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大學校紅|賽米爾,被晒黑的「中國」籃球男孩
文|陳潔玲
圖|受訪者供
如果不是他黝黑的皮膚和高大的個子,聽著他一口流利的普通話,筆者還誤以為對話的便是一個地道的中國男孩。他是賽米爾,來自非洲迦納,本科就讀於浙江大學建築設計專業,現在是浙江財經大學國際經濟與貿易專業一年級研究生。
籃球
對於賽米爾來說,接觸籃球,並喜歡籃球,是被現實「所迫」。
「你要知道,從迦納來的孩子,都喜歡踢足球。」大概在六年級時,賽米爾帶著足球和朋友來到了足球場,可想不到的是,朋友們竟然拿起了足球,跑到籃球場投籃了。看著這一幕時,賽米爾先是愣住了,但隨後他明白,要想能夠一起玩,自己也得投籃,於是他也加入了團隊。
雖然後來偶爾有人跟賽米爾一起踢足球,但是越到後面,踢足球的人越少,想組隊玩足球,成了個難題,慢慢地,他也習慣並愛上了打籃球。因為住在學校,放假也待在學校裡面的賽米爾,早上寫作業,下午從一點打籃球,一直到晚上七點。「下午就是想幹嘛就幹嘛,但我都是選擇打籃球,一直打、一直打、一直打,就是這樣。」
因為籃球,或者說賽米爾在運動方面特別突出,初高中時都有體育老師跟家裡人建議,讓賽米爾往體育方面發展,考個體校,而賽米爾自己也希望能夠好好打籃球。「爸媽就硬著頭皮跟我說,『體育你想都別想,大學還是要讀的,還是要考的』,體育就從此以後從我這裡直接被取消掉了。」
現在賽米爾在杭州中小學生籃球訓練營中幫忙,因為叫起賽米爾老師,名字有點長,孩子們都喜歡稱賽米爾為「賽叔叔」,或者是起個綽號,如「色眯眯」。
每次第一堂課,賽米爾都覺得自己不是在教打籃球,而是在回答問題。上課時,孩子們總是認真地聽講,一到下課時,孩子的好奇心壓抑不住了,「老師,你的中文怎麼那麼好」,「老師你的頭髮怎麼那麼卷,像西蘭花一樣」,孩子們東摸一下,西摸一下,似乎要把賽米爾給研究一番。
「覺得籃球是唯一能讓我和很多人溝通起來的方式。」賽米爾認為,打籃球時的他,才是最真實的他。「我這個人呢,不是一個看上去很開朗的人,很多人都說賽米爾看上去很兇,很難靠近。」日常,他總是戴著耳機走路,也比較少主動和人說話,給人留下了一個「高冷」的形象。可當打起籃球,賽米爾像變了樣,不僅比較興奮,而且整個人都比較開朗的樣子。現在的他常和四五十歲的「老球員「打球,他認為,雖然體力上「老球員」跟不上,但在打球方面卻很有技巧。
漢語
「塞米爾,老師讓你去辦公室找他。」當賽米爾聽到有人讓他去辦公室時,不管是好事還是壞事,他內心都有點抵觸,這得從賽米爾剛來中國說起。
當時賽米爾就讀深圳東方英文書院,語言不通的他,在上課時,猶如在閱讀天書,門門考試墊底的他最終被「關進」了老師辦公室,老師還專門給他準備了一張床。在辦公室的一年時間裡,每個老師有空都來教賽米爾拼音和漢字,「我一年的拼音就是這麼學來的,各種各樣的老師、各種各樣的口音都有,各種方言都混在裡面教我拼音。」
整天待在辦公室里,聽老師嘮叨學生的聲音,聽老師喝茶的聲音,賽米爾把整天面對一成不變的環境和老師的自己形容為「被鎖在籠子里的小動物」。
當結束在辦公室的日子,回到課堂與同學們一起上課時,同學們用自己懂得的個別英語單詞,把各種好奇的問題都拋給了賽米爾。「剛開始他們都把我當作是國家保護動物,看我的眼光都是很好奇的樣子。」因為語言不通,難以溝通,小學對賽米爾來說,除開學習,還是學習。初三後,家裡搬到了廣東江門,賽米爾也轉了學,初三就讀江門的景賢學校,高中就讀於棠下中學。
