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新了故宮》為《四庫全書》翻案，是傳播了文化還是扼殺了學術
文/馬慶雲
12月28日晚間播出的文化綜藝節目《上新了，故宮》，播出一期十分注意的節目，講到了故宮收藏的《四庫全書》。而這期節目當然，比較有爭議的部分則在於，乾隆修《四庫全書》，是保留了文化還是扼殺了思想學術呢？
《上新了，故宮》當中，周一圍方面在言談上更傾向於《四庫全書》是對當時著述的破壞。而故宮博物院的老師們則更傾向於《四庫全書》價值重大。在藏書閣，周一圍和博物院的老師有一次座談。
周一圍認為，乾隆盛世之後，中國陷入前所未有的衰落，乾隆皇帝要為這件事情負責任的。而故宮博物院的老師，也首次提出了一個嶄新的說法。從他們已經整理完成的資料來看，乾隆皇帝的世界史資料是非常豐富的，他熟知沙俄的各類歷史事件，更是對歐洲了如指掌，甚至於對歐洲的哲學也十分精通。
故宮博物院的老師更是提供了一個例子，說有精通歐洲哲學的傳教士來中國見皇帝。乾隆便問他，是先有的雞還是先有的蛋呢？傳教士答，上帝造的，必然先是雞，但雞生雞蛋的功能，則是在雞之前就造好的。乾隆哈哈大笑。這便是乾隆對歐洲哲學的一瞥。
博物院的老師認為，乾隆了解世界局勢，所以，他認為，當時應該把他的國家罩起來，免得收到歐洲思想的影響。這是他作為君主的一種選擇。這種說法，有著一定量的哲學思辨價值，仁者見仁。而中國也是自乾隆後期開始，逐漸衰落下去的。
在面對《四庫全書》的問題上，《上新了，故宮》倒是沒有迴避乾隆皇帝修訂這部全書的時候的種種刪減甚至燒毀。不過，節目觀點尤其是故宮專家們提供的觀點，更多的集中在這部全書的價值。節目觀點認為，這部全書藏在七處，北方四處是給皇家看的，而南方三處，是給讀書人看的。
所以，在當時的南方，有大量的讀書人進入《四庫全書》的藏書場館進入閱讀和抄寫，傳播了不少的文化。而南方三個藏館，最終毀掉在太平天國的戰火當中，只剩下半部書被後來的讀書人搶救出來。而北方四館，故宮、圓明園、避暑山莊和瀋陽四處，故宮版本49年被待到台北故宮博物院，圓明園版本毀於八國聯軍戰火，避暑山莊版本目前藏於國家圖書館，瀋陽版本送去了甘肅。
《上新了，故宮》更多的是肯定《四庫全書》的價值，但是，也並不否認這部全書修訂過程當中的一些事情。節目當中，用情景再現的方式，讓周一圍等人又演了一次乾隆皇帝向全國徵集圖書。
當時，清朝搞了很多年的文字獄，讀書人根本不相信皇帝是真心徵集圖書，要搞什麼《四庫全書》的。所以，在徵集圖書的一年當中，根本沒人搭理。後來乾隆下了命令，我不搞什麼文字獄的，你們別怕，獻書的時候，有不妥的，我不追究，要是過了這個日子，我去查，你們有不妥的，別怪我不客氣。
但是，《上新了，故宮》沒有演徵集到的數目和最終編入的數目佔比問題。根據一些《四庫全書》研究專家的說法，當時編入的數目，只佔徵集書目的三分之一不大，絕大多數的書籍都是燒掉了。
認為《四庫全書》沒有價值的學者們，提出觀點，這個全書，其實就是乾隆鉗制漢人思想的，把接近全部的關於夷狄的內容刪除或者修改了。《上新了，故宮》也提到一個典型案例，便是乾隆皇帝修改岳飛的《滿江紅》，把「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一句，改為了「壯志飢餐飛食肉，笑談欲灑盈腔血」。
但是，節目整體觀點，是傾向於肯定《四庫全書》價值的。不過，在學術界，往往在思想著述方面，引用《四庫全書》版本的情況較為罕見，大家都只是拿它做一個文本參考罷了。《四庫全書》分經史子集四大部分，尤其在《史》部，乾隆修訂的過分，缺少了應有的歷史參考價值。而其它部分，《經》等方面，到清代，已經出現非常系統的前朝修訂版本，也根本無須參照《四庫全書》了。
所以，我個人也傾向於《四庫全書》沒有太多學術價值，只能作為文本參考存在。乾隆對前朝書目的刪減，弊大於利。而自乾隆之後，國運衰敗，亦當是當下學人研究的重點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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