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落盡不歸去
探索
12-21
每年三月,杏花開放時,我總愛駐足花下,看一看滿樹繁花,聞一聞那略帶苦味的清香,然後心中便會湧起一陣陣感動,一陣陣溫暖……久違了啊,童年的杏花。
果木園
從我記事起,村後就駐紮著一隻部隊,是北京軍區的後勤部隊。在一代代軍人的辛勤付出下,每到春天,高高的圍牆後面總會有白色、粉色的花朵探出頭來,引逗我們這些小孩子,直逗的我們心癢難耐,但果木園是不可以隨便進入的,裡面的蔬果是供應部隊的。
高高的圍牆後,有杏花、桃花、梨花、蘋果花,也會有解放軍叔叔巡邏的隊伍。
小時候,教室冬天是要生爐子的,柴火則是學校組織學生去野外自己撿。每次撿柴,都是一次郊遊,我們都盼著撿柴呢!
那年春天,學校徵得部隊同意,要帶我們去果木園撿柴啦!
我們排著隊進入到了果木園,然後不約而同停住腳步,發出一聲聲驚嘆——說「置身花海」一點都不過分。
梨花晶瑩透白,桃花嬌艷欲滴,杏花最是單薄,卻別有一番飄逸出塵的風韻。此時它們開得正好。我們站在樹下,痴痴望著看不著邊際花兒,喜歡的不得了,恨不得將它們都摘下來帶回家。
一個下午徜徉在花海里,沉浸在花香中,幹活也分外有勁了。我們穿梭在樹林中,不多時就撿了滿滿一擔柴火。
杏樹園
杏樹園是開放的。所以,但見杏花開,不見杏子熟。當杏子還是毛杏的時候,就被我們摘下來吃掉了。那是我們童年的美味!
那麼小的杏,咬一口,酸酸的,再咬一口,略帶苦味,那是杏核破了,流出了苦的汁液。
長大後,我也吃過毛杏,但那酸再也不是那時的酸,那苦也不是那時的苦。
每到春天,遠望村子東頭,白汪汪一片,那是杏樹園的杏花開了。
於是,每天下午放學鈴聲一響,我們抓起書包就向村東奔去。來到杏樹園,選一棵自己中意的樹,就「噌噌噌」爬上去,坐在一隻粗壯的枝丫上,書本一掏,書包往樹枝上一掛,就在樹上寫起了作業。微風吹來,清香拂過,花瓣紛紛飄落,輕輕落在我們的頭上、身上,落在展開的書頁上,落在我們正在書寫的筆尖下……這時的杏樹園,是安靜的,也是喧鬧的。
直到太陽落山,天色暗的看不清書上的字,我們才從樹上跳下,結伴回家。那時,誰家找不到孩子,大人第一時間就會奔向杏樹園,而且一準兒能找到。爸媽知道我們的去處,所以從不擔心。只是每個暮色四合時分回到家,熱騰騰,香噴噴的飯菜剛好做好,於是,一家人圍坐在炕上,其樂融融地開始晚飯……
養魚池
養魚池常年寂靜。
養魚池是一個巨大的深坑,坑裡是濃綠的一汪臭水。等到隆冬時節,水結了厚厚的冰,它才會熱鬧幾天。那時候,我們會拿著自製的滑冰車,在它上面滑冰、嬉戲,小小的冰面,是我們童年的遊樂場。
爸爸說,養魚池真的養過魚。不僅養過魚,還種植過荷花呢!這真令人驚奇!那還是爸爸小時候,當年駐地的部隊將深坑挖到了地下水層,池水清澈,專為養魚。每到夏天,荷葉碧綠,荷花亭亭玉立,魚兒在水下游過,充滿了詩情畫意。爸爸還說,他們小時候在池子里還游過泳呢。聽的我心生憂傷,為什麼輪到我們,它就成了臭水溝了呢?
那是後來,部隊辦了奶粉廠,污水排進了池子里。魚兒不見了,荷花沒有了,池水變臭了……爸爸童年的樂園也沒有了。
98年大裁軍,部隊被裁掉了,部隊的軍事區收歸市裡。
養魚池被填平了,它和果木園、杏樹園先是變成了向日葵地,後來變成了苗圃,再後來,變成了一幢幢高樓……
每每從村後回家,走在寬闊的馬路上,望著路兩旁的高樓,我就在想:「我的杏樹園,果木園,我的童年,都長眠在了這鋼筋混凝土中……」我永遠失去了它們。
夢裡又回到小時候杏林環抱的小院,院子里有我慈祥的奶奶,我不苟言笑的爺爺……從院子出來,向東一折,來到繁花似錦的果木園,茫茫似雪的杏樹園。我的小夥伴,她們正嬉笑著,在樹下打鞦韆,身畔不時下過一陣杏花雨……我的眼睛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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