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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殺

柯思謙出錢,給林苗苗還有沈無憂直接在這家五星級酒店開了間房,還派人把他們的行李收拾好一併送了過來,林苗苗跟著沈無憂回房間,她有些疲憊地挽住沈無憂的手臂,似乎想借著他的力,讓他把她拖回房。

沈無憂雖然沒有甩開林苗苗,但語氣還是酸溜溜地道:「剛才是誰說不是我女朋友的?怎麼這會兒卻說要跟我住同一間房,還把全身重量壓我身上?你誰啊,幹嘛粘著我?」

「放屁,沒臉沒皮說只用開一間房的是你吧?」林苗苗抽出最後一絲力氣同他鬥嘴。

「那你還不是同意了?現在沒別人,你老實說,我到底是你什麼人!」

「嗯……」林苗苗偏頭想了想,猶豫地說出兩個字,「炮、友?」

話音剛落,沈無憂就翻了臉,死活要去找柯思謙重新開過一間房,林苗苗被沈無憂的反應逗得直樂,拉著他不放,最後從後面擁著他,伸直手捏住他的耳朵,踮腳在他耳邊輕聲問:「捨得嗎?不跟我一起睡?」

沈無憂鼓著腮幫子,轉身橫抱起她就往房間徑直走去,看到她額頭上的紗布又有些心疼:「惹急了我,我就把你綁起來,看你還怎麼勾引人!以後除了我,不許再抱著別人的大腿求別人娶你!」

刷開房門,沈無憂把林苗苗放在床上,把手機電腦放在林苗苗身邊,自己撈起睡衣便去洗澡,洗完澡出來後看著林苗苗正靠著靠枕看網上的目前新聞情況。

她的錄的那段新聞已經掛網,網友們吃瓜應接不暇,她見沈無憂出來,頭也不抬地說道:「記得跟阿正哥保持聯繫,接下來還有大魚要抓。」

說完她瞟了眼沈無憂的手機,發出去的消息還沒有得到回復,不過……

「什麼大魚?」沈無憂問,但問完他就反應過來了,「唉喲這瓜還沒吃完?真是沒完沒了了。」

沈無憂鑽進被窩,摟著林苗苗同她一起看網上如何討伐風尚影視,如何討伐周洲,如何又「心疼江暮帆」。

「苗苗。」

「嗯?」

「現在沒外人,有什麼事,你都可以跟我說的。」

沈無憂冷不丁說道。

林苗苗盯著電腦屏幕愣怔著不說話,良久她才說道:「不是我不想跟你說,而是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如果唐緲的過去,真的可以那麼輕描淡寫地用幾句話說完,那她還會二十年來如一日,整夜整晚的做噩夢嗎?

「我可以很洒脫地說,都過去了,最起碼,我還是健康地長大了。」林苗苗合上電腦,扭頭對沈無憂說道,「但是有些坎,真的過不去,甚至一想起來,就會渾身顫慄。」

「我羨慕小企鵝,最起碼肖遇和高小芙願意帶著她開開心心地上節目。我更羨慕小布丁,即使他父母雙亡,可是還有尤梓翊和盛柏麗願意照顧他保護他。而我,我媽媽從來都不肯承認我,無論是私底下,還是在外人面前,她從來不承認我是她的女兒。」

「有時候,我會想,媽媽自殺,是不是因為我的存在。」

「我是親眼看著她死的。」林苗苗笑著說道,可是眼淚卻像斷了線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掉,「我現在還記得,浴室里那漫到屋外的血水,還有她趴在浴缸邊,那雙無神的眼睛。那雙迷倒了多少男人的貓眼,就那樣沒有神采地盯著我。」

