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一句話坐牢十八年，卻在獄中練就一手絕活，同行見了都佩服不已

「監官」是代表君主監察各級官吏的耳目，「諫官」則是對君主的過失直言規勸並使其改正的官吏。「監官」和「諫官」，在古代則並稱為：「台諫」，通稱「言官」。可以說，敢於直諫的「言官」就像是帝王的鏡子，歷史向我們表明，一個合格的統治者身後一定有幾個剛直不阿的「言官」，但是，不是每個「言官」的下場都能像魏徵那般善終。

我國歷史上，明朝時期的「言官」數量最多，且「言官」在內閣中造成的影響也最大。明朝「言官」們平時不但要勸諫皇帝，還有權彈劾罷免百官中的奸佞之輩。雖說，「言官」在朝堂上經常威風凜凜舌戰群儒，可是，「言官」卻並不好當，古往今來多少「言官」最終落得陳屍廟堂的結局？

明朝「言官」犯言直諫與皇帝撕破臉皮是常有的事，觸怒龍顏最輕的則被罷免回到老家頤養天年，稍重一些的則要被扔進大牢終生監禁，最嚴重的，甚至，有殺身之禍，並且，連親戚朋友都要受到牽連。話說，在公元1532年（嘉靖年），某地觀察到天空出現掃把星，也就是所謂的彗星，嘉靖皇帝以為凶兆，連忙召集大臣請求直諫。

當時，有個南京御史馮恩非常耿直，對嘉靖說：「陛下，如今天上出現了掃帚星，這是不吉之兆，原因正是我們的朝堂上同樣有三顆掃帚星。這三顆災星分別是內閣大學士張璁、方獻夫和右都御史汪宏。若能除掉朝堂上的掃把星，天上的掃把星自然會消失。」馮恩直言快語，卻沒想到嘉靖龍顏大怒，當即下令將馮恩廷杖伺候，隨即，打入大牢，直到很久以後被赦免。

雖說，嘉靖駕崩後，明穆宗為其平反，但是，此時的馮恩已年過古稀了。馮恩的一番話給自己帶來了長達八年的牢獄之災，與其他的「言官」相比，馮恩的下場已經算是不錯了。馮恩的同事沈束就沒那麼幸運了，同樣是直諫觸怒龍顏，沈束被關進監獄長達十八年之久。

沈束本是浙江人，嘉靖二十三年登榜入仕，就職於禮部。1550年蒙古人入侵山西，沈束上表朝廷，在奏摺中說道：「今當事之臣，任意予奪，冒濫或悻蒙，忠勤反捐棄，這何以鼓勵士氣，激發軍心？」這番話其實用詞並不激烈，卻直戳到了嘉靖帝的痛處。

在處理蒙古人入侵問題上嘉靖唯唯諾諾，對大蒙古人是戰是和搖擺不定，沈束的這幾句話直接撕掉了嘉靖的遮羞布。最終，嘉靖將沈束交給刑部處理，此時，督察院御史聞淵等人以沈束雖言語輕狂，但卻說的都是實話為由，請求嘉靖從輕發落。

嘉靖聽後火冒三丈，當即就剝奪了聞淵等人的俸祿，執意將沈束打入大牢。過了一段時間，刑部又上書說：「沈束只是言語不得體，並沒有犯錯，請求皇帝讓沈束官復原職。」自古以來皇帝們都有一個特性，那就是剛愎自用，聞淵與刑部官員的做法無疑是在挑戰「聖斷」的權威。

鮮有皇帝會直面自己的錯誤，更不會輕易改變想法，嘉靖正是如此。文武百官越是替沈束說話，嘉靖皇帝就越是惱火，並且，將所有怒氣都發泄到沈束身上。就這樣，沈束受到的處罰越來越重，最終，不但挨了一頓廷杖，隨後，又被扔進詔獄關押了十八年。

前文我們說到的馮恩在入獄時，他的老婆從松江長途跋涉來到京城，到大理寺擊鼓鳴遠，想要替丈夫討個說法。馮恩的兒子這時才十三歲，長跪在午門外請求自己能替父領罪。馮恩的老婆孩子讓大家十分感動，嘉靖在面對天下人悠悠之口時顯得左右為難，卻仍未收回成命。

明朝時的詔獄只負責關押犯人，一日三餐還得由犯人家屬解決。在沈束被關押期間，他的妻子與小妾二人寄宿在京城的旅館中，每天給丈夫送飯。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十八年，嚴嵩被撤職後，事情才出現了轉機。沈束的老婆張氏上奏嘉靖，希望能替丈夫服完刑期，嘉靖斷然拒絕。

不過，獄中的沈束也沒閑著，據張岱的《陶庵夢憶》記述：他於讀書之餘練就了一手雕刻的絕活。初時沒有工具，沈束將一塊小鐵片磨得極為鋒利，作為刻刀。偶然得到一根尺把長的楠木沈束將其做成「文具一，大匣三，小匣七，壁鎖二」，其精緻程度連專業匠人都自嘆不如。

某天，有隻喜鵲在大牢窗外嘰嘰喳喳叫個不停，沈束便說道：「難道我這戴罪之人也有什麼喜事嗎？」這句話被傳到嘉靖耳中，嘉靖皇帝聽了很不是滋味。這時，正趕上司務何以尚觸犯龍顏，惹得嘉靖大怒，所以，便將何以尚關了進去，把沈束放了出來。

沈束重見天日不到兩個月，嘉靖皇帝便去世了。沈束回到家鄉後，家中的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從事，年邁的老父親早在沈束服刑期間就已離世，臨終前始終未能看到兒子的最後一眼。沈束的小妾潘氏原本是為了能替沈束生下一兒半女被娶進門的，在被沈束的正室張氏帶到京城時才二十幾歲，等到沈束刑滿歸來時已經四十多歲了，竟然，始終未與沈束圓房。

沈束死後，沈束的妻子請張岱的曾祖父張元忭給他做墓志銘，並且，拿著張岱做的那些匣子和扇子作為見面禮。張元忭欣然接受，並銘其匣曰：「十九年，中郎節，十八年，給諫匣；節邪匣邪同一轍」；銘其扇曰：「塞外氈，飢可飡。獄中箑，塵莫干。前蘇後沈名班班」。

墓志銘中，張元忭用蘇武來比喻沈束，可見，張元忭對沈束的讚歎之情。

參考資料：

【《明代言官資料》、《國史唯疑》、《明史·卷二百零九·列傳第九十七·沈束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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