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失前蹄，愁「雲」慘淡

作者：風清

來源：電商頭條（ID：ecxinwen）

馬雲這次錯過了不止一個億，而是幾千億，也許更多。

今年的「雙十二」，阿里內外異常低調，淘寶首頁靜得出奇。而另一頭，它的對手騰訊卻沉浸在歡樂的海洋，馬化騰和張小龍在員工大會上扭腰擺臀，大跳「創造101」舞。

也難怪，這一天，騰訊音樂正式登陸紐交所，每股定價13美元，當天大漲7.69%，市值近230億美元（約1580億人民幣）。

馬化騰載歌載舞是有理由的，這幾年，騰訊音樂展現出強大的賺錢能力：

2016年營收43.6億元；

2017年勁增到109.8億元；

2018年預計營收將超170億，利潤36.5億。

一個被認為世界上「最不掙錢的生意」，在騰訊手裡卻變成了一棵搖錢樹。而反觀阿里旗下的阿里大文娛和它的直屬事業部阿里音樂卻年年巨虧，虧得連富可敵國的馬雲都要心慌。

所以，有時候不得不佩服馬化騰的妙手。

一、馬雲到底失去了多少？

根據第39次《中國互聯網路發展狀況統計報告》顯示，截至2016年年底，我國在線音樂用戶規模已經達到5.03億人次。而根據騰訊音樂的招股說明書統計，其2018年第2季度月活已超8億，平均每人每天使用時長達70分鐘。

總之，在線音樂是一個用戶規模十分龐大的剛需，上至耄耋下至嬰兒，幾乎沒有人不聽歌。然而雖然人人都在消費音樂，卻並沒有給音樂產業帶來真正繁榮。版權意識缺失，消費者不習慣付費，音樂人生存艱難，成為行業長年積弊。

知名樂評人、三聯生活周刊主筆王小峰曾在2012年提供了這樣一組數據：音樂每年所創造的商業產值大約在680億元左右，是電影票房的4倍，全國音樂著作權人應該從中收到437億元的版權使用費，但實際上只拿到7億元。

到目前為止中國所有的音樂平台都在虧錢，包括蝦米音樂、百度音樂和網易雲音樂，除了騰訊音樂例外。

騰訊是怎麼撬開這8億用戶口袋的呢？

通過版權和社交。它的在線音樂用戶付費率為3.8%，ARPPU（每位付費用戶平均付費）值為8.5元；社交娛樂（會員和打賞）用戶的付費率為4.4%，ARPPU值高達118.5元。靠這兩板斧，2018年前三季度騰訊音樂創造了136億營收。

但這僅僅是目前的數據，遠遠不是騰訊音樂的潛力。我們對比一下世界音樂巨頭Spotify：

Spotify在2018年4月上市，目前市值為232億美元。雖然它的月活基數不大，只有1.91億，但它的付費率從2015年的26%猛增到2018年的接近50%，目前還在漲。

不妨大膽設想一下，以騰訊音樂8億用戶的基礎，如果它的付費率從目前不到5%提高到50%，它還會是170億營收、230億美元市值嗎？

並非沒有可能，隨著這些年國家對盜版產業的打擊，以及民眾意識的提升，付費使用正版音樂已變得越來越普遍。在2015年之前，國內在線視頻的付費率不到10%，現在已經提升到22.5%。

數據不會騙人，隨著產業多元玩法的產生，我們有理由相信在線音樂在將來一定是一個千億營收、萬億市值的行業。

遺憾的是，馬雲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放棄了。

二、蝦米十年一場空

馬雲的牌曾經很不錯。

2012年底，阿里全資收購蝦米音樂，跨過年又把3億用戶的天天動聽收入麾下。2015年，阿里組建阿里音樂，那時候人們都以為馬雲將要在樂壇掀起驚濤駭浪。

可惜大家猜中了開頭，沒有猜中結局。

音樂圈的用戶群中存在這樣一條鄙視鏈：用蝦米的瞧不起用網易的，用網易的瞧不起用百度的，用百度的瞧不起用酷狗的，然後大家一起瞧不起QQ音樂。顯然，蝦米音樂高居鄙視鏈頂端。

