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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出差後電話就再打不通,那晚聽完爺爺酒後醉話我開始心慌

「今天想吃什麼?」梁良被奶奶的聲音叫醒,儘管他現在更想睡覺。

「隨便什麼都好啦。」梁良轉了個身,被窩溫暖,現在還不是起床的時候。

梁良是被奶奶接回鄉下的,剛好是放暑假的時候,奶奶和爺爺出現在學校外面,爸爸媽媽要去外地出差,所以一放假就讓爺爺奶奶接自己去鄉下。就連自己想要回去取點衣服,都被奶奶攔住,說已經準備好了,現在就可以出發。

很久沒見的爺爺奶奶讓梁良一開始挺開心的,但是緊接著而來的是鄉下生活的不習慣,或者說,不樂意。

沒錯,梁良想回城市,哪怕只有自己一個人也可以,他每天都在問問爸爸媽媽什麼時候出差回來,得到的答案是等一段時間,所以梁良一度懷疑是爸爸媽媽和爺爺奶奶合謀把自己留在鄉下,目的肯定是學會吃苦這一類老掉牙的理由。

當然自己也有一定原因,梁良難得反省了一下自己,應該是自己經常調皮搗蛋讓爸媽去學校見老師,但不管怎麼說,梁良始終覺得自己的原因不佔據主導性。

「起床了梁良。」梁良自己感覺都才閉眼兩分鐘,奶奶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已經弄好早飯了,粉絲荷包蛋。」

清晨的鄉間唯一的優點就是空氣清新,輕輕地吸一口氣,都會有薄荷一樣的空氣湧進肺里,提神醒腦,梁良習慣性的拿上自己的碗,走到外面的院子里。

「梁良,去外面吃幹什麼?」爺爺在裡屋問,木房子不隔音,所以很長一段時間梁良都是隔著門板跟爺爺交流,這種奇怪的交流方式深得梁良心意。

「看小黑。」梁良大聲說,小黑兩個字出口,就有一條大黑狗從不知道什麼角落跑了出來,它叫小黑。

小黑是爺爺奶奶養的一條黑色的田園犬,目的是看家,結果小黑一長大就滿村到處跑,家是看不成了,奶奶對此很失望,爺爺是一個樂觀的人,他經常一邊抽旱煙一邊對奶奶說,「小黑不看家,看整個村子了,它看的是村子這個家。」

「等下吃完飯我和你奶奶去東村王屠夫家,你去嗎?」爺爺的聲音又從裡屋傳出來。

「不去。」梁良說。

「怎麼不去?」奶奶開口了,「有酒席,帶你去吃好吃的。」

「為什麼有酒席?王屠夫結婚了?」梁良從碗里拿出自己不愛吃的肥肉,儘管知道爺爺奶奶在裡屋,他還是左右張望了一下,扔給小黑,後者一下子叼起肉, 圍著梁良轉了兩圈。

「不是婚禮,是白事,王屠夫的父親去世了。」爺爺說著就嘆了口氣,「村子裡的老人都在一個個離世。」

梁良說,「那我也不去,我不喜歡白事。」

「那你就得留下來看家。」奶奶說。

「我和小黑一起。」我回一句。

「你留不住小黑的。」爺爺咳了一聲,帶出去一口痰,梁良聽得出來,他不想吃飯了,把所有的飯菜倒給小黑。

「我把吃的都給你,你留下來陪我。」梁良對小黑說,然後站了起來走進裡屋,他去放碗。

跨進門檻的時候梁良回頭望了一眼,小黑仍然在原地吃倒掉的飯菜,他的耳朵傳來了一些蟬鳴聲,梁良覺得是幻聽,這才剛剛入夏。

爺爺奶奶換了件衣服就離開了,梁良坐在院子里和小黑說話,說了很多話,那些想說的不想說的他都說了,想要回家,不想繼續呆在這裡,以及他真的不願意參加白事,還有心底最深處的那一句,「我真的很想見到爸爸媽媽。」

