼做出這樣羞恥的事情,為什麼要和同性發生關係。」
她不是責怪我,只是想不通。
我只有暗自苦笑,沉默不語。
初三,我就察覺到自己的不同了。後來先後在南京、蘇州工作的這些年,我也試圖尋找一份我想要的感情。
但經歷了初戀的痛楚之後,我開始捨棄「情」,放縱「欲」。
當然,我也知道安全的重要性,所以一直都沒有出事。每一次的檢查,都是一如既往的陰性。
直到我24歲,終於想要平復下來,再認認真真談一場戀愛的時候,我遇到了我的第二任。
我是在北京出差的時候認識他的。
我是雙子座,他是天蠍座,對我來說,他有一種致命的吸引力。
我們只有過一次,但也是我人生唯一一次沒有採取安全措施。因為我真的愛他,我願意將自己真正交給他。
可是,我回到蘇州之後,他便故意失聯,甚至還被我北京的朋友看到他和別人去開房。
第二段戀情,就這樣草草結束。
我是雙子座,感情投入的很快,但一旦抽身,我也能很快平復下來,不至於要死要活。
正當我逐漸走出失戀的痛苦時,我發現自己開始經常流鼻血,一天七八回!
疲勞、發燒,接踵而至。
我心中,開始有了不好的預感。
最終,才有了我生日那天,我做出的那個決定!
五:絕望和新生
母親自車站回家後,我開始自暴自棄。
雖然陶醫生說我能夠活很久,但我已經沒有了活下去的念頭。
我直接將我生病的消息告訴了我最好的一個朋友。我曾經暗戀過他,他也知道。
我告訴他的目的,是希望他用一種厭惡、痛恨的語言來傷害我,我想用另外一種「錐心刺骨」的感覺來麻痹生病的痛苦。
可沒想到,作為基督徒的他,卻並沒有嫌棄我。
在我告訴他的第二天,他就從徐州坐高鐵來到了我家。
見面的時候,他沒有說話,只是緊緊抱住我。從他眼中我沒有看到一絲一毫的厭惡和害怕。
這個從前跟我說「聖經中,GAY就是不對」的人,現在卻對我說:「謝謝你,願意將我當成最好的朋友,告訴我你的痛苦。」
他對我說的唯一略帶訓斥的話就是「你為什麼不小心一些。」
父母的寬容,朋友的溫暖,讓我開始有了活下去的動力。
六:服藥
三個月後,我拿到了屬於我的組合——齊拉依。
我對藥物的耐受性很好,沒有出現明顯的副作用。最多,就是心緒不寧和最開始的失眠。
我開始定期到醫院檢查,醫生年紀不小,對我也很溫和。
也許就像我的負責人陶醫生所說:「在我眼裡,你還是個孩子。」
七:如今的我
不知不覺,我已經吃藥一年多,CD4也從248變成了417,比值也從0.23變成了0.44。
而且,我覺得老天真的眷顧我了。
我沒有原發耐葯,更是在CD4已經很危險的情況下,沒有出現任何的機會性感染。前些日子,我還去徐州見了那位朋友。
去之前,我跟他說,我病載已經檢測不到,所以你別怕。
結果,他說:「我從來沒怕過,每周去教堂,我都會祈禱你的病可以痊癒。」
我聽了,又是一陣感動。
一起吃飯時,他問我:「你後悔過么?」
我說:「歸根結底,是我自己沒有做好安全措施,怨不得別人。不管我的前任是有意還是無心,我都不想再追究了。只是,雖沒有怨,恨,還是有一些的吧。」
八:尾聲
我選擇將我的經歷寫出來,是因為我看到很多A寶字裡行間都透著一股悲涼和無奈。
也有A寶羨慕我有著這樣的父母和朋友。
我不是想說自己有多幸運,我只是想告訴每一個確診的A寶:
絕望也好,痛苦也罷,
夜深人靜,誰沒有輾轉反覆、內心煎熬的時候呢?
只是,一覺醒來之後,還請振作起來!
不論你選擇向周遭的人隱瞞一輩子,還是如同我一樣告訴身邊的至親好友,
我們的路,還很長。
不管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愛我們的人,我們都要好好的活下去!
佛說,人世皆苦,所以嬰兒呱呱墜地之後會啼哭不已。
但請相信,這條路雖然艱辛,只要不放棄,終會有雲開見日的那一天。
最後,希望有一天我能得到父母的理解,找到自己的幸福。也祝願所有的A寶,都能順利度過最初那段艱難的時光,都能找到生命中彼此深愛的那個人,幸福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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