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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籍嵇康的魏晉風骨,是文人的狂歡,還是時代的悲涼



文:易道禪

英國傑出的作家王爾德在他的小說《道林?格雷的畫像》中寫道: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靈魂萬里挑一。

如果讓我們回到魏晉時代,有趣的靈魂一下子就出現一對,你也不要太過驚訝。

在魏晉南北朝的詩人譜中,我最欣賞一群屌絲,他們在魏國山陽縣的竹林中抱團取暖,號稱竹林幫,時稱「竹林七賢」。

七個哥們中有兩個讓我非常欽慕的奇葩詩人,一個叫阮籍,一個叫嵇康。

說他倆奇葩,是覺得這二人很好玩。他倆愛鑽進竹林里放肆的大笑放肆的長嘯。不為別的,就是為了七個哥們在林子里醉酒,醉了以後就天南海北的胡侃。他們是中國最早的一群侃爺。

侃什麼呢?侃儒家和道家。侃的結果是把儒家給埋汰了,把道家神吹成了玄學。老子和莊子成了他們心中的眾妙之門,孔子和孟子在他們眼裡成了門外之臭腐。

他們還侃詩。侃詩經楚辭與漢賦。自古詩酒一家,一沾酒,詩性就大發,於是那些千古華章就在竹林里誕生了。不過,他們那些春秋筆法、屈賈詩風,彷彿就是當時自命不凡的文青。

他們好玩還體現在都喜歡侃音樂,作曲、彈琴,是名副其實的作曲家和演奏家,簡單說就是音樂家,也許用現在的話來說他們更像嬉皮士。阮籍的《酒狂》那可是真狂,不會喝酒的人,只要一聽到這首曲子,馬上醉翻在地。嵇康的《風入松》只要旋律一起,聽者就會聞風起舞,猶如在林海中穿越。

這二人,好比唐朝的李白與杜甫,相差十來歲,卻情同手足親如兄弟。跟李白與杜甫玩世不恭的態度一樣,阮籍與嵇康除了嗜酒如命,就是渴望成仙,大量吞食丹石。估計這是受了道教的影響,他們不喜歡儒教,但亂服丹藥,卻是道教害了他們。這是他們生命中不值得炫耀的地方。除此之外他們的人格與情操,我以為是古代文人中較為圓滿和高尚的。

阮籍與嵇康生於不同的年代,卻死於同一年景元四年,也即公元263年。死的原因卻與丹藥無關,一死於暴政,一死於惡政。

那一年,華夏大地悲風橫吹,嗚咽哭訴著兩個偉大的生命戛然而止。

這二人,在現代幾乎被閹割,教科書中對他們的評價語焉不詳欲言又止。我深知,這是體制的教育觀在作祟。因為這二人與官府的不合作精神,太容易引起某些人的敏感,最好少講他們或者乾脆不講他們。

但歷史的篇章始終在它固定的位置,不會因為有人不喜歡或害怕,它就會不翼而飛。

01

何謂風骨與氣節?就是——莊子寧可潦倒而拒功名;屈原眾人皆醉唯我獨醒;陶淵明猛志固常在不為五斗米折腰;駱賓王敢問今日之域中竟是誰家之天下;李白仰天大笑出門去,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于謙粉骨碎身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文天祥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方孝孺欲圖天地相終始,肯與時人較短長;譚嗣同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崑崙……

如果要細細劃分,自魏晉以來,像阮籍這類婉言諷諫的人物就有陶淵明、杜子美、蘇東坡等,像嵇康這類坦直敢言的人物就有駱賓王、方孝孺、譚嗣同等,可見他們對後世的影響有多麼的大。

