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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年的學術追問:馬克思主義哲學體系的反思與重建

從當代實踐出發,需要重新解讀馬克思的「文本」,理解馬克思的哲學思想,把握馬克思哲學的體系,從理論上把馬克思主義哲學體系建構起來、再現出來。首先把馬克思的哲學思想「體系化」的,是蘇聯馬克思主義者;然而,蘇馬的辯證唯物主義與歷史唯物主義「二分結構」體系,造成了「本體論斷裂」。首先對蘇聯馬克思主義哲學體系進行批判,并力圖重建馬克思主義哲學體系的,是西方馬克思主義者。然而,在西馬「析開」「重新組合」的重建過程中,存在主義的馬克思主義、弗洛伊德主義的馬克思主義、結構主義的馬克思主義、實證主義的馬克思主義、現象學的馬克思主義、人類學的馬克思主義等,使完整的馬克思主義哲學從內部「爆裂」「碎片」化了。從實踐唯物主義出發,中國的馬克思主義者就為重建符合馬克思哲學的本質特徵和本真精神的馬克思主義哲學體系開闢了新的天和地。

馬克思並不是一個職業哲學家,也沒有寫過傳統意義上的「純粹」的哲學著作,但馬克思的確具有豐富而深邃的哲學思想,這些哲學思想就內蘊並體現在他的「塵世的批判」「法的批判」和「政治的批判」之中,內蘊並體現在他的形而上學批判、意識形態批判和政治經濟學批判之中;馬克思並沒有刻意構造一種哲學體系,但馬克思的哲學思想的確具有內在的邏輯聯繫和理論體系,這種邏輯聯繫和理論體系就內含並鑲嵌在他的哲學思想之中,猶如一隻「看不見的手」,引導著他的哲學思想的運動。馬克思哲學思想和哲學體系的這一特點,決定了不同時期、不同國家、不同派別的哲學家對馬克思的哲學思想有不同的理解,對馬克思哲學的體系有不同的把握和建構,也決定了我們需要以馬克思生活其中的時代為背景,從當代實踐出發,重新解讀馬克思的「文本」,理解馬克思的哲學思想,把握馬克思哲學的體系,並從理論上把馬克思主義哲學體系建構起來、再現出來。

蘇馬的「本體論斷裂」

從馬克思主義哲學的歷史看,首先把馬克思的哲學思想「體系化」的,是蘇聯馬克思主義者。1929年出版的芬格爾特和薩爾文特的《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標誌著辯證唯物主義與歷史唯物主義體系,即蘇聯馬克思主義哲學體系開始形成;1932年出版的米丁和拉祖莫夫斯的《辯證唯物論與歷史唯物論》,則標誌著蘇聯馬克思主義哲學體系基本形成。從總體上看,蘇聯馬克思主義哲學體系的特點就在於,以一種脫離人的實踐活動、「排除歷史過程」的「抽象的物質」為起點範疇和建構原則,演繹出整個馬克思主義哲學體系;以辯證唯物主義與歷史唯物主義的「二分結構」為總體框架,把辯證唯物主義即「宇宙觀」作為理論基礎,把歷史唯物主義作為辯證唯物主義在社會生活中的「應用」。馬克思「借哲學的唯物論之應用於人類社會及其歷史的認識,以達到唯物論之徹底的發展」。

這樣一來,馬克思的哲學從實踐出發去理解「對象、現實、感性」的視角被遮蔽了,唯物辯證法的批判性和革命性被抽象化了,歷史唯物主義的世界觀意義及其劃時代貢獻在相當大的程度上被拋棄了。實際上,這種哲學體系就是馬克思所批判的「抽象的唯物主義」「抽象的自然科學的唯物主義」。在這種「抽象的唯物主義」基礎上,要建構體現馬克思哲學的本質特徵和本真精神的馬克思主義哲學體系,只能是在神話中才有可能抵達的境界。