上線於2008年的蝦米音樂，曾憑藉以大數據為基礎的用戶推薦、詳盡的音樂分類聚集了大批用戶。上線當年，蝦米就獲得了深創投的投資，2010年，它又拿到了盛大的投資。

有這麼一個數字統計：從2000到2010年的10年間，國內所有音樂相關的互聯網企業總共只獲得5000萬美元投資，而蝦米音樂以其模式和前景成為了極少數的幸運者。

但是到2018年8月，蝦米音樂在各類音樂類榜單全部淪落到墊底的位置，用戶量僅3000多萬，日活躍用戶更是不到800萬，平均每個用戶月流量12.6MB，相當於僅聽了兩三首歌。

2018年11月17日，蝦米音樂在官方微博祝自己生日快樂，轉發加評論一起僅僅幾十人次，成為它落寞的一個寫照。

而以我個人舉例，幾年前我曾是蝦米忠實用戶，但如今在我的蝦米歌單里，一頁25首歌曲僅10首歌可以播放，多達60%沒有版權。

據艾瑞諮詢發布的報告稱，騰訊音樂在世界音樂庫的覆蓋率超過90%，而蝦米音樂僅有20%。就這20%，蝦米創始人王皓還說過，蝦米每年支付的版權費是收入規模的十幾倍。

聯合創始人王小瑋則吐槽：「被阿里收購，蝦米也沒能成為一個很大的案例。甚至排名比我們落後很多的音樂平台（作者註：比如2013年上線的網易雲音樂），估值也遠超蝦米。」

C端收費難，B端版權要花錢，支出大於收入，自身造血能力不足，這種處境讓阿里的耐心漸漸耗光，並開始疏遠蝦米音樂。

常年入不敷出的蝦米音樂，從高管到員工的心態也隨之出現波動，反映到實際中就是蝦米的員工對不付費用戶的歧視。2017年，一個程序員在蝦米音樂的程序標籤中，將贈送的VIP會員標示為「窮逼 VIP（beggar VIP）」，引起軒然大波。

2016年，創始人兼CEO王皓離開蝦米音樂，他在朋友圈裡寫道：「有些行業註定要死去，我乾脆等他涅槃好了。」

阿里並非沒有努力過。

首先阿里巴巴給蝦米音樂帶來了資本加持，2014年，蝦米斥資3000萬元買下了《中國好聲音》第三季的音樂版權，此後又買下了滾石唱片、華研音樂、相信音樂，以及德國貝塔斯曼音樂集團等多家知名唱片公司的獨家音樂版權。

其次，是人氣和資源上的加持。2016年，高曉松、宋柯、何炅加盟阿里音樂，為蝦米帶來了大量粉絲。此外，阿里還啟動「尋光計劃」，加大對原創音樂的扶持力度。

2017年9月，阿里音樂史上第一封CEO內部信《廣積糧、不築牆——阿里音樂未來發展三個方向》曝光，阿里系媒體虎嗅網和36氪的解讀一度讓外界以為蝦米音樂終於得寵。

2017年11月3日，蝦米音樂獨家上線了由馬雲和王菲合唱的微電影《功守道》主題曲《風清揚》，這兩大IP的組合將這首歌連同蝦米音樂一同帶上了微博熱搜，當天訪問量突破3000萬，播放量衝破2.5億次。

然而，這就像迴光返照一樣，熱鬧過去後，蝦米音樂再次回歸寧靜。阿里並沒有做音樂的決心，阿里音樂的頂頭上司阿里大文娛自己都虧得一塌糊塗，又怎麼會把寶押在蝦米上。

我們再看騰訊互動娛樂事業群中，騰訊遊戲、騰訊文學、騰訊動漫、騰訊音樂全部都是頂呱呱的賺錢利器。僅騰訊遊戲下面一款王者榮耀，平均每天收入一個億，整個阿里大文娛竟沒有一個產品可以與之匹敵。

阿里音樂潰敗的直接體現就是我們上面所說的大量版權下線，用戶轉移其他平台，又導致管理層更加無心購買版權，多麼可怕的死循環。蝦米的存在感越來越弱，天天動聽徹底被廢，與此同時，競爭對手騰訊的版權布局早已絕塵而去。

