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婚姻生活]劇透及有些人未來婚姻生活的劇透

每天都有人結婚。

每天都有人離婚。

每天都有人復婚。

每天都有人否認結婚。

每天都有人否認離婚。

每天都有人否認復婚。

就這兩天的熱搜隨手一截：

楊冪、劉愷威

胡歌

我欽佩他們。

在這個婚姻制度分崩離析的年代，竟然還能看到這麼多人滿懷熱情地瞎折騰。

早在2000年，英國的一個機構，Relate，就公然宣稱：

婚姻制度30年內就會解體。

而這個機構，官方介紹是：

我們是英國最大的親密關係支持機構，過去我們已經幫助了兩百萬不同年齡、背景、性取向和性別身份的人，改善他們的親密關係。

它被民間戲稱為「婚姻指導委員會」。

說出「婚姻制度解體」這種話，很「吃裡扒外」了。

但這才說明是大實話。

就像在現代，人類不再需要群居，一批捕獵，一批采野果，一批撫育幼崽。

此時此刻，婚姻也不再和封建社會一樣，那麼理所當然，牢不可摧了。

按Relate的話說：

婚姻將被視為一種深奧的選擇，而不是常態慣例。

婚姻曾經是一種保命的合作方式。而現在嘛，保命的方式太多了。婚姻能不能保命，還另說呢。

即使將這幾日楊冪「獨立女性」的說辭，視為賣人設，也不得不承認，她一個人也確實能活得很好。

往前數，張柏芝、張雨綺、梁洛施……

確實有越來越多的人，不再那麼需要婚姻。有也好，沒有也好，過得好才是真的好。

早在1973年，英格瑪·伯格曼就抽空拍了一部[婚姻生活]。

片名可直譯為「婚姻中的幾個場景」

這個片名基本可以概括電影情節：幾個場景，從美滿到破裂，再到重拾愛火。

還是因為[呼喊與細語]的後期製作太耗時，伯格曼才想到拍一部通俗點的電影玩玩。

大師是拍著玩兒，但一經瑞典電視台播出，瑞典人民都被玩死了。

電視台分六集播出。每個星期三，街上都空蕩蕩，一家幾口都興緻勃勃地看劇版《婚姻生活》。

看完之後，一家幾口就妻離子散了——

1973年，瑞典的離婚率翻了一倍。

好事者說，都是[婚姻生活]害的。

也有人說，女性解放運動也很努力噠，能有這樣的劇集，也是因為轟轟烈烈的平權運動啊。

也許，[婚姻生活]不是婚姻解體的原因，而恰恰是這大潮的結果。

但無論怎麼看，明星的婚姻生活，都只是[婚姻生活]的庸俗版。

也許普通人的也是。

在這個年頭，敢結婚的，我都要喊一聲勇士。

01

電影版也分為六個部分，伯格曼比較有腔調的標題是：

無辜和恐慌毛毯下睡眠的藝術寶拉淚流成河無知者午夜在黑漆漆的房子里。

或者按我比較庸俗的話講，是：

秀恩愛、裝沒死、死得快、又來撩、撩不動、終於撩動了。

影片一開頭，就是夫婦二人接受採訪，一派神仙眷侶的模樣。

就像世界上沒人比他們更般配

如同在微博上，明星夫妻們一句句甜膩的情話。

楊冪和劉愷威還愛時信心滿滿，「我們秀的恩愛永遠不會死」。

白百何和陳羽凡瀕臨離婚時，還說「我從來不過七夕情人節，更喜歡兩個人的紀念日」。

這些真真假假的恩愛，是婚姻中的一部分。

而電影里，妻子是真心話，丈夫卻開了小差。

記者在那篇文章中寫：

當我離開時，我注意到他們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他們渴望單獨相處的時間。

如釋重負和如釋重負不一樣。也許是渴望單獨相處，也許是裝得太累。

但他們身邊的朋友，已經進入下一個階段，毫不掩飾婚姻破裂。

婚姻已經似地獄

那對男女一句句惡語相向。

男人引用奧古斯特·斯特林堡的話：

還有比夫妻間互相憎恨更為可怕的事嗎？虐童或許更糟。然而，凱特琳娜和我恰好都是長不大的人。

夫妻深深了解對方的弱點，互相攻擊，一出手就是軟肋。

她說他對著別人不能勃起。

他笑她出軌，卻最終也只是個棄婦。

最愛的，撕起來，最臟。

你看董潔和潘粵明，你看王寶強和馬蓉。

當朋友離開，妻子問丈夫：

你相信兩個人可以長相廝守嗎？

丈夫卻說：

婚姻頂多五年吧，就該換個伴兒了。

卻又說自己是例外：

其實一切早已崩壞

有的人不是看不清，而是總相信自己和別人不一樣。其實哪有那麼多不一樣。

就像楊冪說「我們秀的恩愛永遠不會死」吧。那時兩人，都真心地相信自己能倖免。

此時的女主角，才真的相信他們能天長地久。她明明很清楚，婚姻是怎麼壞掉的：

像再也打不通的電話

妻子是離婚律師。每天見到的，都是一地玻璃碴子的婚姻。終於一個女人，觸動了她，讓她醒覺。

她描述著因無愛婚姻，而麻木的感覺：