事實上,阮籍與嵇康分別各有兩篇文章存於這個世界,證明了他們的硬骨頭精神,不愧為魏晉風骨千古名士。

阮籍有兩篇「辭奏記」,這是他傲然於世的風骨坐標。一篇是《辭蔣太尉辟命奏記》,另一篇是《辭曹大將軍辟命奏記》。

嵇康有兩篇「絕交書」,這是他卓立而世的風骨坐標。一篇是《與山巨源絕交書》,另一篇是《與呂長悌絕交書》。

真是兩兄弟啊,精神、志向、情懷都是那麼一致。

阮籍:《辭蔣太尉辟命奏記》相當於一篇辭官記;《辭曹大將軍辟命奏記》等於一篇辭命記。

阮籍不願意做官,從他這兩篇「辭奏記」拒絕信,就可看出端倪。曹氏集團的元老蔣濟太尉看上了阮籍的才華,親自徵辟阮籍入仕做官,這對一些讀書人來說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可阮籍在《辭蔣太尉辟命奏記》中寫道:「我沒有子夏、鄒衍那樣的德行,不足以堪當大任,只可做一介布衣。」字裡行間謙卑婉拒,但高傲的心氣卻遺露無疑。後來,曹爽大將軍也希望阮籍為朝廷做事,給他發了一封徵辟令,阮籍卻寫了《辭曹大將軍辟命奏記》,乾脆果決的回復:「我學識淺陋、愚昧無知,沒有社會影響,沒有高尚的德行,哪能做你重要的輔臣呢?」以自嘲自貶的方式回絕了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升官發財之路。這,難道不是阮籍遊刃有餘且又盡顯胸襟志氣的典型事例嗎?那些不解或批評他的人此時應作慚愧狀。阮籍的性情雖然沒有嵇康那樣秉直,但他一直壓抑著心中的苦悶,一生放浪形骸、窮途痛哭,是一個典型的難以施展抱負宏圖的隱逸低調型知識分子。

嵇康:《與山巨源絕交書》是一篇絕仕書;《與呂長悌絕交書》是一篇絕命書。

嵇康的不願做官,以及嫉惡如仇的品質,從他這兩篇「絕交書」,即清楚顯現。他的好友山濤(即山巨源)要舉薦他出來做官,他便寫了《與山巨源絕交書》,要與好友絕交。嵇康寫道:「我沒有阮籍那種天賦,卻有傲慢懶散的缺點;又不懂得人情世故,不能隨機應變。」言下之意是我的才能不如阮籍兄,連阮籍都不願意做官,何況我呢?我還跟你交過心,意思是我絕不走仕途之路,你卻偏偏讓我為難、讓我違背我的初心,我現在跟你絕交,你好自為之吧!顯然,阮籍的行為深刻地影響到嵇康,這是他們精神高度一致的地方。嵇康與呂家兩兄弟都是好朋友,但當發現了哥哥呂巽(即呂長悌》用卑劣的手法陷害弟弟呂安,他便毫不留情的寫下《與呂長悌絕交書》,義正詞嚴的批駁了哥哥的偽善和卑鄙,為其兄弟伸張正義。因為這封「絕交書」得罪了一連串權貴階層,促使當局對他痛下殺手。這一轟動一時的冤假錯案,為司馬氏集團留下千古罵名。

兩篇「辭奏記」、兩篇「絕交書」,譜寫了魏晉風骨最華麗最風流的千古文章!

02

阮籍與嵇康二人都是那種不遵禮法離經叛道之士。但在詩歌創作上卻非常忠實於文學的本質和良心。

阮籍是五言詩的實踐者與完善者。

自漢代以來五言詩寫得最好的有兩人,一是曹植,二是阮籍。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是唐詩的奠基人。阮籍作為卓越詩人的地位,是那一組彪炳千古的詩篇《詠懷八十二首》。

「夜中不能寐,起坐彈鳴琴。薄帷鑒明月,清風吹我襟。孤鴻號外野,翔鳥鳴北林。徘徊將何見?憂思獨傷心。」——《詠懷詩?之一》

美不美?有沒有使人沉醉的情懷?

「林中有奇鳥,自言是鳳凰。清朝飲醴泉,日夕棲山岡。高鳴徹九州,延頸望八荒。適逢商風起,羽翼自摧藏。」——《詠懷詩?之七十九》

奇不奇?有沒有一種御人天外的感受?