無疑,無論是芬格爾特、薩爾文特的《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還是米丁、拉祖莫夫斯基的《辯證唯物論與歷史唯物論》,都闡述了馬克思哲學的一些基本觀點。但是,從總體上看,無論是芬格爾特、薩爾文特,還是米丁、拉祖莫夫斯基,都沒有真正理解和把握馬克思的新唯物主義與舊唯物主義的本質區別,都沒有真正理解和把握馬克思哲學體系的本質特徵,實際上,都是在用近代唯物主義來理解馬克思的現代唯物主義,並以此為基礎去建構馬克思主義哲學體系。然而,由於種種的歷史原因,由芬格爾特和薩爾文特、米丁和拉祖莫夫斯基所建構的辯證唯物主義與歷史唯物主義「二分結構」體系不僅「流傳下來了」,而且成為馬克思主義哲學體系的唯一「正統」「權威」的解釋,產生了極其廣泛而持久的影響。無論是斯大林去世後的批判斯大林運動,還是之後出版的一批又一批的蘇聯馬克思主義哲學教科書,包括康斯坦丁諾夫的《馬克思主義哲學原理》;無論是20世紀50~80年代蘇聯哲學界的認識論派與本體論派的論爭,還是兩次關於唯物辯證法的討論,都沒有從根本上動搖辯證唯物主義與歷史唯物主義這一「二分結構」體系,可謂「固若金湯」。

直到半個世紀後,即1982年,《哲學問題》發表編輯部文章,才在蘇聯歷史上首次明確提出,要從根本上反思辯證唯物主義與歷史唯物主義「二分結構」的體系,研究「二者的本質同一」。1985年,格列察內、卡拉瓦耶夫、謝爾熱托夫在《列寧格勒大學學報》上發表《論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的本質同一》一文,在蘇聯歷史上首次明確提出,辯證唯物主義與歷史唯物主義不是一般與特殊的關係,不是馬克思主義哲學的兩個組成部分,而是馬克思主義哲學的兩個理論特徵;社會是人與自然的本質同一,脫離了社會存在,就沒有存在與思維的關係,唯物主義的辯證性只有在歷史唯物主義的形式中才有可能,歷史唯物主義是唯物主義辯證法的集中體現,而「實踐」則是把辯證唯物主義與歷史唯物主義「一體化」的哲學範疇;辯證唯物主義與歷史唯物主義「二分結構」體系的根本缺陷就在於,在一個完整的馬克思主義哲學中造成了兩個對象、兩種「存在」、兩種唯物主義以至兩個學科,從而造成了「本體論斷裂」。所以,必須「摒棄辯證唯物主義——歷史唯物主義圖式」。由此,蘇聯哲學界開始反思并力圖重建馬克思主義哲學體系。

西馬的「重建」與「肢解」

從馬克思主義哲學的歷史看,首先對蘇聯馬克思主義哲學體系進行批判,并力圖重建馬克思主義哲學體系的,是西方馬克思主義者。盧卡奇明確提出「回到馬克思」「重建馬克思主義」。1971年,盧卡奇在《關於社會本體論》中指出:「如果今天馬克思主義要再次成為一種哲學發展的活力,那麼必須在所有問題上返回到馬克思自身。當然,恩格斯和列寧生平事業中的許多東西也可以有效地支持這些努力,而在像這裡所進行的這樣一些考察中,我們盡可不提的第二國際時期和斯大林時期,雖然對它們的最尖銳的批評——從重建馬克思學說的威望的立場來看——是一個重要的任務」。那麼,如何「重建馬克思學說」?盧卡奇認為,應當「在馬克思主義的總體性中重建馬克思主義」。哈貝馬斯則明確提出「重建歷史唯物主義」。1975年,哈貝馬斯在《重建歷史唯物主義》一文中指出:「1938年,斯大林把歷史唯物主義法典化,後果嚴重。自那時以來的歷史唯物主義研究,始終受這種理論框架的禁錮。現在,斯大林確認的歷史唯物主義解釋,需要重建。重建歷史唯物主義,應該有利於批判地研究各種相互競爭的理論觀」。

在重建馬克思主義哲學體系的過程中,如果說盧卡奇重在「總體性」,力圖用「歷史過程中的主體與客體關係」重建唯物主義辯證法,那麼,哈貝馬斯則重在「社會交往」,力圖用社會進化理論重建歷史唯物主義。正如哈貝馬斯所說,「我將不把歷史唯物主義看作某種啟發物,而看作是一種社會進化理論」。「馬克思已經將歷史唯物主義當作某種可領會的社會進化理論來理解,並把關於資本主義的理論看作其中的一部分」。

在我看來,盧卡奇的重建唯物主義辯證法和哈貝馬斯的重建歷史唯物主義,實際上代表了西方馬克思主義者重建馬克思主義哲學體系的兩個主要理論指向。從總體上看,西方馬克思主義否定的是自然辯證法,肯定的是歷史辯證法、人學辯證法或實踐辯證法;否定的是辯證唯物主義,肯定的是歷史唯物主義。「自然辯證法,它在任何情況下都只能是一種由形而上學假設的客體」,也「根本就沒有——或者至少現在還沒有——辯證唯物主義」。「唯物辯證法只有在人類歷史內部確立起物質條件的優先地位,由特定的人們在實踐中發現了它們並承受了它們時,它才有意義。簡言之,如果存在某種像辯證唯物主義那樣的東西,那它一定是一種歷史唯物主義。」正是在肯定「人學辯證法」、判定歷史唯物主義哲學的基礎是「歷史的和結構的人類學」的前提下,薩特認為,歷史唯物主義是我們這個時代唯一不可超越的哲學。

