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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觀很經典的一首詞,便作春江都是淚,流不盡,許多愁

歲月無聲,韶華易逝,不知道下一次風華停留的路口,也猜不透失意人內心的憂愁。揮不去令人心碎的纏綿,趕不走使人苦惱的繾綣,這一切都是因為無法釋懷的心情。北宋詞人秦觀就是這樣一位放不下的才子,無論是雲煙的過往,還是虛幻的現實,都一直牢記在心,越是久遠,就越是思念。

江城子 宋代:秦觀

西城楊柳弄春柔,動離憂,淚難收。猶記多情、曾為系歸舟。碧野朱橋當日事,人不見,水空流。

韶華不為少年留,恨悠悠,幾時休?飛絮落花時候、一登樓。便作春江都是淚,流不盡,許多愁。

秦觀是一個多有傷離之事的詩人,而每當此時,他又激動萬分並深痛不絕。上天又慷慨地賦予他詩情與才氣,讓他可以盡情地抒發自己的惆悵和無奈,所以秦觀這方面的詞也就別有風格。

在一個風和日麗的春日裡,秦觀又來到了那個熟悉的西城,這裡曾經讓他記憶如此深刻。詩人抬眼四顧,溪邊的楊柳垂延,在春風中拂弄著柔條。故地重遊,楊柳青青,春風蕩漾,沉澱在腦海中的那些難忘記憶,又慢慢地重新浮現在眼前,離憂之情頓發於心,傷離之淚也長流不止。

秦觀從來不會隱瞞真情,他率性地寫出了「動離憂,淚難收」的具體原因:「猶記多情,曾為系歸舟」。楊柳岸邊,他曾與情人分別,她依依不捨地阻攔他遠去,還曾把歸舟的船纜繫於樹身之上。但秦觀當時想必是心中早已認定,「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所以他還是一縱歸舟,離開了這裡的春天、楊柳、朱橋、綠水,以及深情依依的愛侶。

作者重來這楊柳系歸舟之處,景物似舊,有些是眼前可見,有些仍回味可想,但一切卻是「碧野朱橋當日事,人不見,水空流」。作者開始恨悔當年輕易離開,拋卻情侶,才落得個 「人不見,水空流」 的結果。秦觀抱著深沉的離恨,寫下了回舟已晚的傷情錄。

人生有許多事不可追回,勢如流水東逝,悲似落花成塵。秦觀既感慨情侶不知去向,又傷心老去年華,時不我待。作者不得不深深慨嘆,「韶華不為少年留,恨悠悠,幾時休?」 往昔的情事,都是無休無止的恨端,懷著這種回憶,望山則恨滿于山,觀水則恨溢於水。

佇立於楊柳岸邊,頓覺恨情如江中流水,悠悠難盡,不知如何是了。白居易曾斷言,「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秦觀留在《江城子》中的悵恨,以及一切的幽愁暗恨,即使天荒地老,也同在不休。

心懷離恨,詩人也試圖得以解脫,他離開了楊柳岸邊、碧野朱橋,登上了一座高樓,還是擺脫不了那些牽情惹恨之物。撲面的飛絮濛濛,飄飛的落紅陣陣,令人依然想到西城楊柳,想到逝去年華,不禁感時傷事,痛情於「飛絮落花時候一登樓」。

詩人此刻恨意轉深,愁涌如潮,放眼春江流水,覺得入目的江流全都是自己的淚水,並且,「便做春江都是淚,流不盡,許多愁」。李煜曾回憶往昔,寫過 「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的詩句,今日之秦觀,愁勝李煜,江流難盡。

秦觀人生多舛,以愁為伴,詞中多寫「愁」字:「謾道愁須殢酒,酒未醒,愁已先回」;還有,「自在飛花輕似夢,無邊絲雨細如愁」;再有,「春去也,飛紅萬點愁如海」。以至於人們都嘆息秦觀太心勞情損,後來果遽死於放逐途中的藤州華光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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