李白王維花了半輩子來學阮籍,不少詩中留下阮籍的痕迹。

阮籍還有一首後人十分偏愛的詩歌《採薪者歌》,這是阮籍夾雜在他的散文名篇《大人先生傳》中的一首詩:

「日沒不周西,月出丹淵中。陽精蔽不見,陰光代為雄。亭亭在須臾,厭厭將復隆。離合雲霧兮,往來如飄風……」

阮籍的《大人先生傳》彷彿陶淵明的《五柳先生傳》是他本人的自畫像。且慢,我可能說反了,應該是陶淵明的《五柳先生傳》是仿照阮籍的《大人先生傳》寫的。通過砍柴人的吟唱,表達了作者自己擺脫塵世的羈絆及教化,差不多要領悟到大道的境界了。也因此阮籍借大人先生之口唱出了又一首卓絕的詩篇:「天地解兮六和開,星辰霄兮日月頹,我騰而上將何懷?衣弗襲而服美,佩弗飾而自章,上下徘徊兮誰識吾常?」神馳天地,心游日月,對理想和至美的追求,已經超越於人世間的樊籠。

活脫脫一個自我意識徹底解放如莊子一樣的逍遙者。

再看嵇康。嵇康是《詩經》的忠實繼承者。

《詩經》之後的四言詩,寫得最好的有兩人,一是曹操,二是嵇康。他們是風雅頌最後的知音。嵇康作為傑出詩人的地位,是他留下的的幾十首四言詩,以及一部分五言詩、六言詩,甚至開創性的七言詩。

「淡淡流水,淪胥而逝。泛泛柏咒,載浮載滯。微嘯清風,鼓楫容裔。放櫂投竿,優遊卒歲。」——《四言詩?之一》

畫風詭異,物象新奇,起筆就為人引入勝景。

「奈何愁兮愁無聊,恆惻惻兮心若抽。愁奈何兮悲思多,情鬱結兮不可化。奄失恃兮孤煢煢,內自悼兮啼失聲。思報德兮邈已絕,感鞠育兮情剝裂。」——《思親詩》

繼離騷情懷,開七言新風,功不可沒。

杜甫蘇軾在修為上和語言風格上承襲嵇康,處處有嵇康的影子。

嵇康最為人稱道的是一首四言體《幽憤詩》,大約這是自屈原《離騷》以來文人詩中最有分量的一首悲嗟命運傷感世事的長詩了:

「……予獨何為?有志不就!懲難思復,心焉內疚。庶勖將來,無聲無臭。採薇山阿,散發岩岫。永嘯長吟,頤性養壽。」

這首《幽憤詩》是嵇康在獄中所作。他在心裡好好地回顧了他這一輩子的所為,然後把這些事都寫進了詩里:先是回憶自己的青少年時代,又剖析了自己這個性格的形成,還說自己心地超級善良,但那雙明亮的眼睛卻認不出誰是好人誰是壞人。最後,對自己的個人遭遇表示強烈的憤滿,而且對自己的前景依然抱有希望,並自豪地說自己的血管里流的全是道德的血液。詩的結尾表示,一旦走出這個牢房,將遠離塵世,不再跟這些凡俗的人混在一起,而是「採薇山阿,散發岩岫,永嘯長吟,頤性養壽」。

活生生一個與屈原心境類似的偉大靈魂與山谷共鳴。

03

阮籍與嵇康都是性情中人,放浪形骸卻又才華橫溢。擋不住的才情是除了都會寫詩,還都會演奏古琴,並且都能作曲,是卓越的音樂大師。

阮籍寫有音樂理論文章《樂論》,很好的詮釋了「樂者,天地之體,萬物之性也」的音樂美學觀:「樂者,使人精神平和,衰氣不人,天地交泰,遠物來集,故謂之樂也。今則流涕感動,噓唏傷氣,寒暑不適,庶物不遂,雖出絲竹,宜謂之哀,奈何俯仰嘆息,以此稱樂呼?」