按照西方馬克思主義的觀點,重建馬克思主義哲學體系,就意味著把這一理論「析開」,用「新形式」「重新加以組合,以使更好地達到這種理論所確立的目標」。在這種「析開」「重新組合」的過程中,西方馬克思主義者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用現代西方哲學的某一流派來「補充」馬克思的哲學,並以此為基礎重建馬克思主義哲學體系。正是在這樣一個重建馬克思主義哲學體系的過程中,形成了存在主義的馬克思主義、弗洛伊德主義的馬克思主義、結構主義的馬克思主義、實證主義的馬克思主義、現象學的馬克思主義、人類學的馬克思主義,等等。由此,一個完整的馬克思主義哲學從內部「爆裂」了,「碎片」化了。在這個意義上,西方馬克思主義者向我們展示的,是一個被「肢解」的馬克思。

更重要的是,西方馬克思主義者重建的馬克思主義哲學體系,並沒有使馬克思的哲學「更好地達到這種理論所確立的目標」,相反,它使馬克思主義哲學演變成一種解釋世界的「學院哲學」「講壇哲學」,馬克思的哲學所確立的改變世界的目標被束之高閣了。「葛蘭西在義大利的與世隔絕和逝世,科爾什和盧卡奇在美國和蘇聯的隔離和流亡生活,標誌著西方馬克思主義在西方群眾運動中活動自如的階段已告結束。從此以後,西方馬克思主義就以自己的密碼式語言說話了,它與工人階級的距離愈來愈遠」。一言以蔽之,「西方馬克思主義首要的最根本的特點就是:它在結構與政治實踐相脫離。」安德森的這一評價中肯、準確且深刻。正因為如此,西方馬克思主義及其所重建的馬克思主義哲學體系,只能作為思想博物館的標本陳列於世,而不能興盛於世了。

中國馬克思主義:實踐唯物主義重構

從馬克思主義哲學的歷史看,中國馬克思主義者對馬克思主義哲學體系的反思與重建始於20世紀80年代。1985年出版的高清海的《馬克思主義哲學基礎》,標誌著中國馬克思主義者開始反思和重建馬克思主義哲學體系。

《馬克思主義哲學基礎》提出,「馬克思主義哲學就是辯證唯物主義」,但這裡所說的辯證唯物主義不同於蘇聯馬克思主義哲學體系中的辯證唯物主義,而是力圖「把實踐的觀點提到首要和基本觀點的地位」,並「把這一原則徹底貫徹到哲學全部內容之中」的辯證唯物主義。換言之,《馬克思主義哲學基礎》力圖以「實踐」為建構原則重建馬克思主義哲學體系,並展示了這樣一種哲學體系,即客體的規定性——主體的規定性——實踐基礎上的主客體統一的規定性——人的自由。顯然,這種哲學體系在總體框架上突破了辯證唯物主義與歷史唯物主義「二分結構」體系。

《馬克思主義哲學基礎》在建構馬克思主義哲學體系時,向我們展示了一個新的思想地平線,可就在展示這樣一個新的思想地平線時,它突然又後退了一步,即把辯證唯物主義仍然作為馬克思主義哲學的「基礎理論」,把歷史唯物主義定性為辯證唯物主義「應用」於歷史領域的「中介性理論」,是體現在歷史觀上的辯證唯物主義。正因為如此,在《馬克思主義哲學基礎》所建構的馬克思主義哲學體系中,辯證法仍然遊離於實踐觀點之外,實踐的本體論意義仍然是「被愛情遺忘的角落」。實際上,在馬克思哲學的體系中,並不存在一個獨立的、作為「基礎理論」的辯證唯物主義,也不存在一個獨立的、僅僅具有「應用」「中介」性質的歷史唯物主義。按照馬克思的觀點,歷史唯物主義本身就是「唯物主義世界觀」,是內含著辯證法的「真正批判的世界觀」。

