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葛大哥的後悔事（4）
文/馬金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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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大哥住院10來天，手術費加打吊瓶床費等，2萬元就花光了，醫院讓續費，李梅說什麼也不交錢了，讓葛大哥出院回家養，說：打那麼些吊瓶幹什麼，不都沒事了！還在醫院呆個什麼勁，肇事的殺千刀的也沒找到，錢不都得咱自掏腰包，家裡哪還有什麼錢了！葛大哥聽了這些，知道李梅不想再花錢給他治病了，但自己現在這種情況也不能跟李梅鬧翻，再說家裡可能真沒多少錢了。他讓李梅去問大夫，自己出院行不行？李梅就找葛傳勝的主治大夫說：大夫，葛傳勝能不能出院？家裡錢上不行，沒錢給他續費了。基於這種情況，大夫同意葛大哥出院，讓他回家好生養著。
葛大哥出院坐車回家了，得空閑侄子買水果去葛大哥家看看叔叔，葛大哥就跟李梅偷偷商量想給侄子1千元護理費，李梅不同意，說都你自己家親戚，給什麼錢！葛大哥說：親戚也不能白用人家呀。李梅說：他當侄兒的照顧叔叔幾天還不應該嘛！葛大哥覺得李梅除了錢，什麼道理都不講了。每當此時，葛大哥心裡總是拿田桂芝跟李梅比較，越比較越後悔，覺得還是田桂芝好，後悔當初背叛老伴，今天才有這樣報應。後來，葛大哥自己掏出私房錢，拿一千去送給侄子，侄子說什麼也沒要他錢，葛大哥想，以後再補償侄子吧。
葛大哥閑在家躺著養腿，李梅就整天叨叨哭罵不休。還是罵騎摩托的是殺千刀的，又說公安的都吃閑飯的，連個人也查不到。又說打算給兒子報夏令營減肥班，得花好幾千，家裡沒錢了。葛大哥說讓兒子沒事自己鍛煉，報什麼夏令營減肥班。李梅又說：自從你出車禍，連孩子報了兩年的減肥班都不能報了。咱家現在就只有「往外出錢的口沒有往裡進錢的口」了；錢越花越少了，這樣下去可怎麼辦，就得要飯吃了。說著李梅就掉眼淚。葛大哥說：我腿壞了，你不好好的嗎？你去找點活干養家不行嗎？李梅說：嫁漢嫁漢，穿衣吃飯，我個女人家不依靠你依靠誰啊。葛大哥說：你這都是老觀念了，女人頂起半個天。李梅說：還頂半個天，可拉倒吧，我都50來歲人了，還能幹什麼？！哪個單位能要我！葛大哥說：我66歲還干呢，你50來歲，幹什麼不行。
聽葛大哥這麼講，李梅也動了心，她真就去找了個活干，在一家服裝廠上班，一個月能掙2千來元。李梅在外工作回家又做家務，幹了幾天，感覺太累了。李梅回家跟葛大哥發牢騷嚷囔道：太累了！我在外邊幹活累一天，回家還得幹家務！我說葛傳勝，你個大男人什麼不幹，就指我一個女人干呀，你也躺得下！葛大哥說：我這不是腿斷了嗎？李梅說：都2個月了，你還老躺著什麼不幹呀！做個飯你不能做啊。葛大哥說：行，我在家盡量干，明天我做飯。葛大哥能理解李梅辛苦，第二天他拖個殘腿，拄著拐，開始做飯，就是哈腰下蹲的時候很費勁，他最多做1--2樣菜。可李梅回來了，就挑三揀四的，今天說菜咸了，想齁死幾個啊！葛大哥聽了，也不說什麼，下一頓就淡點少放鹽。可李梅又說菜太淡，咸鹽幾個錢？不捨得放！明天又說葛大哥炒菜油放多了，對身體不好；葛大哥就少放點油，李梅又說菜里油太少難吃，說葛大哥不捨得放油了。後天李梅又說飯做幹了，飯夾生了；葛大哥就多放點水，李梅又說飯稀了，乾飯不是乾飯稀飯不是稀飯，做成了二依子飯。總而言之，自從李梅上班養家，李梅整天看葛大哥不順眼，橫挑鼻子豎挑眼，今天挑葛大哥這個毛病，明個挑葛大哥那個毛病，反正沒一天能讓葛大哥心能平靜的時候。
