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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寫生還是觀看,都是走在人生的路上」

《野嶺雲煙》陳永鏘

從1977年8月18日第一次遠行到黃山寫生開始,陳永鏘的足跡已走過中國與世界的很多地方。

1979年讀研究生時,陳永鏘到敦煌臨摹莫高窟壁畫,在那裡遇到了平山郁夫。

平山郁夫1930年生於日本廣島,日本著名畫家,原日中友好協會名譽會長,東京藝術大學校長,以《佛教傳來》在日本美術界嶄露頭角,其後相繼以《入涅槃幻想》《大唐西域壁畫》等佛教題材的畫作,成為日本最頂尖的畫家之一。平山郁夫也是第一次訪問敦煌莫高窟,在相識的日子裡,他很喜歡這位中國研究生,希望陳永鏘到他任教的東京藝術大學深造。平山郁夫回國後,曾經多次給陳永鏘寫過信,歡迎他去日本。由於當時陳永鏘已畢業被分配到廣州畫院工作,畫院規定要工作五年才能出國留學,留學夢才沒有實現。

畢業創作時,他到了廣東肇慶市的鼎湖山寫生,在慶雲寺一住就是一個月。在山上,他與寺里的一位出納員同住。有一天,一大早起床,他發現出納員不見了,左等右等,都不見出納員回來,他怕出事,守著保險柜不敢離開。快中午時,出納員才氣喘喘地跑了回來,手上拿著一塊白的確良布,要陳永鏘幫他畫一棵迎客松。陳永鏘到過黃山,畫迎客松好辦,問題是畫在布上,從未畫過,但也不好拒絕,只好畫了起來,他剛下墨,出納員就說「松葉怎麼不是綠色的?」

《山澗》陳永鏘

呵呵呵,陳永鏘就把松葉畫成了綠色。為了尊重這樣熱心的年輕人,陳永鏘也「俗」了一把。

對於大多數人來說,再現自然是藝術的基本認知,而通過自然看到生命的本質,才能更好地通過色彩表達畫家的思想。就像鼎湖山的原始森林,看起來雜亂無章,但又非常有秩序。鼎湖山的人、和尚與樹,呈現出一種自然的和諧。陳永鏘就是從這些自然的色彩與秩序中,尋找到自己的繪畫語言。這些語言,是從大自然中「聽」到的。從此,陳永鏘從傳統意義的文人畫中走出來,不再是畫一枝獨秀、一茶獨飲、一魚獨游的清高與不合作精神。

他要與大自然的眾生和唱,張揚生命的藝術理念,就是從鼎湖山開始的。

遇見過生,也會碰見過死。

那年在新疆邊陲草原上寫生,經歷的一切,讓他內疚至今。遼闊的草原上,他目睹了一個哈薩克族少年的歡笑與死亡。

《竹聲》陳永鏘

廣州解放時,陳永鏘家附近駐紮過騎兵部隊,他從小就喜歡當兵,而且要當騎兵。加上長期生活在水鄉嶺南,非常嚮往「駿馬秋風冀北」的詩意情景。喜歡寫詩的他能想像出:一位少年軍人,騎著汗血寶馬,手握戰刀,策馬揚鞭,賓士在遼闊的草原。那時,他正崇拜著夏伯陽。

人類最高貴的征服,就是馴服了野性剽悍的馬,馬與人們一起,分擔著草原的勞苦,同享著沙場戰鬥的光榮。馬一聽到槍炮聲,就會興奮異常,衝鋒陷陣,與它的主人一樣,具有無畏的精神。馬一旦戰死,戰士們就會為它鳴槍示哀,樹碑立傳。從這點來講,馬的勇敢精神,同樣征服了人類。

這次來到草原寫生,不惑之年的陳永鏘實現了少年時的夢想,他跨上了駿馬,但騎來騎去,始終飛馳不起來。正放馬小跑時,一位十二三歲的哈薩克少年,突然策馬奔來,調皮地去驚動陳永鏘的馬。也許,他認為每一個人與生俱來,都會策馬揚鞭。

受驚的馬狂奔起來,陳永鏘緊緊地抱著馬脖子。

2004 年陳永鏘在內蒙古草原上騎馬,感受馬的精神。

想像與現實總是有距離,當少年時夢想的馬飛跑起來,馬背上的陳永鏘卻驚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眼看就要摔了下來,五位哈薩克青年騎著五匹駿馬沖了過來,把陳永鏘的馬穩住,這一幕有驚無險。但一匹駿馬經過少年的身邊時,騎手揚起了馬鞭,狠狠地向那個惹事少年的身上抽了下去。

下午,被鞭打的少年獨自跑到林子里上弔死了。

少年的玩伴把他的死信平靜地告訴了陳永鏘:「他不聽話,不乖,天收回去了。」

少年的死本來與他無關,但又與他有關,每個人都會為自己的夢想付出代價。

葬禮在傍晚時分舉行,夕陽西下,草原紅遍,少年已安安靜靜地躺在一輛馬車上,身上蓋著一塊潔白的布,像要去他夢想的地方旅行,連女人的哭聲都壓得好低好低,生怕吵醒他。一匹又一匹的護衛馬,走在路的兩邊,走幾步,停一下,再走幾步,緩慢而肅靜地向一座山坡走去……

陳永鏘含淚講述這一幕時,我對哈薩克族人對待生與死的態度,肅然起敬。

寫生在路上,不管是寫生還是觀看,都是走在人生的路上。生命是單程車票,誰都要到達終點,只不過是先後不同而已。

編輯 | 漁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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