1988年,國內召開了兩個對重建馬克思主義哲學體系具有重要意義的會議:一是「全國哲學體系改革討論會」,會議形成共識,即實踐唯物主義應是重建馬克思主義哲學體系的方向;二是「全國實踐唯物主義討論會」,會議就實踐唯物主義的內容進行了深入而全面的研討。此後,以實踐唯物主義精神建構馬克思主義哲學體系逐漸成為國內哲學界的主流。其中,1991年出版的辛敬良的《馬克思主義哲學導論——實踐的唯物主義》和1994年出版肖前的《馬克思主義哲學原理》具有代表性。

《馬克思主義哲學導論》以前所未有的力度貫徹著實踐唯物主義精神,重建馬克思主義哲學體系:實踐是主體與客體分化和統一的基礎;「以實踐為中介的自然過程,以及歷史的自然和自然的歷史」「以實踐為本質的社會歷史過程」「以實踐為基礎的意識和認識過程」。

在我看來,《馬克思主義哲學導論》所建構的馬克思主義哲學體系,是一個把世界作為人類實踐活動的對象和對象化存在來思考和把握的哲學體系;更重要的是,它把「物質」、辯證法納入到實踐活動中去考察,納入到主體與客體相互作用的關係中考察,明確提出事物的「辯證本性」是「由實踐活動賦予的性質,而不是與人無關的『自然界的辯證法』」。儘管《馬克思主義哲學導論》沒有具體闡述實踐活動是如何「賦予」事物以「辯證本性」的,但《馬克思主義哲學導論》的確為我們從「實踐」出發重新理解唯物主義和辯證法、唯物主義自然觀和唯物主義歷史觀的關係,建構徹底貫徹實踐唯物主義精神的馬克思主義哲學體系,指出了新方向,猶如「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馬克思主義哲學原理》提出了兩個極其重要的觀點:一是馬克思主義哲學是實踐唯物主義,「實踐範疇是馬克思主義哲學最為核心、最為基礎的範疇,只是在實踐範疇的基礎上,馬克思主義哲學才超越了以往的全部哲學,構成了一個唯物論與辯證法相統一、自然觀與歷史觀相統一、本體論與認識論相統一的完整嚴密的理論體系」;二是「馬克思主義哲學對於社會歷史的唯物主義理解,並不是脫離開對於自然的唯物主義理解的」,同時,「馬克思主義哲學對於自然的唯物主義理解也不是脫離開對社會歷史的唯物主義理解的」,相反,它「把歷史的觀念帶進了自然領域」,「實踐概念不僅是唯物主義歷史觀的基礎,也應是唯物主義自然觀的基礎」。這表明,《馬克思主義哲學原理》已經走進了馬克思哲學的深處。沿著這條道路走下去,一個體現馬克思哲學的本質特徵和本真精神的馬克思主義哲學體系大廈,必將矗立在我們面前。

然而,令人遺憾的是,《馬克思主義哲學原理》並沒有在這條道路上走下去。具體地說,《馬克思主義哲學原理》並沒有把實踐唯物主義精神真正貫徹下去,尤其是沒有把實踐的觀點貫徹到本體論之中,貫徹到辯證法之中,因而也就沒有實現自己的目標,即以實踐的觀點為基礎和核心建構唯物論與辯證法、自然觀與歷史觀、認識論與本體論、世界觀與方法論、主體性原則與客觀性原則相統一的馬克思主義哲學體系。相反,它仍以脫離了人的活動和社會歷史的「抽象的物質」為起點範疇,在闡述了「世界的物質統一性」「世界的聯繫和發展」「世界聯繫和發展的基本環節」「世界聯繫和發展的基本規律」這些傳統意義上的辯證唯物主義原理之後,才開始闡述「人類社會生活的本質」「物質生產」「物質生產基礎上的社會有機系統」「階級鬥爭的歷史地位」「人民群眾和個人在歷史中的作用」等傳統意義上的歷史唯物主義原理。《馬克思主義哲學原理》已經指明了重建馬克思主義哲學體系的新方向和新道路,但從總體上看,辯證唯物主義與歷史唯物主義「二分結構」的思維方式仍然以潛在的形式主導著《馬克思主義哲學原理》,辯證唯物主義與歷史唯物主義「二分結構」的理論體系仍然以顯在的形式呈現在《馬克思主義哲學原理》之中。這就像太陽的單獨運行軌道已經被指明,但關於整個天體運行的解釋依舊通行著托勒密的理論一樣。

