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他們,一首歌唱了二十年了
? 如果沒有音樂,生活就是一個錯誤 ?
TAOLU MUSIC
文 | 淘漉音樂專欄作者李小滿
在不久前的《蒙面唱將猜猜猜》中,化名為「猴猴猴塞雷」的競演歌手摘下了面具。
他的出現令猜評團與觀眾驚喜不已,因為回憶的火車再次緩緩駛來,這位歌手,正是動力火車樂隊的成員顏志琳。
▲顏志琳參加《蒙面唱將猜猜猜》
出道二十年,這是顏志琳第一次與搭檔尤秋興分開,他感嘆道,
「第一次與秋興分開不太習慣,在台上很不自在。」
短短一句,透露出動力火車出道二十年的默契與情誼。
20年前的《還珠格格》,讓人們記住了重情盡義的爾康,記住了溫婉柔絕的紫薇。
那句「山無棱,天地合,才敢與君絕」成為此後數代少男少女的青春追憶。
由動力火車演唱的主題曲《當》在街頭巷尾一次次響起。
「讓我們紅塵做伴活得瀟瀟洒灑,策馬奔騰共享人世繁華。」
這首華語音樂的經典之作,訴說著那個狂熱自由年代無數人心中的夢想。對於那一代人來說,彈指一揮間,青春已經唱了二十年。
二十年很長嗎?匆匆二十年,朴樹還是那個堅持自我的歌者,崔健還在唱著《一無所有》,年近六旬的劉德華,已經再一次踏上世界巡演的征程。
二十年很短嗎?王菲和那英合唱的歌曲從《相約一九九八》變成了《歲月》,五月天從無數人的青春偶像變成了青春記憶。
《玻璃之情》成為張國榮的人間絕唱,劉若英的《後來》當真成為許多人後來的寫照。
滾滾紅塵之中,動力火車也已經隆隆向前駛過了二十年。
動力火車的啟程,顯得有些顛簸曲折。
如今的樂隊成員尤秋興和顏志琳在三十年前組團,當時除了他們兩個主唱之外,樂隊中還有其他幾位成員。
而關於樂隊的名字,也有不得不說的故事。
樂隊創建伊始並沒有統一的名稱,有人提議叫「處男合唱團」,成員們進行舉手表決時,竟然通過了這個直白得好笑的名字。
每次登台演出前,樂隊成員的自我介紹大抵都是——「大家好!我們是,處男合唱團」。
他們的聲音在說到樂隊名字時突然降低,引得觀眾捧腹。羞澀緊促之間,透露著他們的年輕與直爽。
一次人員變更後,受電影《終結者》的啟發,他們將樂隊更名為「終結者」。
不曾想此後每一家他們去演唱過的酒吧,都在演出不久後倒閉。樂隊不得不再次更名為「power station」,中文名為「能量站」。
樂隊人員數次變更,自幼相識的尤秋興和顏志琳卻一直相伴左右。
兩人相識的第二十二個年頭,在酒吧駐唱的兩人被唱片公司發掘,由此組成了如今人們熟悉的動力火車樂隊。
樂隊之所以叫這個名字,用他們自己的話說,
「因為火車基本在陸地的交通工具中,是載客最多的。老闆希望我們的音樂可以讓很多人一起感動。」
當時的尤秋興和顏志琳也許沒有想到,這輛列車一開,就是轟轟烈烈二十年。
1997年「動力火車」樂隊發行首張專輯《無情的情書》,首張專輯狂銷70萬張,可謂一炮而紅。
專輯主打歌《無情的情書》、《不甘心不放手》以及《除了愛你還能愛誰》,成為當時的KTV熱門歌曲,動力火車由此駛入大眾的視野。
▲《無情的情書》專輯
憑藉在首張專輯中的優秀表現,「動力火車」在隔年入圍第九屆金曲獎最佳演唱組合獎、最佳新人獎。
這一年,動力火車迎來了音樂生涯的巔峰。電視劇《還珠格格》熱播,主題曲《當》隨之傳遍大江南北,演唱者動力火車一曲成名。
動力火車用自己略帶沙啞的動人嗓音,不僅唱出了劇中故事的愛恨情仇,還在此之外唱出了恩怨之間的人生快意,無形之間將整部作品拔高。
也在這一年,動力火車與迪克牛仔一同走進紅磡體育館,第一次在這座華語流行音樂的殿堂進行了演出。
人聲鼎沸的舞台之外,兩人的生活也發生了巨大的轉變。尤秋興某天查看自己的存摺,猛然發現存摺上的數字已經超過一百萬。
「哇!從沒看過這麼多的數字。嚇一跳!」
尤秋興感嘆道,一個具體的數字終於讓漂浮在成名夢幻中的兩人意識到,自組團以來近十年的沉浮之後,他們已經不再是在酒吧駐唱的無名之輩。
成名後的動力火車,沒有忘記成立之初「讓很多人一起感動」的追求。
一天動力火車收到歌迷的來信,信中講述了這位歌迷與女友的故事,內容大致是:
他和女友相識、交往一切正是快樂和甜蜜之時,女友突然提出分手。
分手近兩年的時間,每天他會不自主的走到忠孝東路,一遍又一遍茫然的走著,並不是他不願意停止,而是每走一遍都會讓他有女友依然在身邊的感覺。
