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朝的樂府民歌,一起來了解一下吧!
《木蘭詩》原歌與韋元甫的擬作,顯然有不同的色彩,原歌的民間風格、質樸俚俗的語調、天真活潑的描寫,都與擬作的雕飾,做作迥然不同。
從晉室南渡到隋代統一二百五十餘年(317-589)時間內,南北呈現著對峙的局面。在這長時間內,北方的漢人大量南移,邊疆的少數民族入居內地,造成了民族間的長期鬥爭。中國固有的文化,開始遭受重大的摧殘,但久而久之,南北則漸趨同化,然而由於經濟基礎的懸殊,政治環境的差異,以及地理、風俗等各方面的不同,在文學上便形成南北不同的色彩和風格,在這一時期的樂府民歌中,表現得尤為顯著。
南方的民歌,形成以短小為主,內容以抒情見長。或寫相戀的喜悅,或寫失戀的悲傷,或寫送別的心情,或寫相思的痛苦。它主要分《吳聲歌》和《西曲歌》兩大部分。《吳聲歌》是長江下游,即建康、揚州一帶的民歌。所謂「蓋自永嘉渡江之後,下及梁、陳,咸都建康,吳聲歌曲起於是也」。《西曲歌》是長江中游的的民歌,它「出於荊、襄、樊、鄧之間」。這些作品,原來大都流傳在人民口頭,後來由專管音樂、民歌的樂府收集起來,被之管弦。
宿昔不梳頭,絲髮披兩肩。婉伸郎膝上,何處不可憐。—《子夜歌》春傾桑葉盡,夏開蠶務畢。晝夜理機絲,知欲早成匹。—《夏歌》有寫相思之苦或對戀愛不自由進行控訴、抨擊的,如:自從別歡來,何日不相思。常恐秋葉零,無復蓬條時。—《秋歌》未敢便相許。夜聞儂家論,不持儂與汝(不肯把我嫁給你)。啼著曙(哭到天亮),淚落枕將浮,身沉被流去。相送勞勞渚,長江不應滿,是依淚成許(如許,這樣)。君既為儂死,獨生為誰施(用)?歡若見憐時,棺木為儂開!—《華山畿》
《吳聲歌》不僅感情細膩,纏綿婉麗,而且在表現方法上,常常喜歡用雙關隱語。如以「蓮」喻「憐」,以「絲」喻「思」以「匹」喻「匹配」,以「藕」喻「偶」,以黃連之「苦」,喻相思之「苦」,以「芙蓉」喻「夫容」等等。如遣信歡不來,自往複不出。金銅作芙蓉,蓮子何能實。—《子夜歌》登店賣三葛,郎來買丈余。合匹與郎去,誰介斷粗疏。—《讀曲歌》同時,南朝的民歌,又往往採取問答的形式,男女一唱答,所謂「郎歌妙意曲,儂亦吐芳詞」(《子夜歌》)。雙關語的運用,既豐富了想想思維,又增加了委婉含蓄。這是《吳聲歌》的一大特色。
流行於荊楚地區的《西曲歌》,目前保留在《樂府詩集》里的有一百四十多首,曲調有《石城樂》、《烏夜啼》、《襄陽樂》、《三洲樂》、《採桑度》、《作蠶絲》等,其內容也大都是描寫男女之間的戀情,但更多的是描寫水上船邊的離愁別緒。如春蠶不應老,晝夜常懷絲,何惜做軀盡,綿自有時。------《作蠶絲》吳中細布,幅長度。我有一端,與郎作禱—《安東平》聞歡下揚州,相送楚山頭。探手抱腰看,江水斷不流。—《莫愁樂》聞歡下揚州,相送江津灣。願得篙櫓折,交郎到頭還----《那呵灘》
《西曲歌》在男女情感的表現手法上,較《吳聲歌》要勇敢熱烈,沒有吳歌中那種特有的嬌羞細膩的情態。語言則較樸素大方。這正是《西曲歌》的主要特色。《西曲歌》中描寫商人重利、思婦離情的一些詩作,也反映著當時商業經濟的發展。北朝民歌,則與南朝民歌不同。一是北朝民歌偏重於反映社會生活,如戰爭與尚武精神、社會、婚姻、農牧生活等,題材遠比南朝民歌寬廣;二是北朝民歌的特色是粗獷豪放,激昂慷慨,不像南朝民歌那樣委婉、細膩,即使寫男女之間的情愛,也是直率的、熱烈的,語言剛健。北方民族的風尚與氣質,北方蒼茫遼闊的自然環境和連年不斷的戰爭,都促成了北方民歌風格的悲涼、豪放。