馬哲體系的演變與重構

當然,我注意到,中國馬克思主義者重建馬克思主義哲學體系,是以當代世界的新變化,尤其是科技信息化、經濟全球化和國際政治格局多極化為基礎的,具有鮮明的時代性;是以當代中國改革開放和現代化建設,尤其是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實踐為基礎的,具有耀眼的「中國元素」;是以馬克思的實踐觀為基礎的,并力圖以實踐範疇為起點範疇和建構原則,以實現實踐唯物主義、辯證唯物主義、歷史唯物主義的高度統一、融為一體為方向的。這樣,中國的馬克思主義者就為重建符合馬克思哲學的本質特徵和本真精神的馬克思主義哲學體系開闢了新的天和地。

就我個人而言,我是從20世紀80年代末開始關注馬克思主義哲學體系問題的。1988年,我在《中國人民大學學報》上發表的《關於歷史唯物主義理論基礎的歷史沉思》;1989年,我在《光明日報》上發表的《拒斥形而上學是馬克思哲學的基本原則》,標誌著我開始思考、研究馬克思主義哲學的體系問題。之後,我又就馬克思主義哲學體系的歷史演變和基本問題發表了一系列具有內在關聯的文章。這部著作就是這些研究成果的理論概括和集中展示。所以,我把這部著作定名為《馬克思主義哲學體系研究:歷史演變與基本問題》。

《馬克思主義哲學體系研究:歷史演變與基本問題》共分「導論馬克思主義哲學的理論主題和理論特徵」、「上篇馬克思主義哲學體系的歷史演變」和「下篇重建馬克思主義體系的基本問題」三個部分。

「導論」從總體上分析了馬克思哲學所實現的哲學理論主題的根本轉換,即從「世界何以可能」轉向「人類解放何以可能」,並明確提出馬克思哲學的理論特徵就是形而上學批判、意識形態批判和資本批判的高度統一,是實踐唯物主義、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的高度統一,並以潛在的形式說明了馬克思主義哲學體系的本質特徵。

「上篇」重新審視了蘇聯馬克思主義哲學體系的形成與特徵,並明確指出這一體系的根本缺陷就在於,以一種脫離了人的活動和社會歷史的「抽象的物質」為起點範疇,從而演繹出辯證唯物主義與歷史唯物主義「二分結構」的體系;重新審視了中國馬克思主義哲學體系的形成與特徵,著重分析了中國馬克思主義者對馬克思主義哲學體系的反思與重建,並提出這一重建的根本特徵就在於,力圖以「實踐」為起點範疇和建構原則,以實現實踐唯物主義、辯證唯物主義、歷史唯物主義的統一;重新審視東歐、蘇聯馬克思主義者對馬克思主義哲學體系的反思與重建,並明確指出《哲學導論》的出版,標誌著辯證唯物主義與歷史唯物主義「二分結構」體系的終結,同時,也標誌著蘇聯馬克思主義哲學體系「壽終正寢」。

「下篇」從本體論、歷史觀、辯證法、認識論、價值論等多維視角闡述了重建馬克思主義哲學體系的基礎,明確提出了本體論的「實踐轉向」、辯證法的「實踐轉向」、本體論批判的辯證法、辯證法的「實踐原型」、認識論中的實踐反思法等觀點,提出馬克思的哲學所造成的哲學變革,就是從本體論的層面發動和展開的,從根本上說,馬克思哲學的本體論就是實踐本體論;馬克思哲學中的「物」是「可感覺而又超感覺的社會的物」,「存在」是在實踐活動中生成、具有社會關係內涵的社會存在;提出馬克思的哲學不是追求「終極存在」「原初物質」的「形而上學」,相反,「拒斥形而上學」是馬克思哲學的基本原則,馬克思的哲學是「關於人類解放何以可能」的新唯物主義哲學,應以「實踐」為基礎重建馬克思主義哲學的理論空間,實現實踐唯物主義、辯證唯物主義、歷史唯物主義的「一體化」。

《馬克思主義哲學體系研究:歷史演變與基本問題》是教育部哲學社會科學重大課題攻關項目「馬克思主義哲學體系創新研究」、北京市哲學社會科學規劃重大項目「馬克思主義哲學體系研究」的最終成果。就「項目」完成而言,這部著作的確是最終成果;就「課題」本身而言,這部著作只是新的開端。我深知,重建馬克思主義哲學體系任重而道遠甚至是「永遠」。人們常問,「永遠有多遠」?不管「永遠有多遠」,我都將在這條道路上義無反顧地行走下去,「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王維)

(以上內容出自《馬克思主義哲學體系研究:歷史演變與基本問題》序言,該書即將由四川人民出版社出版)

作者簡介

楊 耕

北京師範大學哲學學院教授,國務院學科評議組(哲學)組長,教育部馬克思主義理論類專業教學指導委員會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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