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悟親情：家務之中的巧與美

雖是女兒家，也人至中年，然而我是最沒有資格來遑論家務之類的。這個話，未必有排除男士們在家務方面的義務和樂趣。

父親母親倒是常誇我小時候是如何的勤勞，三兩歲時甚至為了去在竹林中撿拾幹了的筍皮來做燒柴，一個偌大的背筐完全是自己的小身體吼不住的，於是一個踉蹌跌在石凳上，右額冒血不止，後來就遺留下永遠的創痕在眉弓上。這也每每成為父親母親又誇又抑我的證據，說後來就如何的有些懶惰了。

懶惰歸懶惰，倒也不是從不插手家務，只適當的做一點，偶爾的做一點。所以無論做飯、洗衣、刷碗、清掃地板、傢具抹灰、整理房間等等，都並不是無法完成的，除了廚藝，其它自己覺得還蠻有品質感的。至於針線，訂一枚扣子難不倒我，別的，似乎真的就拿不起放不下了。

結婚之後，無論與母親一起生活，還是與婆婆一起生活，她們都萬分的體諒著我，居家的那一套活計，常常使我遠離。

而我也常常是忙碌的。從小就不愛把時間浪費在邀朋結伴的等待中，但並不拒人千里之外，不過一個人獨處，去觀察周圍世界的一切，然後在腦子中細細的去感受和描摹，或者去閱讀一些書，長長短短的寫一點什麼，就把我變成一個從不虛空的人了，何況學生時代有做不完的功課，工作了，一天到晚在醫院中的奔波忙碌，時間常常是被填得很滿，永遠也不夠用的樣子。

所以不做家務，並沒有使我輕鬆太多。

然而因為自己做了妻子，做了母親，很少為先生，為孩子煮東西吃，也幾乎不去菜市，樓上栽種的蔬菜，也幾乎是一應的由父親母親打理，所以我甚至連為他們去挑選食材、在營養方面盡些心意這樣的事都很少參與，實在也是有愧的。甚至擔心，當未來孩子已經長大離家獨立去了，在他的腦子裡，哪有什麼「母親的味道」，也還是焦灼的。

這次做了居家行文的決定，恰好又趕上父親母親他們要回攀市處理一些退伍軍人方面的事務，便將這個家，完整的交到我的手上。最初我是頗為歡喜雀躍的。在獲得自由的第一個周末，去麥德龍超市買了滿滿一大購物車的東西回家，甚至都沒有打車，全部一袋一袋的通過公交方式給搬回家裡。那個被左右開弓，上下交碰，弄得駝背彎腰的樣子，別人看來大約也是醉了，但家庭主婦需要懂得勤儉持家，我告訴自己。

從此，每天每天，就會纏繞在家務之中，從清晨到夜晚。每晚臨睡前或者不拘在一天里的什麼時候，方便的話就趕緊問問先生和孩子，明早想吃什麼？以前這詢問，也是每天母親愛發出的。現在才知道，這普普通通的一句話，原是包含了這樣多的親切與關愛，雖然總不免瑣碎了一點。

其實每天的三餐吃什麼，一個小家也是很容易眾口難調的，我們家的早餐尤其如此。我是不愛吃面的，而孩子不喜歡麥片、藕粉。麵包對於先生，總是比較勉強的東西。所以早餐的設計，就常常要兼顧到每個人的喜好或不喜。

我們家的傳統，是必在家裡享受了熱熱絡絡、營養美味的早餐才許出門的。那種在路邊或小餐館提上一枚包子、一杯水豆漿、一個煎餅、一碗粥這樣草率的事情，在我們家是非常不受歡迎甚至是不被允許的。

但儘管大家的口味不同，早餐倒也並不艱難。我晨起之後，洗臉刷牙是第一要做的，然後就是立刻燒一壺燙燙的鮮開水，燒水的同時就可以煮寶貝愛吃的餛飩、肉餃或麵條，有時會為他做一次墨西哥煎餅之類的，醪糟蛋他也可以吃兩個。總之，是換著花樣安排他的早餐，時間上也統籌好，每一個罅隙都利用起來。比如鍋中煮著東西的時候，鮮開水也正好開了，我就會立刻為先生調製藕粉，並將核桃、大棗以廚房剪刀剪做小粒加到他的藕粉中，我可以衝上一杯熱牛奶，等著將麵包浸入其中，軟軟爛爛的吃掉。水果也會趁一些小的時間縫隙，將皮削掉並且花做小塊小條。所以，不出十分鐘的功夫，全家人的早餐也就很齊備了。如果大家時間剛剛好，就一起坐到餐桌上共同進餐，實在是錯開的，也就不拘了。當然，我只是提及一二，實際上只要您略用一點點心思，早餐就可以為全家奉獻萬千種花樣。