自從葛大哥腿斷了，李梅幾乎每天絮叨埋怨哭天抹淚的，說葛大哥無用，罵肇事的騎摩托男殺千刀的，又訴說她好命苦，第一個丈夫酗酒賭博不顧家，找了葛大哥才過二天好日子葛大哥又卡斷腿了，後半輩子要靠她一個女人養家糊口，她一個女人，怎麼能供起一老一小的吃用，這樣下去，什麼時候是個頭呀，我的命咋就這麼苦啊。說完她就哭一氣。葛大哥聽了，心裡好鬧心好煩啊，每一次葛大哥都忍住了，沒跟李梅爭吵。這次葛大哥實在聽不下去了，頂她說：你別說了行不行。李梅說：怎麼我在外掙錢吃苦受累說你兩句也不行了！葛大哥說：我不就腿卡斷了，你去掙錢就不行了？李梅說：你腿斷有理了，不能說了唄。葛大哥生氣吼道：我現在在家天天給你和孩子做飯，那你還想我怎麼樣！李梅說:你喊什麼，咱家這樣，一家三口每個月靠我2千元收入，我心不煩嗎？我累什麼樣。葛大哥說：以前不就靠我每月掙的2千元生活嘛，現在靠你怎麼就不行了？現在我不能工作，我心裡就不煩了？這不是沒辦法嘛！你就別老叨叨了行不行！李梅說：你有理了！咱倆是夫妻，我叨叨你幾句不行了？！你現在是說不讓說，罵不能罵了；你是我爹老子呀。嗚嗚嗚……李梅又哭開了。葛大哥生氣道：好，你說你罵你哭，我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嘛！葛大哥用拐杵杵地，拿件衣服，一瘸一拐生氣躲出去了。他走在大街上，想到李梅在家整天治他哭天抹淚地給他臉子看，葛大哥死的心都有。心想端她李梅的飯碗真難啊，她成天這麼哭嚎著，不就是嫌我老不死嘛！看來李梅這人，只能跟她共享樂，不能跟她共患難啊。葛大哥又想到了田桂芝，那是個好女人啊，我對不起她呀，今天我跟李梅過這樣日子也是老天報應我。葛大哥每想到這就會眼眶濕了。出去走個一個小時，晚上葛大哥又回家了，日子還得過不是。
等葛大哥在家呆4--5個月後，葛大哥能一瘸一拐走路了，李梅就逼著葛大哥再去找活干。葛大哥去原先那家建築工地，人家房都快蓋完了。葛大哥又去保安公司問有沒有打更的活，人家看他走路不利索，不用他。他只能先回家等機會，等腿再好些，可能會有人用他。他把三頓飯給李梅和兒子做好，中午一頓他能做3--4樣菜了，兒子也說爸爸做菜好吃了。可李梅對他還是不滿意，只要葛大哥不掙錢，李梅就滿腹怨氣。她整天罵三罵四的，哭哭啼啼的或摔摔打打的。葛大哥也是聽得夠夠的了。經常李梅在家一罵一哭，葛大哥就出去了。
今天，李梅晚上吃完飯，葛大哥沒去收拾桌子跟柱子說話呢，柱子在筆記本電腦上玩遊戲，李梅責說道：柱子，你作業寫完了嗎？柱子說：沒寫完，我就玩一會，李梅說：寫作業去，柱子說：就玩一會不行啊，李梅說：你是不是皮緊了，你趕快給我寫作業去，聽到沒有。柱子撒嬌道：玩一會都不行。李梅說：沒聽到是嗎？臭不要臉，你還反天了。李梅要打兒子，柱子乖乖回自己屋寫作業了。葛大哥看看電視，忘了收拾桌子。李梅就一邊收拾桌上的碗筷一邊摔出聲響一邊訴說道：我這命怎麼這麼賤，幹活的命，在外邊干一天累什麼樣，回家還不能閑著，接著干！葛大哥一聽李梅是說自己，對李梅說：你別幹了，碗我來刷。李梅說：還想叫我刷碗啊，我這一天累什麼樣了，你要累死我啊。