「想過很多次要放棄,但是一直都是咬著牙過來。」 賽米爾覺得學起中文很難,在學漢語時,特別是遇到升學的轉折點。但學會中文,賽米爾不僅成績在進步,而且能夠和身邊的同學交流,融入同學圈中。初中開始,賽米爾曾多次擔任班幹部,而且都是由班級同學投票推薦的。
慢慢地,聽得懂中文對賽米爾來說,已經不成問題,可寫還是個難題,於是賽米爾初中後惡補自己的中文寫作能力,高中時還能給自己喜歡的女生寫情書。
大一暑假時,賽米爾代表學校參加漢語橋,獲得了銅獎。但一談起在北京比賽的二十多天,賽米爾腦海里浮現的滿是「辛苦」「痛苦」的字眼。
陪同的有兩位指導老師,每天晚上拿到題目,在指導老師的培訓後,便自行回去查資料準備、休息。第二天早上10點開始錄製,除開中午有個午飯時間,節目一直錄製拍攝到下午四五點,並公布晉級名單。在回去不久,當晚繼續重複培訓、查資料、休息,每天都是如此。「結束之後,蠻開心的。」賽米爾說。
文言文,是賽米爾覺得最難的一部分,但他卻不是「栽」在文言文上。當拿著一個空瓶子,還是被告知裝著海邊空氣的瓶子時,賽米爾當場懵了。他需要將這個產品推銷給主持人,可面對突如其來的產品推銷,賽米爾心裡一直在納悶,「這個主持人怎麼會願意買?」 加上面對主持人的層層「刁難」,賽米爾臨時慌了腳,「可能說話沒有邏輯,我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
差異
在浙江讀書的賽米爾,每年冬天都可以看到雪。他回憶起第一次看到雪時,還是處於考試複習煩躁期,在醒來時驚喜地發現有雪時,他和朋友跑去玩了一番。經歷過浙江杭州的天氣,賽米爾才發現原來深圳天氣算暖和了。當年十一月份,剛從處於熱帶氣候的迦納來到深圳,「冷成狗」,賽米爾覺得在深圳的冬天非常難受,「準備到一月二月時,我真的是冷死了。」
除開氣候和語言對賽米爾影響較大,兩國的教育差異也是如此。
先前在非洲受到的教育,賽米爾注重個人的獨立與自主。剛上大學的第一年,賽米爾的學費是有媽媽和叔叔幫忙供的,往後直到研究生,學費生活費都是賽米爾自己想辦法解決。「與中國相比,迦納的總體生活水平相對會比較低,所以來自非洲的孩子在上大學後,更多會想方設法地賺錢自給自足。」
以後,他更願意去當一個「虎爸」。小時候的賽米爾十分調皮,所以挨打已經成了常事。談起小時候被打的事情,賽米爾印象最深的便是皮帶,「你不能和爸媽頂嘴,也不能跟你爸媽吵,他們說什麼都是對的,不管對錯,你都得聽,不聽就被打,就這麼簡單。」
可即使挨揍很多次,賽米爾認為這樣的教育方式是對的,他認為學生不應該只需學習,更應該去體驗生活。在他經歷中,背書做題複習考試是中國教育中常見的情況,他認為先前在自己國家時重視體驗與經歷的教育更為重要。在大學時,賽米爾曾遇見有人還不會騎自行車,在他看來,這是不可思議的一件事,做家長的不該把孩子捧在手裡。
「中國那一句話說的特別好,絕對不能讓小孩輸在起跑線上。」 賽米爾說,以後自己孩子出生後,他會十分重視早教,花錢讓孩子享受到好的教育。「那些興趣班全部給他報滿」,賽米爾相信這些興趣班以後對孩子來說會有很大的幫助。
「世上只有媽媽好!」 賽米爾最崇拜的偶像便是自己的媽媽,他希望以後能夠做點生意,賺錢養家,讓媽媽能夠好好養老。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