動力火車被這個故事打動,由此創作出了《忠孝東路走九遍》。
「我從日走到夜,心從灰跳到黑,我多想跳上車子離開傷心的台北。」
尤秋興與顏志琳相識四十年,組團三十年,如今已出道逾二十年。
動力火車承載人們駛向人生未知的另一端,留下了一路無可替代的記憶。
支撐動力火車向前的,是尤秋興與顏志琳兩人對音樂的熱愛和堅守。
兩人都是台灣本土的原住民,兒時住在同一座山的不同山頭。
有一次,五歲的顏志琳與姑父來到尤秋興所在的部落,被正在與小夥伴追逐的尤秋興撞了個滿懷,跌入了路旁的水池,兩人便從此相識。
彼此逐漸熟悉的過程中,音樂是他們拉近關係的最好途徑。
學生時期的兩人痴迷邁克爾.傑克遜和皇后樂隊,絢麗的旋律與狂放的吶喊征服了兩個荷爾蒙旺盛的少年。
他們一起幻想過長大後一起做樂隊,悄然之間,兩人的搖滾夢想已經在心中種下了種子。
種子生根發芽前,總免不了要穿透泥土所經歷的磨難。
尤秋興與顏志琳成年後陸續進入部隊服役。退役後的顏志琳對於未來有些手足無措,姐姐介紹他去搬家公司工作,他後來回憶說:
「什麼搬鋼琴啊、電視冰箱啊,就是很辛苦。但也不是正職,覺得這個工作很累。」
他還做過「蜘蛛俠」,給高樓進行外部清潔。顏志琳像無頭蒼蠅般在這樣的工作中度過了兩年。
此時尤秋興也已退伍半年,他與顏志琳重逢後,兩人一同工作和生活。
他們刷過便池做過建築工人,日子窘迫時連一碗泡麵也要互相分著吃,有人見到他們的處境後甚至誤以為兩人是外籍勞工。
正如《平凡的世界》中所說:「每個人都有一個覺醒期,但覺醒的早晚決定個人的命運。」
在飽嘗底層勞動生活的苦澀後,曾經「希望找一份和自己的興趣有關的工作」的念頭再次衝出兩人的腦海。
憑藉自己從小在部落中練就的歌喉,他們成為了一家民歌餐廳的駐唱歌手,由此再續了與音樂的緣分,也將改變命運的權力交給了自己。
但兩人的生活處境並未立即好轉,初入社會的他們還沒嘗到甜頭,就體會到了生活的複雜和苦澀。
前文所提到那些被「終結者」樂隊唱至倒閉的酒吧,並非是真的入不敷出最終倒閉,而是這些店家為了逃避支付樂隊演唱的薪水,選擇惡意「倒閉」。
尤秋興對這件事記憶猶新:
「很多老闆會惡意地倒閉,我們每次去都會倒閉。就是要去領錢的時候,一去,啊,關起來了,老闆跑了。」
最為窘迫的時候,尤秋興一個月收入為2700台幣,而房租就要2400台幣。
已經吃不起飯的他只能跑去找住在姐姐家的顏志琳,兩人在姐姐家的抽屜里搜刮出幾個硬幣,去便利店買包子充饑。
也許是故鄉的山丘滋養了兩人自由的胸懷,也許是軍隊的磨礪賦予了他們堅毅的性格。
回憶起那段最艱苦的歲月時,尤秋興誠懇地說:
「當時並沒察覺生活的苦澀,反倒覺得快樂。如今回憶起當年,才發覺,原來自己還有那麼痛苦的一段時光。」
在暴風雨中飛翔的海燕,從不會在意蒼茫大海上的狂風烏雲。
成名後的動力火車繼續做著屬於自己的搖滾樂,尤秋興與顏志琳卻不得不面對歌紅人不紅的境遇。
他們的作品早已成為華語樂壇的經典,動力火車卻隨著時代推移逐漸離開大眾視線,越來越多的人記不得「動力火車」這個名字,更認不出尤秋興和顏志琳的臉龐。
▲動力火車演唱現場
但史鐵生先生曾說:
「宇宙以其不息的慾望將一個歌舞煉為永恆。這慾望有怎樣一個人間的姓名,大可忽略不計。」
對於動力火車來講,人們記住他們的作品,比記得他們的名字更有意義。
聽歌的人在歌中聽見自己,有的歌訴說過去,有的歌描繪現在,有的歌窺探未來。
當動力火車在2014年登上《我是歌手》的舞台,再度唱起《當》時,幾乎所有觀眾起立歡呼吶喊,他們在向動力火車致敬,更是在與曾經的自己致以問候。
此時人們終於意識到,隨著那些深入人心的歌一起,動力火車已經不可避免的成為記憶中的一部分。
《了不起的蓋茨比》結尾處寫道:
「於是我們繼續奮力向前,逆水行舟,被不斷地向後推,直至回到往昔歲月。」
人們周遊一生,為的是與曾經的自己重逢。就像動力火車在出道二十周年時,在新歌《跟自己合唱》中所唱的那樣:
「回到出發的地方,跟二十歲的我擊掌,消失中的渴望,又變成力量。」
人生就像是一輛不斷行駛的火車,祝願每個人兜兜轉轉之後,能在旅途的某個地點遇見曾經的自己,留下一路沉甸甸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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