阮籍的個人音樂素養體現在他的古琴演奏和聲樂獨唱方面。

他親自作曲的《酒狂》作為中華神秘樂譜被長期保存下來。而且他的長嘯,我認為並不是吹口哨之類的遊戲,而是當時的一種吟唱方法,不過失傳罷了,讓後人瞎猜了很多奇怪的說法。至今阮嘯台還作為一個文化古迹任後人憑弔。可以想像,阮籍佯狂與醉酒之後演奏的琴曲《酒狂》令竹林七君子多麼的瘋狂。他在竹林中長嘯,林中百鳥和鳴的奇觀,更讓眾人覺得妙不可言,可見「阮嘯」這一音樂技能痴迷了多少他的粉絲。

嵇康更是公認的古代四大音樂家之一。

寫有《琴賦》和《聲無哀樂論》等音樂理論文章,他認為「音聲有自然之和,而無繫於人情。律呂分四時之氣耳,時至而氣動,律應而灰移,皆自然相待,不假人以為用也。」主張聲音的本質是「和」,合於天地是音樂的最高境界,喜怒哀樂從屬於人的情緒而非音樂的屬性。

嵇康親自作曲的琴譜有著名的《松入風》,並編有「嵇氏四弄」琴曲《長清》、《短清》、《長側》、《短側》。還有最具神秘色彩的曲譜《廣陵散》,我認為其實也是嵇康本人創作的,至少是經過嵇康自己改編過的。因為你找不到另外的原創者,我也絕對不會相信《廣陵散》是所謂神神叨叨捕風捉影的神仙傳授的作品那種荒誕傳說,這是後人為了捧嵇康而將該琴曲神話了,但其實這反而差點剝奪了嵇康的原創權。

可以想見,阮籍在竹林中彈奏起《酒狂》,嵇康在竹林中彈奏起《風入松》,七君子們手舞足蹈的樣子,吟詩賦辭的樣子,舉杯狂歌的樣子,你就會想到李白寫的「我今欲眠君且去,明朝有意抱琴來」的典故,實則是對前輩詩人的崇仰和緬懷。他寫阮籍,「判竹十餘日,一朝化清風。」只有知音才如此恭維。他寫嵇康,「清風朗月不用一錢買,玉山自倒非人推。」更是將其視作同道。

很多時候,文學史上,阮籍在五言詩的創作上似乎比嵇康具有更高評價,這不可否認,因為他的五言詩承襲蔡文姬與古詩十九首之風,更開拓唐五言詩之大門。然而,若論音樂創作,嵇康恐怕拔得頭籌。司馬氏集團的刑場,那最後的演奏,使得《廣陵散》成為嵇康人格精神的象徵,成為人與音樂合一的美學價值典範。林語堂說「阮籍飲酒二斗,吐血三升,天下稱賢。所謂賢,就是聰明,因為能在不許談國事之時談私事,縱慾以求人生之俠。這是人權被剝奪時,社會必有的反映。古今同然。」魯迅則更是與嵇康心有靈犀,將整個嵇康的詩文整理為一部《嵇康集》收《魯迅全集》中。因此,阮籍與嵇康各有千秋。

04

阮籍和嵇康,他們二位共同代表的是魏晉風骨。

現代中國文人最稀缺的就是骨氣,而骨氣是文人的精神寫照。

古代中國文人最不缺失的恰是骨氣,簡言之,即風骨與氣節。

後世很多人認為,嵇康秉直剛烈,是最具骨氣之士。而阮籍委屈隱忍,似是明哲保身,後人多少有些爭議。的確,嵇康的行為很容易被人理解,阮籍卻難免受到一些誤解。其實,阮籍唯一被誤解的就是那篇《為鄭沖勸晉王箋》。但考慮到刀口相逼下的文字,你如何理解當事人心中的痛苦?實際上阮籍的想法很純粹,某人想高升,希望我勸進,那好吧,你做你的官吧,你不是希望我為你說好話嗎?不說我全家有性命之虞,應時應景,我說給你聽就是了。但我骨子裡跟你就不是一路人。