「她是故意的,故意讓我看到我是怎麼害死她的。因為那天,是她停工的第一天,每次她停工休假的時候,唐澤琪就會把我扔回給她帶。」

越說,林苗苗全身抖得越厲害,可她還在堅持微笑,彷彿只要微笑,就無所畏懼。

那天,唐澤琪帶著她回家,每次回家見媽媽,就是她最開心的時候。

即使媽媽從來都只讓她叫「Catherine(凱瑟琳)」,不許叫「媽咪」,但她還是很高興。

因為媽媽不會打她,她心情好的時候會陪她做遊戲,會給她買小裙子,會給她做點心,不高興了也只是把她關在屋子裡不許出來而已。

雖然媽媽總是不高興,可她畢竟也有心情好的時候。

那天,她興高采烈地撲到門邊喊:「Catherine!Milly(米莉)回來啦!」

可是沒有人回應。

唐澤琪從地毯下拿出備用鑰匙,打開門,推搡著林苗苗進門。

「澤琳,在家嗎?在睡覺嗎?我帶Milly來了,澤琳?」

唐蜜的小別墅很安靜,唐澤琪捂住林苗苗的嘴不讓她亂喊亂叫,聽到一樓的浴室里傳來水聲,便牽著她往浴室走:「澤琳?姐,你在洗澡嗎?怎麼不說話?」

結果一轉到浴室,她們就看見從浴室門裡汩汩流出來的血水。

唐澤琪慌忙地打開虛掩的浴室門,映入眼帘的第一幕,便是唐蜜赤身裸體地趴在浴缸邊沿,雙眼無神地瞪著門外的模樣。

「不!別說了!」沈無憂抱住情緒幾近失控的林苗苗,「不要說,也不要想!你不是唐緲,你只是林苗苗。」

——她不是唐緲,只是林苗苗。

林苗苗曾經在心裡如此暗示過自己無數次,可是她又怎麼可能不是唐緲。

那是她無法徹底抹掉的過去,也是成就現在的她的過去。

林苗苗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諷刺地說道:「還有,你知道王子傑是什麼人嗎?」

「王子傑?那個老色鬼?」

「嗯。」林苗苗掙開沈無憂的懷抱,合上電腦,鑽進被窩裡躺平,「他曾是我媽媽的秘密情人,我叫他UncleW。」

沈無憂震驚了,他有些結巴地問:「所以,王子傑該不會是……」

「我曾經也這麼以為,但很幸運,不是。」林苗苗回答,「我媽媽死前,他對我很好,可是我媽媽去世之後,他就和唐澤琪在一起了。你難道不覺得奇怪嗎?」

「嗯,奇怪。」

「每次,我回憶起我的過去,我就會想,太複雜了,真的太複雜了,我媽媽到底生活在一個什麼樣的環境里,她生活的那個圈子怎麼那麼臟。所以我討厭娛樂圈,無比的討厭。這個圈子將名利的追逐無限集中與放大,各種關係盤根錯節,你以為的真相也不過是經過過濾的真相而已。」

「可是,這個社會不也就是這個樣子的么。」

「我太討厭這個世界了。」林苗苗閉上眼睛,說道,「可是,我也好喜歡這個世界。」

沈無憂笑了:「因為有我嗎?」

「呸,因為我爸!」

見林苗苗終於真心展開笑顏,沈無憂鬆了口氣,林苗苗很累,但是又睡不著,便纏著沈無憂給她講故事,沈無憂只好像哄孩子一樣,跟她說自己在國外生活的故事。

臨睡前,林苗苗問他:「我以為你會一輩子都生活在國外,再也不回來了呢。」

「我也曾這麼以為。可是我太討厭你了,討厭你討厭得放不下、忘不掉。」

「你更討厭。」

「你說誰?」

「你!啊哈哈哈哈——我錯了,別鬧!我身上有傷!」

***

沒過多久,林苗苗得到了最一手的消息,江暮帆被逮捕了。

原因不明,不過林苗苗也能夠猜到怎麼回事。

指使別人,教唆他人吸毒。

外界一片嘩然,幾十名粉絲在警局門口靜坐抗議,說不給一個說法就不起來。

與江暮帆合作的三十多個品牌紛紛解約,剛拍完的戲有要「刪掉江暮帆戲份」的流言蜚語傳出,現在江暮帆正在拍的那部民國戲也忐忑不安,直接停擺。

可是,到底是因為什麼被捕,至今沒有任何一家媒體報道。

八務所的評論區和私信箱遭到狂轟濫炸,大多都是說「林苗苗廢物」、「林苗苗吃乾飯」、「等林苗苗公布真相等到花謝」。

「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風氣,怎麼現在娛樂圈一有瓜我沒跟上節奏,就要罵我廢物?」警局附近的一間小茶樓里,林苗苗捧著新手機莫名其妙地說道,「再說了,我又不是真不知道,只是案件還在偵查沒下定論而已,央視新聞那邊攝製組都過來了,我就一個營銷號,哪裡敢跟他們搶獨家?」

「那麼現在營銷號到處流傳的『江暮帆教唆周洲吸毒』這個流言,是誰散播的?」龔正吃著點心,漫不經心地問,林苗苗睜眼說瞎話,「我怎麼知道啊!反正不是我,我正在等你這邊的消息呢。」

「沒啥新鮮的,反正就是證據確鑿,他自己也承認了。一個月後一審,估計得判個幾年。」

「所以我可不可以這麼理解?」沈無憂吃完一個鳳爪,逮著機會就插話,「就是江暮帆和周洲確實曾是一對恩愛戀人,但是因為一些利益問題,比如盜竊歌曲或者說『分贓不均』之類的,分別心中都對對方有了戒備。」

「江暮帆指使高暢讓周洲染上毒癮,而高暢上面的老闆真正想用毒品控制住的是江暮帆,所以就採取迂迴戰術,利用周洲的嫉妒和憎恨,想借周洲的手完成任務。」

「他倆感情的事我不清楚,但我推測事情應該就是你猜得那樣。」龔正嘆口氣,一手搭在椅背後,一手撥動著陶瓷調羹,「只可惜,這個老闆是抓不到了,高暢死都不認,我們也沒有其他證據可以指控那個幕後老闆。」

「所以,王子傑就這麼被放了?」林苗苗問。

「要不然呢?」

「那,刺陵堂呢?」林苗苗抬眸,眸中似有寒光,「我不信王子傑和刺陵堂沒有關係,或者說——」

不信王子傑和袍哥會沒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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