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之方中——《詩經》中的天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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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楊伯順

校對：王茸王婧彧

圖片來源:星空帝國——中國古代星宿揭秘

詩經中的"定星"

《國風·鄘風·定之方中》是一首流傳千古的詩歌。這首詩描寫的地點在衛國。衛國此前被狄人入侵滅亡，而齊桓公幫助衛人趕走了狄人，重建了衛都。這首詩就是慶祝衛文公在公元前658年在楚丘復國之事，衛民在此重新聚集，宮室也開始重建：

定之方中，作於楚宮。揆之以日，作於楚室。樹之榛栗，椅桐梓漆，爰伐琴桑。

升彼虛矣，以望楚矣。望楚與堂，景山與京。降觀於桑，卜雲其吉，終然允臧。

靈雨既零，命彼倌人，星言夙駕，說於桑田。匪直也人，秉心塞淵，騋牝三千。

詩的開頭描寫了重建宮室最重要的一步：確立宗廟建築的正確方向。有兩個方法，一是使用「定星」確定方向，二是利用太陽升落方位使用立表確定方向。

「定星」是什麼呢？讓我們看看戰國末年詩經四大家之首毛亨的解說:

"定, 營室也。方中, 昏正四方。楚宮, 楚丘之宮也… …揆, 度也, 度日出日入以知東西, 南觀定北准極以正南北。室猶宮也。"

所謂"營室"

毛亨的注釋似乎也不夠清晰，東漢大儒鄭玄對毛亨的注進一步作出解釋：

"楚宮謂宗廟也, 定星昏中而正, 於是可以營制宮室, 故謂之營室。定昏中而正, 謂小雪時其體與東壁連, 正四方。"

圖片來源:星空帝國——中國古代星宿揭秘

我們從鄭玄的註解中能得到很多信息：

1.「定星」即是營室（即28宿中的室宿），

2.營室在黃昏位於正南方的季節（小雪）便是營造宮室的時候，

3.定星可以和東壁（28宿中的壁宿）連成一個方形，用來確定方向。

事實上，最初，「定星」（或營室）與東壁是同一個星宿，後來東壁才漸漸分化出來。東漢天文學家郗萌說:「營室二星為西壁, 與東壁二星合而為四, 其形開方似口。」甚至在1987年西安交通大學發現的西漢晚期墓葬中的墓頂壁畫中,營室東壁還是連在一起的，證明在繪畫者的觀念中，這兩個星宿曾經是在一起的。那麼，在《國風·鄘風·定之方中》創作的年代，「定」應該是包括了營室與東壁兩宿的！我們的28宿，曾經是27宿！

在小雪（或者初冬）的時候，農忙季節剛剛結束，而天氣又不是太冷，所以比較適合徵調人民修築宮室，這可能就是星名「營室」的來源。營室東壁兩星共同指向北極星，這就又為確定方向做了保證，這可能就是星名「定」的來源。

圖片來源:星空帝國——中國古代星宿揭秘

"東壁"的來歷

「東壁」是怎麼從「定星」中分化出來的呢？這仍然是一個歷史謎團。東壁在古代星占的意義是學府書庫：「東壁者，天下藏書之秘府」。有一個說法是，秦始皇焚書坑儒之後，天下的書幾乎全部被毀，傳到漢代的經書都是學者憑藉記憶復原的，難免有與原著不同之處。而在西漢時候，在孔子舊宅中的牆壁中發現了《尚書》《春秋》《論語》《孝經》等一大批古書，於是「東壁」便成了主天下文章的星宿。事實上，這也只是傳言而已。因為戰國時期，「東壁」便已經有了主文章的寓意。如果東壁發生日月食等異常天象，預示著君主會重武輕文，文豪大儒會遭受厄運。

其實，整個定星的原型乃是「明堂」。這個方方正正的殿堂，是太廟，是天子祭祀之地，召會諸侯之所，是太史長駐之地，更是整個國家的秩序宇宙！因此，古人仰望星空時，看到「定星」或者「營室」、「東壁」，心中一定充滿了敬仰，祈求它明亮長久，亘古不息。

南有明堂，北有紫微，南北呼應，同時天上星象與人間秩序也存在著密切的聯繫，生生不息。這，便是中國古人的宇宙觀！

【參考文獻】

1.班大為. 北極的發現與應用[J]. 自然科學史研究, 2008, 27(3):281-300.

2.徐剛，王燕平. 星空帝國:中國古代星宿揭秘[M]. 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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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面編排：琇茹

責任編輯：楊伯順

牧夫新媒體編輯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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