葛大哥去廚房洗碗，李梅進大屋又罵罵咧咧道：窩窩囊囊的，讓人撞了，肇事的還能讓他跑了，2萬多的藥費擱現在還沒法報那。葛大哥裝聽不見，李梅又說：那個騎摩托的叫他不得好死，壞了良心，殺千刀的。李梅又說道：你也沒七老八十就在家養老了，就這麼養著什麼時候是個頭，也不出去掙錢。在家呆上好了，就能吃軟飯。葛大哥實在忍不下去了說：你能不能不叨叨了！活我去找了，人家不用我，我有什麼辦法！李梅說：你沒辦法，就指我一個老娘們養你啊，你也好意思在家吃閑飯。葛大哥說：以前我沒養你嘛！我以前掙的那些錢不都交給你了！李梅說：你掙那點錢還能花一輩子呀！你不吃不喝呀，這家哪兒不用錢。葛大哥說：現在我腿不是還沒好利索嗎？現在我不能幹了，靠你就不行了？！李梅說：孩子還小，你現在不老也不小，就這麼在家養著什麼時候是個頭！葛大哥氣憤地說：沒個頭我就走。說著葛大哥就回大屋穿衣穿鞋，走人，李梅也沒攔著，以為跟以前一樣，出去轉一圈還能回來。李梅生氣說：一說你，你就走人，我不心煩才說你兩句嘛！你一個老爺們聽幾句嘮叨你就不行了？！我也是為這個家好。葛大哥說：你是為你自己！葛大哥摔門出去，李梅也沒追他，葛大哥頂著寒風走在街上，眼淚含在眼眶裡。
漫無邊際，葛大哥不知去哪好，2017年1月份，葛大哥走在城市的街道上，雖然路燈照耀，有商店熱鬧，但葛大哥沒心情，冬天的冷風嗖嗖地刮。他想到田桂芝，又想到葛壯一家葛甜一家，自己對不起他們，他們現在過得還好嗎？葛大哥有好幾年沒有他們的音訊了。他現在多麼想去看看他們啊，太想了。那個大氣，傻乎乎的田桂芝，你還心裡有我嗎？葛大哥眼裡的淚水就流下來了。他拿銀行卡在自動取款機上取了幾百元錢，他打了輛計程車去了兒子所在的縣城，車費花了幾十元錢。等到葛大哥到了當地縣城，已經是晚上近10點鐘了，他在兒子的大壯飯店前方下的車，見飯店已經收工打烊了。這時他接到李梅打來的電話，葛大哥一看就就把她拉黑了，葛大哥又接到李梅幾條簡訊，讓葛大哥回家，葛大哥沒理他。他已經受夠了李梅的趾高氣揚，絮絮叨叨哭哭啼啼的樣子了。葛大哥在縣城的街道逛逛，幾年沒來，小縣城變化真快，比以前樓房多了，人也多了，主街也熱鬧了。之後，他找了家便宜的旅館住下了。一夜的思考，讓他萌生想見見大兒子和前妻田桂芝的想法，可他又擔心兒子和前妻不見他，但他已經來了，明天他想偷偷看看兒子再去農村看看田桂芝。
第2天上午，李梅又發簡訊給葛大哥，葛大哥也沒理她。葛大哥去手機店又另換了個手機號，這樣李梅的電話就打不來了。那邊李梅沒想到竟打不通葛大哥手機了，她覺得葛傳勝真生自己氣了。葛大哥又來到大壯飯店周圍轉悠，他躲在周圍商店裡，眼睛向飯店裡看，他看到兒子大壯和兒媳小於忙裡忙外，生意可以。葛大哥又想到老家的平房，想看看前妻田桂芝。
下午他就坐公汽回到老家，進村一路上也見到村裡的熟人，葛大哥盡量躲著走，實在躲不了，就打聲招呼，不肯多談。來到自己家院外，他也感觸良多，他發現葛甜出來，他躲閃不及，跟女兒打個正面。葛甜有點驚訝問道：爸，你怎麼回來了。葛大哥說：你回來看你媽了？葛甜說：我在這兒住呢。葛大哥不明白，葛甜解釋說：媽媽跟哥哥去縣裡住了，這房閑著，俺媽就讓俺們來住了，地也讓俺們種了。葛大哥說：孫子鐵蛋呢？葛甜說：他考上中專了，念書去了。葛大哥說：鐵蛋都念中專了。葛甜說：嗯，現在長可高了。她見爸爸走路好像瘸似的，葛甜問：爸，你腿怎麼了？葛大哥說：沒事，摔了一下。葛甜說：不要緊吧？葛大哥說：不要緊。葛甜說：爸，外邊冷，進屋說話吧。
