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在杜陵的冬季

　 周末，朋友君約我去杜陵。

杜陵位於西安曲江三兆村南，是漢宣帝劉詢的墓冢，現也稱為大漢上林苑文化生態景區，是人們休閑賞景及學生學習漢文化的一片綠洲。我住南郊，近在咫尺，竟從未涉及。今天終於飛越霧霾沉沉的都市，飛越葉舞蹁躚的深秋，感悟季節的魔力……

　 君說不巧，這個時節沒有什麼特色，那我們就去散散步吧。果然是「四大皆空」!無花、無葉、無雪、無人。

聊著進入景區 ，筆直的馬路向南延伸，兩邊均林木，右手是桃林，放眼望去，看不到邊際卻排列整齊。初冬的桃林沒有一葉避體。黝黑的枝幹粗壯有力，雖然低矮，姿態卻延展的優美，根部碗口粗細，枝桿支撐像傘，末稍尖硬如針，他們穩穩噹噹紮根於腳下的沃土，蘊含著無窮的生命力，剛毅又柔美! 這就是一個個健美運動員在比賽中大秀肌肉啊！不見無花的蕭條， 是力度融於生命勃發向上的美! 這樣的一棵棵桃樹凝聚成林就是風景!君說桃花開了更美。我腦海里浮現著花正好、香正濃時黃蓉衣袂飄飄教傻小子郭靖過桃花陣的情景；白淺上神喝了「桃花醉」醉卧桃花林的電視片段，也想像自己身著漢服，長發及腰，邈邈欲仙漫步桃苑，想像著春風吹下桃花雨……這些許浪漫是每個女人都艷羨和夢想的。當然也少不了唐寅這樣風流倜儻的文人墨客:「桃花塢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花換酒錢。」吳融的《桃花》格外紅艷:「滿樹和嬌爛漫紅,萬枝丹彩灼春融。」……吟詠桃花的詩和花一樣繁茂繽紛、熱情洋溢，皆因詩人的情懷和花一樣美好；中國的文字和花一樣有韻味；歷史的車輪亦似花開花落般向前行進……只可惜我總是捨近求遠，到巴山觀紅葉，於晉祠摘銀杏，去南京逛古城，在北京找歷史……「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桃樹以他伸展的胳臂紳士地迎接著我們的到來，見慣了大場面似的波瀾不驚，包容的胸襟一覽無餘。我的心被攪起陣陣漣漪，真是「長恨春歸無覓處，不知轉入此中來。」桃林就此別過，錯過了就釋懷，遇見的也珍惜!

　　我們左拐，邁向「黃金大道」。這條小路兩邊楊樹挺拔，葉子落去，鋪一地，像鋪上金黃的地毯。吸引我的是路右邊的李林，當然突兀一片。說無葉不恰當，樹上無葉，落葉歸根!李枝比桃枝高，樹細。巧就巧在一根根散開，和對面的一畦手拉手架起一座座橋樑，就像一對對情侶手臂舉過頭頂做一個個心形手勢。遠遠望去，更像幽長的時光隧道。彷彿穿過她就會穿越歷史，來到西漢，來到社會和諧、經濟繁榮、「吏稱其職，民安其業」的「宣帝中興」時代。一代明君劉詢坎坷傳奇的一生總是被沉寂於秦皇漢武的威名之中，歷史沒有忘記，杜陵藉此得名。安睡此風水寶地也是最好的歸宿了。秦磚漢瓦博物館離李林不遠，只是我和君都認為古城的每一寸土地下埋著的挖出的都是文物古董，秦磚漢瓦就在腳下，在身邊，也在人們茶餘飯後自豪的笑談里，就不贅述顯擺了。只看看風景吧，葉子足有一指厚，雖已乾枯，並未腐爛，反而成灰褐色，像滿鋪的古香古色的高檔毛毯。我開心極了，躺著、坐著當起了模特，站在「隧道」里極目遠眺，留下一個優雅深思的背影，找到一片罕見的紅葉、黃葉都高興的歡呼，朋友的「可愛」一詞煞是管用，令我頓覺回到了我們上學的純真年代，回憶往昔，慶幸自己沒有被這個物慾橫流的時代沾染塵埃，就像這葉子一樣，不應墜落而墮落!沒有被生活壓力所壓垮，反而活出了一個女人應該擁有的充實和幸福! 沒有忽略友情、親情，我們珍惜所擁有的一切美好和純真! 懵懂少年轉眼已經不惑! 這也是這片林海該有的樣子，即使冬天依然保持優雅浪漫，保持積極向上的活力，怡然自得。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這些厚實的落葉正在升華，供給養分，明年定是花繁葉茂、果實累累。

　　穿越李林「時空之門」，我們才看到了墓冢，在陵園的正中，平面呈正方形，陵前立有清代乾隆年間陝西巡撫畢沅所立的「漢宣帝杜陵」碑。小路彎曲到「山」頂。爬上去杜陵全貌盡收眼底。鳥瞰林海，120多畝，被劃分為:桃林、李林、銀杏、梨林……排列整齊有序，就像秦始皇兵馬俑一樣，莊嚴肅穆地守護著漢宣帝及皇后。登高望遠，這才發現了幾對拍照的年輕人，我對君說，年輕真好，拍照都漂亮，君說不必羨慕，各有各的美! 是啊!就像杜陵，四季皆美景，景景各不同。

我們累了，坐下小憩，身邊毛毛草白絨絨、輕飄飄的，不經意間便飛了一身，紫色野花點綴「地毯」，太陽柔光懵懵懂懂地躺在輕盈的蘆花上，隨風盪著，偶有倔強的葉子依然高掛枝頭，亮晶晶的，似花，似果……

　　回家路上，君給我講起了杜陵最美是雪景，講起了雪地里拍照老太太飄舞的紅紗巾。這些都不用說啊！只要是看到了這「蕭殺」、「荒涼」的美景，感受到了「無」，「有」便呼之欲出了。些許有點想像力的，就已經醉了。我已錯過春、夏、秋，就讓我醉在杜陵的冬季吧！

期待一場大雪，我們相約杜陵……

文字:坐看雲起

攝影: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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