小黑只是趴在他的腳邊,時不時豎起耳朵,梁良覺得更孤獨了。

他用村子裡唯一一家簡陋的小賣部的座機撥打那個記得滾瓜爛熟的電話號碼,得到的是無人接聽,他不知道爸爸媽媽究竟去哪裡出差了,怎麼一個電話也打不通,但他相信爸爸媽媽一定會回撥那個未接電話,所以每天都會去村門口的那家簡陋的小賣部問老闆有沒有一個回撥電話。

他獃獃的望著遠處的山,陽光照射下的它閃著耀眼的綠,他又隱隱約約的聽到了蟬鳴。

「走吧小黑。」梁良站了起來,摸了摸小黑的背,後者吐著舌頭看著梁良,「去小賣部。」

村口並不遠,小黑輕車熟路的走在前面,梁良不甘示弱,一人一狗就像是比賽一樣走著,等到了小賣部時,梁良的身上已經微微出汗了。

「老闆,今天有電話嗎?」梁良在外邊喊,小黑也汪汪兩聲。

「有一個。」老闆是一個和藹的婆婆,閑來無事開的小賣部,家裡的孩子接她去城市享福都不去,「不過是個打錯了的。」

梁良垂下了頭。

「也許明天會有,也許後天,相信我,總有一天會來的。」婆婆遞給梁良一根棒棒糖。

「總有一天是暑假結束。」梁良咬著棒棒糖離開了。

暑假結束的時候,爸爸媽媽會從某個他不知道的地方回來,接自己回家。梁良一直都是這麼想的。

他準備回家,走到半路上的時候一聲巨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是一個煙花,從東村那邊傳過來,是王屠夫家正在辦白事,梁良把棒棒糖咬碎,他決定過去湊個熱鬧,最好的情況是,撿到一兩個沒有爆炸的爆竹,一年四季只有過年才會有的爆竹,對梁良來說誘惑力很大,他招呼一聲小黑,朝著東村跑去。

參加白事的人比梁良預想的要多,人頭涌動,梁良擠不進去,只好在外圍的院子外找殘留的爆竹,滿地都是紅色的爆竹紙,他開始認真地蹲下尋找,一邊的小黑則聞到了香味,跑進酒席里去吃人們扔掉的骨頭了。

「你在找什麼?」一個聲音從梁良身後傳來,嚇得他一個趔趄,他回頭看,是一個女孩子,穿著皮衣皮褲,一副摩托車賽車手的打扮。

梁良對村子裡的人並不熟悉,簡而言之就像是兩個世界一樣,如果不是因為這個暑假,可能連交集都沒有。

「沒有爆炸的爆竹。」梁良說。

「這個啊,幹嘛要找呢?你等一下。」女孩向著王屠夫的房子里跑去,不一會兒就擠開人群來到了梁良身邊,一同帶過來的,還有一串紅色的鞭炮。

「喏,都給你了。」女孩遞給梁良,「你叫什麼名字?我以前在村子裡沒見過你。」

梁良拿著那一串鞭炮,突然對鞭炮沒有興趣了,這個時候他才明白自己可能不是對鞭炮有多想要,只是對一個自己沒有得到的東西表現出慾望,等到真正有的時候,那股慾望就蕩然無存了。