看人品主要是看他的行為與動機。

阮籍一生孤高奇傲,對勢利的人給以白眼,對欣賞的人待以青眼。

常常以酒買醉,婉拒做官,婉拒不願做的事。窮途之哭是他對江山社稷的愴慟,也是對自我生不逢時遇人不淑的哀鳴。這就是一種骨子裡的魏晉風度,即名士的風骨。當然,放在嵇康身上是另一種態度和選擇。

嵇康是以狂放任性和仗義執言著稱,對權勢者冷漠,對投機者鄙夷。

這就是一種勇氣的名節,即名士的氣節。

「竹林七賢」中,阮籍是他們的組織首領,而嵇康是他們的精神領袖。阮籍與嵇康都崇尚道家學說,特別青睞《周易》、《老子》和《莊子》,時稱「三玄」,他們的學問也叫做「玄學」,這是道學的深化與升華。他們寫有不少思想水平極高的文章,例如阮籍的《通老論》《達庄論》,將老子和莊子研究得非常透析,嵇康的《難自然好學論》《太師箴》將道家參悟到了人生至高的境界。所以,史書稱阮籍與嵇康是魏晉時期傑出的思想家、文學家、音樂家和書畫家,同時也都是才華橫溢、詩風領先的傑出詩人。中國文學史或者思想史、甚至音樂史,講到魏晉風骨、講到竹林七賢,不是以阮籍開頭,就是以嵇康開篇。

他們不與當權者合作,那時的竹林幫,是多麼的自由快樂,多麼的怡情曠達。他們倡導玄學,以自然排斥名教,渴望道家的無為無君社會。

他們隱逸山林,越名教而自然,審貴賤而通物情。雖然他們內心苦悶孤獨,甚至悲涼絕望,但他們總能寄情山水,縱情人生。

他們鄙夷名士而自封賢士,沒有誰能強加於他們的意志,沒有誰能強制於他們的生活。阮籍的窮途之哭,阮籍的青白眼,阮籍的山林長嘯……嵇康的打鐵氣官,嵇康的養生隱逸,嵇康的廣陵絕響……詮釋了魏晉風骨的精神內核。

前面說過,道教害了阮籍與嵇康,讓他們沉迷於出世之夢幻。但道家思想卻成就了他們。他們時而道家時而道教,時而入世時而出世。他們也曾經擔任過一些卑微的職務,故而才有阮步兵、嵇中散的別稱,不過那不是他們的初衷,僅僅是為了生存的手段,並不能藉此說明他們也曾為官,因而譏諷他們心口不一。他們最讓人欽佩的恰是不參與到朝廷的中樞系統中去,不作帝師,不作弄臣,故而他們是不與統治者合作的在野的公共知識分子。

魏晉風骨,也即華夏風骨的核心。

阮籍說時無英雄,使豎子成名。而篡權的年代,豎子也不能成名。那些躬行禮法的所謂君子們,就跟蝸居在褲襠里的虱子沒什麼區別。循規蹈矩,餓了吸一口血,終日寄生逍遙。與權勢者比,阮籍終不悔人生。嵇康拍案而起,孤注一擲,寧願把牢底坐穿,也不向惡勢力低頭。他已透徹領悟人生的要義,用生命與世俗絕交。他的傲骨精神,已享受著天人合一的大道境界。

無論是曹氏集團還是司馬氏集團——專權者不懂詩賦之美妙,篡權者不懂品酒之美妙,擅權者不懂琴曲之美妙,弄權者不懂山水之美妙。簡而言之,這何等的逍遙何等的奧妙啊!

作者:

易道禪,魚羊秘史簽約作者。詩人、作家、自由撰稿人。出版有詩歌、散文、小說、專著等多部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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