沒有天賦做極品菜，但洗碗這樣的活兒，是讓我很有自信的。父親也常常誇我，洗得又快又乾淨。不過我還是懂得一點謙虛的。為了洗好碗，足夠多的熱水是關鍵，橡膠手套是必備。水管中最初流出來的水常是涼的，我就不會太心疼，只拿來沖洗碗盤或鍋中那些明顯浮溢的油漬、垃圾，這粗略的一過，接下來要洗的也就輕鬆許多了。水足夠熱了，也適當多一點，就滴入兩三四滴洗碗劑，看所洗碗具的多少。反正那些白色的熱泡泡讓我足夠有信心將它們洗得非常乾淨為標準。而女人對這樣事情的判斷常常憑感覺，而女人的那種類似於天賦的感覺在這些瑣事上面倒是非常的精準、可愛、美好。需要洗滌的東西，一定全部都要在自己的腦子裡，一個一個挨個洗，洗完之後，那混著洗滌劑的熱水毛巾，擰乾了就用來擦洗餐桌、櫥櫃，餐墊髒了的時候也要及時用洗滌液清洗，否則就很醜了，會大大削減就餐的美意。每一餐我們都會有垃圾餐盤，那些專門用來盛垃圾的餐盤往往是在超市中購買凈菜或熟食的塑料包裝盤，所以每一次洗碗也要很正式的將它們洗乾淨，這樣既衛生，又可以永續的使用，也是環保的一個策略了。大家都知道，洗滌劑是不可殘留的，所以清洗格外的重要。首先需要清洗的是你用於洗碗的大的鍋，或盆，以及洗碗毛巾。費掉半盆水都不要心疼。然後我是喜歡用長流水來進行清洗。一個接著一個，讓杯盤碗盞在那清潔的水下里里外外的爽爽的沐浴，是非常美麗和快樂的事情。當然，這時的水必不可讓它白白的流走，而是下面以鍋或盆接住，它們就可以用作擦洗餐桌、櫥櫃之用。最後這樣的鍋或者盆，是需要再進行第三遍甚至第四遍的清洗的。但這個過程做下來，所有的餐具，也就清洗的非常乾淨和清爽了，然後滴干水，放入櫥櫃。這時，廚房的地板上是難免要濺上許多的殘水，油漬之類的，所以洗碗還有一個少不了的步驟，就是需將拖布浸入放入少量洗滌劑的水中，拿來將地板拖一遍再清水洗過拖第二遍，弄完後，整個廚房就乾淨清爽、溢彩流光，很有成就感了。

清掃地板，我很希望我能夠有一些潔癖，那樣就不滿足一周一次了，平素只對顯眼的垃圾進行處理。但的確是有些畏懼家務的人，最畏懼它總是可以將你原就局促的時間給你分解得七零八落。根據地板的情況，判斷是否需要先進行打掃或者用吸塵器吸塵。當然，吸塵處理後再以濕拖布拖出來是最徹底的。一般我是拖兩遍，邊角處一定要照顧到。床下部分常用掃地機器人粗略的過了後再將拖布長長的伸進去。但你知道的，由於商品房房間的寬敞度往往是不夠的，所以總有你很難到達的位置，有時也只有望洋興嘆，但如果你今日心情是格外到位了，你可以自己鑽入床底下，以肉身的代價，去一寸一寸的用布擦洗，那就是非常高標準的清潔了。這尚需有一個前提，你的床是足夠高的。當然，不夠高的話，我們人類的智慧也是可以解決這樣的問題的。比如我可以將拖布平平的伸進去，分多個角度，多個方向，一個一個的死角攻破，也就可以讓床底也清清爽爽的了。同時要注意拖布長短是否適宜，那樣可以使你的身體調節在一個比較恰到好處的彎腰幅度，否則，一輪拖地下來，很可能會弄得腰酸背疼，特別是年紀又不那麼輕了的話。在家務勞動過程中，做好自己的關節病防範，是要有這樣的意識才好的。因勞成疾，有時未必是心臟遭遇了不可承擔的負荷，這些關節、肌肉、韌帶運動系統的問題，也必須引起足夠的重視，否則，那日日相伴的疼痛，或早衰，是很惱人的，還常需要去找針灸醫生調治，就更加的辛苦了。

洗衣，洗床品，有了洗衣機是格外的方便了，但還有許多小件或者淺色衣物需要進行手搓。像這樣必須整個人參與到唯一的一件事情上的時候，我一定會放上自己喜歡的音樂，讓美麗的歌聲伴著這樣枯燥的事情，於是枯燥的事情也就不再枯燥，而是顯出十足的詩意與快活了。洗出來的不管是衣物還是被單床品，都盡量放在陽光可以朗照的地方晾曬，那樣不僅是殺菌了，衣物床品上也會溢滿陽光的味道讓家人覺到生活的美好。

做菜，是有太大太多的學問，我不敢繆講，這是從去超市或菜場採購食材或盡量自種一些好吃得更健康就開始的一種功課，我們可以將很多的美好情感與願望植入這個環節之中，讓家人吃到最可口、最美味、最精緻、最營養、又最富有花樣的菜品，使大家更多的感受到你的關心你的愛，那也是廚夫或廚娘最令人動情之處了。全家人的幸福，其樂融融的共同進餐，就像是疲倦生活悲憫人世中對於我們最好的獎賞。

家務，是每一個人居家過生活都必不可少會面對的事，它瑣碎，也麻煩一些。主婦們常常身陷其中，又無人肯定，人生的光陰花很多傾注在它上面，又常常留不下一個巨大的成就，因為那些成就總會頑皮的躲進我們每一日的吃穿住行這些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中。吃過了就看不見，為家人一早起來打的豆漿，被飲入後它就消失了，還要花許多時間打掃戰場。那些漿洗過的衣物又需要漿洗了，那些拭過的塵灰常常復又上來，是很叫人無奈的。所以，操持家務者，常需受到大家的理解、支持與尊重。

我得感謝我的先生，他時常會幫忙，而且總是會在我弄上一桌簡單的飯菜過後也不斷的給予褒獎和連聲的說「老婆辛苦了」，還會為我們各自斟上半盞白葡萄酒與我分享生活中那種非常切近的感動。那個美，就足可以抵擋家務的牽絆和有時覺到的不大可愛了。

文/駱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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