(二)有歌頌尚武精神的新買五尺刀,懸著中樑柱。一日三摩娑,劇於十五女。《琅琊王歌辭》男兒欲作健,結伴不須多。鷂子經天地,群雀向兩波。《企喻歌》李波小妹字雍容,褰裳逐馬如卷蓬。左射右射必疊雙。婦女尚如此,男子安可逢。《李波小妹歌》
(三)戰歌方面的健兒須快馬,快馬須健兒。劂跋黃塵下,然後別雄雌。----《折楊柳歌辭》放馬大澤中,草好馬著膘。牌子鐵襠鉉矛鸛尾條。—《企喻歌辭》隴上壯士有陳安,軀幹雖小腹中寬,愛養將士同心肝。驄父馬鐵瑕鞍,七尺大刀奮如湍,丈八蛇矛左右盤,十盪十決無當前。戰始三交失蛇矛,棄我囁驄竄岩幽,為我外援而懸頭。西流之水東流河,一去不還奈子何!《隴上歌》
《木蘭事》唧唧復唧唧,木蘭當戶織。不聞機杼聲,唯聞女嘆息,問女何所思,問女何所憶?「女亦無所思,女亦無所憶。昨夜見軍帖,可汗大點兵。軍書十二卷,卷卷有爺名。阿爺無大兒,木蘭無長兄。願為市鞍馬,從此替爺征。」東市買駿馬,西市買鞍韉,南市買轡頭,北市買長鞭。旦辭爺娘去,暮宿黃河邊;不聞爺娘喚女聲,但聞黃河流水鳴濺濺。旦辭黃河去,暮宿黑山頭;不聞爺娘喚女聲,但聞燕山胡騎鳴啾啾。萬里赴戎機,關山度若飛。朔氣傳金柝,寒光照鐵衣。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歸來見天子,天子坐明堂。策勛十二轉,嘗賜百千強。可汗問所欲,「木蘭不用尚書郎,願借明駝千里足,送兒回故鄉。」爺娘聞女來,出郭相扶將;阿姊聞妹來,當戶理紅妝;小弟聞姊來,磨刀霍霍向豬羊。
關於這首《木蘭詩》的著作年代,古人早有討論,如《後村詩話》、《藝苑卮言》俱有成於唐代之說,近人也有主張成於唐代說,該說的主要理由有下列三點:
(一)《樂府詩集》有唐人韋元甫擬作《木蘭辭》一篇並且解題中說:「按歌辭有《木蘭》一曲,不知起於何代也後人因疑《木蘭辭》原作,亦出自唐人韋元甫之手。(二)歌中的「策勛十二轉」為唐代官制。唐制勛官「凡十有二等,十二轉為上柱國,十一轉為柱國」。歌中的明駝」為唐代驛制。(三)「萬里赴戎機」以下四句,似唐人詩格。但是,這些理由均不能推翻《木蘭詩》是北朝時代的作品。
我們拿《木蘭詩》的前六句,同《折楊柳枝歌》中「敕敕何力力」六句比較:敕敕何力力,女子臨窗織。不聞機杼聲,只聞女嘆息。問女何所思,問女何所憶。可以看出,兩者差不多完全相同,這是《木蘭詩》出於民間的一個證據。《木蘭詩》原歌與韋元甫的擬作,顯然有不同的色彩。原歌的民間風格、質樸俚俗的語調、天真活潑的描寫,都與擬作的雕飾,做作迥然不同。至於唐代的制度與詩格的混入,那是民間歌謠被後人刪改、潤色的證45明,並不能說明原作出於唐代。因此,《木蘭詩》的原作應該說是成於北朝,但後來加入了隋唐人的修飾。
《木蘭詩》在中國古典詩歌里,初次塑造出一個典型的英雄性格的女性形象,她生命的充沛與情感的活躍,加上北方偉大的自然背景,組成了一組雄健剛強的交響樂。結尾部分,木蘭脫去男裝,恢復女裝,雄兔、雌兔四句的比喻,十分新奇,形象鮮明,也有民歌色彩。因此,《木蘭詩》是我國古典民歌藝術的傑作,它歌頌了木蘭女扮男裝,代父從軍,英勇殺敵和功成不居,成為千百年來人民頌揚和美好理想的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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