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嚮往田舍之家,天倫之樂,可殊不知,每個階層都有自己的苦痛
細讀紅樓,最有感觸的,並不是那些富貴人家的奢侈生活,也不是襲人、晴雯、鴛鴦這些大丫鬟之間的你來我往,而是很深刻的明白,無論黃泉富貴,還是底層百姓,都有自己的苦痛。
一、尊貴如元春,最嚮往的,是天倫之樂,田舍之家
在紅樓夢中,最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子,不是黛玉,而是元春。
賈元春,出生於正月初一,正是賈家最富貴的時候。
作為長女,她比寶玉大上十多歲,那時的賈府,必然還沒有到「內囊盡上來」的地步。年少入宮的她,只是從一個黃金做的囚牢,進了另外一個黃金做的囚牢之中,她從來不曾感受過,什麼叫做世道艱辛,一分錢壓死英雄漢。
她嚮往田舍之家,天倫之樂,因為在宮中,舉步維艱,連個知心人都沒有。
正如她忽然來的童心,出了燈謎給姐妹們猜,也讓姐妹們給她出燈謎猜,可最後的最後,哪怕她猜得不對,也沒有人告訴她不對,大家都在恭維。
這樣的恭維,是君主專制制度下人性的扭曲,卻也是最無可奈何的事實。
她的封號是「賢德妃」,古代女子無才便是德,哪怕她真的喜歡文學,也沒有練就一身才氣的物質條件。她的才氣,只是被眾人捧高的,也永遠寫不出黛玉那些「冷月葬花魂」之類充滿意境的詩詞。
至於田舍之家,天倫之樂,她更是從來沒有見過。或許,對於農村的想像,最多最多也不過來源於所讀的那些詩詞。
古代那些田園詩,無論是「竹喧歸浣女,蓮動下漁舟」,還是「晨興理荒穢,戴月荷鋤歸」,都是極其有意境的場面,可卻不是真正的農村生活。
元春哭著向父親賈政說:「田舍之家,雖齏鹽布帛,終能聚天倫之樂,今雖富貴已極,骨肉各方,然終無意趣。」
可真正的田舍之家,真的能聚天倫之樂嗎?
二、田園草舍之家,哪裡有心境去欣賞意境
劉姥姥第一次進榮國府,不是忽然興起的探望親戚,而是她如果不腆著老臉去,可能一大家子人這個冬天就餓死了。
第一次去的劉姥姥,連王夫人的面都沒有見到,還是王熙鳳不知道怎麼的,忽然發了善心,給了二十兩銀子。
王熙鳳說,這些是給丫鬟們做衣裳的銀子,少是少了點,可「外頭看著(賈府)雖是轟轟烈烈的,殊不知大有大的艱難去處,說與人也未必信罷。」
這句話是很有深意的,一方面在說自己忙,另一方面在說賈府也真的不容易。可劉姥姥那時,哪有什麼功夫聽這些話,她關心的,是這一次能不能撈著點錢過冬,至於賈府是不是家大業大難以維繫,她真的無力關心。
而聽到有二十兩銀子拿,劉姥姥便「喜的又渾身發癢起來」,說:「噯,我也是知道艱難的!但俗語說的,『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憑他怎麼,你老拔根寒毛,比我們的腰還粗呢。」
這句話,前面是客套,後面是真心話。
二十兩銀子可真的不少,對於賈府而言是給丫鬟做衣服的銀子,可劉姥姥一家人,不僅靠著這些錢過了冬,還有些本錢做起了小買賣,日子一下子便好了起來。
這不是劉姥姥自私,不關心賈府,而是階級巨大差別,她壓根沒有辦法理解王熙鳳的難處。
這種不能理解,正如元春無法理解,田園草舍之家,可能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美好,需要為了吃飯爭得面紅耳赤,為了幾塊金子暴露人性最險惡的部分。
終究,這個世界上,沒有誰真的容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煩惱。
三、與其羨慕別人,不如努力面對艱難
劉姥姥是值得尊敬的,雖然第一次她被賈府的富貴驚訝得腦子都糊了,可第二次,卻已經能夠理解一點關於賈府的困難了。
第二次入賈府,她是為了報恩而去,沒有所求,便懂得理解。
元春最可憐的,是連去接觸一下她所嚮往的那個階層的機會都沒有。她被困在皇宮,沒有自由,沒有真心,孤老終生。
王熙鳳是貴族婦人中,最有市井氣息的女子。她能夠靠著高利貸,靠著替人打官司來撈一些錢,順帶穩一穩日益破裂的賈家大廈。
無論是高利貸還是打官司,都會與底層的百姓接觸,也正因為如此,她才會在毫無理由的情況下,對劉姥姥動了那麼一點點的善心,也為自己的女兒,謀求到了一點點的後福。
賈政也有「歸農「的心思,所以才在逛大觀園的時候,忽然感慨一番農家之樂。不過,這種歸農的心思,與真正的農民生活還是有天然之差的。至少,在訴說自己這些心思的賈政,更多的是在標榜自己的清高,為以後的政途的順暢做個準備。
也正因為如此,面對元春訴說宮中艱難,賈政只會讓她「勤謹恭肅」侍奉皇上,不要記掛家裡。而如此言行,也將元春滿肚子的話壓回了心中,嘴上說些客套話來走過場。
君命在上,普通民眾沒有絲毫的自由。而最慶幸的,莫過於如今是個最好的時代,至少,當你真正想要去做什麼的時候,不會有個「天子「在上頭隨時要了你的小命。
元春嚮往田園之樂,殊不知每個人的生活都不容易。面對人生最正確的態度,在於接受生命里的不美滿,然後一點一點努力,慢慢將自己的生活變得更好起來。
與其羨慕別人,不如想一想,自己現在的幸福,以及能夠做的那些改變。
※林徽因:如果有人放棄整個世界來愛你,請你拒絕,絕非良人
※林徽因病危時最想見的人,見面後了卻一樁心病,又多活了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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