好像再也不能體會這個世界了

02

明星的生活，也許光鮮亮麗，但婚姻，意味著雞毛蒜皮，誰也不能倖免。

[婚姻生活]里，丈夫終於承認出軌，當妻子驚慌失措，提出了一連串的問題。

包括出軌方常見的補償心理，對妻子更好了

終於丈夫失去了耐心，他大喊出對這段婚姻、對妻子的厭煩。

他受夠在一段婚姻中維持友好或禮貌

我們能看到的，是明星們秀恩愛或撕逼，中間看不見的過程便是這些雞毛蒜皮。

秀恩愛和撕逼是瓜瓤，還好拿來啃啃的。但這些雞毛蒜皮，只是咬不動的瓜皮，最外面一層。

不要說當事人，連吃瓜群眾也不稀罕的。

味同嚼蠟，又咯牙，最後什麼胃口也沒了。

你只能在伯格曼的電影里看到。

這段丈夫坦白出軌，深夜長談，基本就是伯格曼與第二任妻子談話的翻版。

他在自傳里寫：

我回到哥德堡準備和妻子埃倫談談。夜深了，她已上床睡覺。我突然回家，她感到很高興。我穿著風衣，坐在床邊，告訴她所有的一切。

很簡單的一段話，但妻子對他「突然回家」顯露出的「高興」，和接下來的真相，讓這幾行字特別殘酷。

伯格曼是和未來的第三任妻子出走之後，才意識到這點：

我和貢坐在床上，我們感到疲憊和恐懼。我馬上意識到，我對婚姻的背叛受到了上帝的懲罰。那殘忍的畫面清晰地浮現在我眼前——我意外地回家，埃倫是多麼高興，她微笑起來。那些畫面反覆重現，至今難以忘懷。

03

在決定離婚之後，妻子的吸引力，卻又大了起來。

談論離婚卻又靠近了

說到可能的再婚又流露妒忌

真到分家產簽文件時，又軟弱

這是因為，讓他們走到這個地步的，是無止盡的偽裝。而真正到了這個地步，似乎又無需偽裝了。

妻子看心理醫生後，反思自己的討好型人格：

在婚姻中委曲求全，失去自我

而丈夫袒露自己總是在偽裝對妻子的厭倦：

和討好型人格一樣，都是偽裝

丈夫百般懇求，妻子卻還是要離婚：

因為「必須」反抗你

我想，是因為結婚時，我們以為，世界上至少有這麼一個人，我可以卸下偽裝。

走著走著發現，在這個人面前，我需要塗上最厚的粉。

可悲的是，面對社會、面對父母、面對一切的偽裝，我都不能剝除。

我也只能在這個人面前，撕掉面具。

所以我必須反抗你。

可能女性尤甚。

而明星的偽裝，只多不少吧。

也許我用[婚姻生活]來談明星婚姻，是大材小用了。這是伯格曼五次婚姻才總結來的啊。

以致於當他母親來片場找他，傳話的說，伯格曼夫人來了，他腦內循環了一遍自己的前妻們，大喊：是哪個該死的伯格曼夫人？

大師也不能免俗的樣子，好像能讓我們比較容易寬恕自己的愚蠢。

電影里很戳人的一句話，是夫妻二人的朋友，在婚姻失敗之時，剋制地說：

我和她還有點事情沒有解決。結尾通常不適宜觀看。

但伯格曼給主角二人的結尾，可以觀看。

他們最終在結婚二十年後，離婚十年後，又以對方第三者的身份，走到了一起。

只是這對那兩個家庭而言，又是一個不宜觀看的結尾

伯格曼難得給了個團圓結局，卻充滿諷刺。

五次婚姻之後，他毫不吝嗇地將經驗分享給大家：

我們厭惡的不是彼此，只是婚姻本身。

只是人總是要像個撲棱蛾子，一次次撲向火焰，沒燒死，就總還覺得下一次不一樣。

誰知道呢，也許本文提到的明星，離了還會復婚。

最後終於有一天，疲累不堪。

或許那時才能和女主角一樣，看清所謂偽裝，也是自我的一部分：

每個人都要為別人而活和為自己而活

不在乎一切讚美與批評，不可能的。即使楊冪小姐說得豪邁：

專業也仍待觀眾評斷

而女主角，除了這兩點，又多了一絲倦，多看開了一點：

經驗，讓她明白一切不過是循環。

那份通透，叫她不願再折騰了：

磨合，太消耗人了，那些一起花費的時間，又太神奇了

還願意折騰的人，真不僅僅是為人類社會的婚姻制度續了命，更給廣大吃瓜群眾，在慘淡的生活里，提供了無限食材。

參考資料：

[1]Marriage "will be extinct in 30 years" | Daily Mail

[2]Will Marriage Disappear? | Frank F. Furstenberg,University of Pennsylvania

[3]Do Swedes still blame Bergman for upping the divorce rate? | The Guardian

[4]魔燈：英格瑪·伯格曼自傳 | 英格瑪·伯格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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