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戰爭史上記載的最早伏擊戰,婦好迎頭殺敵盡顯「奇女子」風範
文 | 郭曄旻
自殷墟發現以來,殷代墓葬始終是殷墟考古發掘的主要內容。但歷經幾千年的變遷,有的殷墓在埋葬不久就被人盜過;戰國以後,盜墓之風盛行;宋代金石學興起之後,更助長了盜墓之風——當時雖有學者們的「探墓」,但沒有科學的考古手段,因而與盜墓無異。近代甲骨文的發現雖是好事,反過來更誘使人們大肆盜掘殷墟。幾經盜發,大墓被洗劫一空,這給研究殷墟文化帶來了許多困難,直到1976年,婦好墓的發現才改變了這一局面……
在武丁的文治武功之中,婦好又扮演著怎樣的角色呢?如同後世的皇后一樣相夫教子順便上演無窮無盡的「宮斗」戲碼?並不是這樣。商朝去古未遠,宗法制度尚未健全,保留了一些母系氏族社會的遺風。因此,像婦好這樣的貴族婦女,還能在一定程度上發揮她們的聰明才智,在政治上扮演一個活躍角色。要到了周朝,隨著周公制禮作樂完善國家機制,宗法制度建立,婦女的地位才一落千丈,在神權、族權和夫權壓迫之下,淪落到社會最底層。
《左傳》上說,「國之大事,在祀與戎」。「殷人尊神,率民以事神,先鬼而後禮」。尊神尚鬼是殷代政治生活的突出特點。商朝祭拜的種類很多,祭天、祭泉水、祭祖先,還有為了祛除疾病和災禍的名目,以及出征作戰前的祭戰活動等等。婦好就經常承商王之命,主持這樣的祭祀大典。參加祭拜儀式的奴隸主貴族和平民,在香煙繚繞的宮室宗廟裡個個衣冠齊整,肅穆莊重,隨著號令進退跪拜。主持人婦好則盛裝站立在祭壇旁的顯要位置,高聲誦讀祭文,並把牛、酒,以及當場殺死的奴隸、戰俘等人牲作為祭品,奉獻給享祭的神靈(甲骨文記載有一次婦好就一次殺了十個人做「犧牲」)。
在殷墟的考古發掘中,還發現於一些刻有「婦好整治」的龜甲。這就說明婦好還是商王朝的一個卜官。商朝人占卜,是取整治好的龜甲用火燒炙,使龜甲獸骨燒裂出焦紋,占卜人再根據焦紋的紋理定向,判斷吉凶,決定事情能不能做。事後,還要將占卜的結果和以後發生的情況和應驗的結果刻寫在同一塊甲骨上。占卜前很重要的準備工作,就是整治龜甲獸骨,龜甲獸骨不經整治是燒炙不出焦紋來的。所謂整治,就是將龜甲上殘留的肉渣皮筋等除去,洗凈削平,待乾燥後再用特製的青銅鑽在卜面鑽出一定數目和一定間隔的小圓孔,以備占卜時用火柱燒炙,使甲骨上呈現裂紋。當時能夠勝任整治甲骨和占卜工作的只有卜官。卜官不僅要親手整治甲片,還要將此事作為記事刻辭,刻寫在經自己整治過的甲骨上以示鄭重。婦好既要在主持祭拜人典時誦讀祭文,而身為卜官的她,又能在龜甲獸骨上刻寫甲骨文字,無疑說明她具有當時相當高的文化水平。
更引人矚目的則是婦好在武丁朝歷次征戰中的角色。婦好墓中曾發掘出四件青銅鉞,最大的重9公斤,是同類文物中罕見的。鉞上飾雙虎撲噬人頭紋,栩栩如生,並且有「婦好」兩字銘文。銅質或玉質的鉞在商周時代是王權和軍事指揮權的象徵。《史記》記載,「武王左杖黃鉞,右秉白旄以麾」,說明周武王伐紂時就手執黃鉞。由此可見,婦好在生前是位身份極為顯赫的將領。
婦好銅鉞,有學者認為其是婦好使用的兵器,也有學者認為只是一種軍權象徵,而非實戰武器
在出土的甲骨卜辭中也有著大量關於婦好征伐的卜辭。有一條卜辭說,位於商朝西南方向的巴方,常與商人交戰。有一次武丁御駕親征,在戰前,他與婦好議定計謀,讓婦好率兵在巴軍退路方向預設埋伏,武丁自己與另一位將領則帶領精銳部隊去偷襲巴軍軍營。巴軍遭到突然一擊,驚慌失措,不及應戰就紛紛潰逃,婦好指揮伏兵迎頭截殺,結果巴方的這支軍隊全數被武丁、婦好殲滅。這大概算是中國戰爭史上記載的最早伏擊戰了。
而在諸多卜辭中,最有名的一條當屬「辛子卜,……貞:登婦好三千,登旅萬,乎伐……」。這條著名的卜辭的末尾長期被釋讀為「伐羌」。但也有說法認為,此辭原為摹本,「伐」後之字殘缺大半,由於摹寫不夠準確,故被補為「羌」字;今拓本已發表,應補為「方」,所以征伐的對象不是「羌」而是「(土)方」。不過,無論哪種說法,卜辭的大體意思還是清楚的:武丁從婦好的領地徵兵3000,再加上商王的常備軍一萬人,總共交給婦好1.3萬大軍,幾以「傾國之師」前去征伐,這也是迄今出土的甲骨文中一次性出動兵員最多的一次。從中也可想見婦好在商朝軍事體系中分量之重。
正因如此,台灣學者嚴一萍曾著《殷商史記》一書,其中專門為婦好作列傳,稱其「外者為王前趨,掃除不庭,內者贊襄王事,昕夕從政。國之大事,在祀與戎,而婦好俱得參預。其時女權之高,為吾國歷史上所僅有」,因此,婦好「誠中國歷史上之奇女子也」。或許更重要的是,婦好其人歿後3000餘年,其墓葬竟能重見天日,這才能將武丁時期的殷商盛世重現於世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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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庖丁解牛掌到獨孤九劍:金庸武俠中的《莊子》之意
※殷墟里的名人:婦好,在商朝王室女性中的地位有多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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