對此，真格基金創始人徐小平這樣評價：「音樂是藝術，投資也是藝術，除了懂音樂、愛音樂的必要，創業團隊中一定要有管理者。」

馬雲向來喜歡玄學，八卦太極周易都有造詣，難道他真的與社交八字相衝？

三、始於大文娛，不止於大文娛

1964年出身的馬雲雖然仍在當打之年，雖然數次登上首富寶座，但阿里的每一塊虧損對他來說都是一次撞擊，儘管這些撞擊不為人知。

2018年1月22日，馬雲在「鄉村教師節」上就曾流露出強人的柔情一面：「說心裡話，沒有一個人在這世界上是容易的。你們覺得我容易嗎？不容易，我真不容易。」

首富到底哪裡不容易？除了電商，其餘都如履薄冰。

阿里巴巴有四大業務版塊：核心電商業務、雲計算業務、大文娛業務、創新業務及其他。這其中最不讓馬雲省心的就是阿里音樂的上級——阿里大文娛。

的確，阿里大文娛撐得起一個「大」字，阿里影業、優酷土豆、阿里音樂、阿里體育、UC、阿里遊戲、阿里文學、阿里數字娛樂事業部，名目非常龐多。可惜的是它大而不強，燒了這麼多年的錢，也沒拿出對得起馬雲的成績來。

在外界，大文娛被稱為「虧損之王」，請看它2018年前三季度交出的成績單：

第一季度虧損35.41億元；

第二季度虧損42.9億元；

第三季度虧損48.05億元。

三個季度虧損額超過126億，平均每天虧掉4600萬，這要是換其他企業，早就虧出翔了，早就一刀砍掉了。

阿里人覺得自己家大業大，但在旁觀者看來，大文娛就是一盤散沙，沒有整體戰略，業務板塊之間無法形成戰略協同，各個業務無法在所在領域形成有效競爭力。比如優酷土豆被騰訊視頻壓制，阿里音樂遠遠落後騰訊音樂，阿里文學在閱文集團看來甚至夠不上對手。

大文娛的持續虧損也體現在它頻繁的人事變動上。阿里影業成立4年來，經歷過張強、俞永福、樊路遠三任CEO；阿里音樂經歷過宋柯、高曉松的高調入職後，以二人離職結尾，而CEO王皓離職又復任，糾纏不清；優酷原總裁楊偉東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看到錢就是撈，就在上周他因涉嫌貪污1個億，被警方帶走了。

一位前阿里員工表示：「動漫的今年也被帶走好幾個，還有個要害部門的高級經理因為與供應商有借款行為，沒有還款證據也被開了。」

這個時候的馬雲，也許會想一想，有一個騰訊音樂那樣省心的產品，是一件多麼愜意的事情。如果當初把阿里音樂帶出來，「雙十二」那天載歌載舞的會不會就是自己？

其實除了大文娛，阿里巴巴多項業務都在巨虧之中。2019財年第一季度財報顯示，阿里第一財季營收809.20億元，凈利潤為76.5億元。雖然整體數據漂亮，但扒開外衣，里子十分捉襟見肘，因為所有利潤都是電商撐起來的。

除了核心電商業務賺了230.22億，其餘業務全部虧損：

阿里雲虧損20.74億元；

阿里大文娛虧損42.9億元；

阿里創新業務（高德地圖、釘釘等產品）虧損37.75億元。

有的業務跑了很多年，至今仍沒跑出一個賺錢模式。富養著這群「女兒」的馬爸爸，什麼時候臉上的「愁雲」才會散去？這仍然是一個未知數。

他公開過2017年在天上飛了八百三十多個小時，散步洗澡做夢上大號都在想事情，去西湖，看著是鍛煉，其實腦子一直沒有停過。

正如他所說：「沒有一個人在這世界上是容易的。」

借這句話送給迷茫中的芸芸眾生，馬雲都有馬失前蹄、愁雲慘淡的時候，更何況是我們。

參考資料：

好奇心日報 《唱片死了，流媒體還不賺錢，蝦米音樂想找新的出路 | 創始人說》

鈦媒體 《「蝦米」王皓7年抗爭路：當音樂理想照不進商業現實》

砍柴網 《阿里大文娛這「攤子」，俞永福走與不走都難支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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