葛大哥跟姑娘進了屋，他看看屋裡，說：你哥你媽搬縣城去了？他們住在哪？葛甜說：俺哥買個樓房，家裡收拾可乾淨了。俺媽和我哥他們早就都搬到縣城樓房住了，老房這兒沒人住，俺媽讓俺們搬來了。葛甜讓爸爸坐炕上暖和，葛大哥說：你們搬過來好，你哥在縣城買房子了？葛甜說：嗯，早幾年就買了。爸你怎麼想回來了？葛大哥說：我就是想看看你們。葛甜說：爸，你過得還好嗎？葛大哥也沒回答葛甜的話，在屋裡轉，又看看別的屋，他好像看久別重逢的親人一樣。葛甜說：爸，你晚上就在家住，我把西屋收拾一下，你就住西屋。葛大哥說：好。葛大哥說：葛甜，你爸我想見見你媽和你哥，你能領我去你哥家嗎？葛甜說：俺媽俺哥好像還生你氣哩。葛大哥說：葛甜，爸知道，我就是要給你媽認個錯，想讓你領我去你媽那。葛甜尋思說：是這樣啊，我先給我哥打個電話問問吧？葛大哥說：你別問，你就領我先見見你媽，你問你哥的話，他不會同意的。葛甜說：那好吧，但咱去了，我媽不見你，我就沒辦法了。葛大哥說：行，你媽不見我，我就回去。葛甜警覺地問：你跟那個李姨過得還好嗎？葛大哥說：她哪趕上你媽，都是我對不起你媽，你媽是個好人呀。葛甜說：俺媽人最善良最通情達理了，你找誰都趕不上俺媽。葛大哥說：是，你爸我今天吃一塹才長一智呀。葛甜說：爸，你別想太多了，上炕休息休息。葛大哥說：我去後院看看。葛大哥好久沒回家了，他到處轉轉，看看，覺得很親切。傍晚，女婿和外孫女也回來了，他們對葛大哥都很親，聊這聊那的，葛大哥一一說了自己的情況，姑娘一家人聽了對李梅的做法也很氣憤。晚飯姑娘做的是酸菜豬肉包子，葛大哥得意這一口沒少吃，晚上就在姑娘家住了一夜。葛甜要了爸爸的手機號。
第二天，葛大哥跟姑娘葛甜一起坐車去了縣城，汽車站下車，葛甜問爸爸：去俺哥的飯店還是去俺哥家買的樓房？葛大哥說：去見你媽。葛甜就領爸爸去哥哥家的樓房，縣城變化得葛大哥有點分不清哪是哪了，他隨姑娘來到一棟樓前，上到3樓東門，葛大哥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褲子上的灰塵，葛甜說：就是這門。葛甜敲門，一陣，屋裡田桂芝問：誰啊？葛甜說：媽，是我。田桂芝把門打開，她見到女兒，又驚訝地看到了葛傳勝，她隨口說了一句：你怎麼來了？你來幹什麼！葛大哥說：桂芝，我來看看你。兩人互看了一眼，都覺對方比以前老了。田桂芝說：看我幹什麼，這家不歡迎你，你趕快走。葛大哥說：桂芝，我知道你還生我的氣。田桂芝說：葛傳勝，你別叫得這麼親，來看我做什麼，你把我害得還不夠慘嘛！葛大哥說：都是我的錯，我對不起你。田桂芝說：說這些幹什麼，我擔不起，你快走吧。田桂芝就關門，葛大哥就不讓關，說：桂芝，讓我進屋我跟你說幾句話。田桂芝說：咱倆沒什麼好說的，你走吧。葛甜說：媽，讓俺爸進去坐坐吧，俺爸現在過得不好。田桂芝說：他過得不好？怨誰？那是他自找的。葛甜把她爸爸往屋裡推，說：俺爸腿摔壞了。田桂芝聽了，也沒再趕葛大哥走，她看看葛大哥的腿，葛大哥走進屋，田桂芝見葛大哥走路，腿有點費力不聽使喚一瘸一拐的。葛大哥見屋子收拾得乾乾淨淨，葛大哥喜歡。田桂芝偷偷問葛甜：你爸腿怎麼了？葛甜偷偷說：讓摩托車撞斷了。田桂芝聽了，對葛大哥的怒氣減少了一些。葛大哥在屋裡轉了轉，看了一氣。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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