「梁良,我是暑假來我爺爺奶奶家的。」梁良說。

「難怪,所以你是住在城裡嗎?」女孩好像對梁良很感興趣,「忘了說,我叫王瑜。」

「王瑜...你是王屠夫的...」梁良還沒問出,王瑜就點點頭,「我是王屠夫的女兒,今天是我爺爺的葬禮,我閑的無事,到處轉悠,就看見你了。」

「你不難過嗎?」梁良疑惑地問,「你爺爺去世了。」

「難過啊,但是非得要哭出來嗎?」王瑜擺擺腦袋,「開心的時候可以不笑出來,難過的時候也可以不哭出來啊。」

「可畢竟以後再也不能見面了。」梁良說,「歸根到底還是會有一點點難受的。」

「所以要更加好好的活著,帶著離開的人的那份思戀。」王瑜站了起來,「好了,傷感的話題到此結束,你想去兜風嗎?」

「兜風?」梁良抬頭看著王瑜,這個女孩子好像臉上總有若有若無的笑意,就像是什麼都不能把她打敗一樣。

等梁良坐上王瑜的摩托車時,他才完全理解兜風的意思,王瑜有一輛摩托車,她說這是她打了很久的工攢錢買的,她的夢想就是成為一名摩托車賽手。

村子並沒有柏油馬路,只有鄉間小路,要往外面開一個小時,才見得到通往別的地方的馬路,這也是梁良感覺自己離不開這個村子的原因。

王瑜的車技很好,小路顛簸,梁良緊緊地抱住王瑜的腰,迎面的風夾著女孩子的體香,讓梁良睜不開眼睛。

「我應該讓你帶一個頭盔的。」王瑜聲音很大,但是被風聲削弱。

「有想去的地方嗎?」又一聲。

這次梁良沒有沉默,「家,我想回家。」

王瑜突然把摩托車停了下來,在一邊的田埂邊,她摘下頭盔看著梁良,「想回家?你爺爺奶奶不讓你回家嗎?」

梁良點點頭。

「為什麼?」王瑜把梁良拉下來,兩個人坐在一旁的大石頭上。

「我爸爸媽媽出差了,家裡沒有人。」梁良不太明白王瑜為何突然停車。

「這不是原因,梁良。」王瑜一字一頓的說,「你想去哪裡,沒有人可以阻止你,這是屬於你的自由,就像我喜歡賽摩,它可以想去哪兒就哪兒,沒人能阻止。」

「也許還有別的原因。」梁良開始動搖了,他開始認真地思考著這個問題,為什麼爺爺奶奶不讓自己回家?為什麼爸爸媽媽不接自己的電話?

「來吧,我送你回家。」王瑜站了起來,伸出手。

梁良抬頭看著那個很容易讓人認可的臉,沉默許久,沒有伸出手,「不行,我不能這樣一聲不吭的就走了,爺爺奶奶會擔心的。」

「給你三天時間道別。」王瑜蹲下來看著梁良,「三天後,來村口,我送你回家。」

「可你為什麼要這麼幫我呢,我沒有錢,你也沒得到好處。」梁良還是很猶豫。

「就像我一直跟你說的,沒有原因,這是我的自由,如果硬是要說什麼,我從你身上看到了我以前的影子。」

梁良直視著王瑜的眼睛,那裡面有他很想要的堅毅。

「猶豫,怯懦。」王瑜說完,突然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讓梁良一下子晃了神,「走吧,兜風到此為止,我們回家。」

回去的時候酒席已經結束,梁良找到了正在吃骨頭的小黑。

「再見。」王瑜對梁良比了個手勢,便走進家裡。

梁良愣在原地,不一會兒,他就聽見了王屠夫憤怒的聲音,「王瑜!你現在已經連爺爺的葬禮都找不到人了嗎!別裝作聽不見!給我滾過來!」

「猶豫,怯懦。」梁良看著小黑鼓鼓的肚子,突然噗嗤的笑了出來,「你今天絕對吃得很飽。」

「汪汪。」小黑圍著梁良轉了個圈圈。

梁良回家的時候,正看到奶奶在熬粥。

「爺爺呢?」梁良問。

「你爺爺酒席上喝多了,正躺著休息呢,都一把年紀了,還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奶奶抱怨著,「我剛才在酒席上看見小黑了,你也去酒席了嗎?」

「我只是去了一下,然後和王瑜去玩了。」梁良坐下來幫灶里添柴。

「不要加了,會糊的。」奶奶制止了梁良,「王瑜,是王屠夫的女兒那個王瑜嗎?」

「是。」梁良趕緊從灶里抽出剛扔進去的柴火。

「小心別燙著了。」奶奶說,「不要跟她玩,村裡人都知道,王屠夫家的女娃,不學好,把賺來的錢買了一輛摩托車,做事我行我素,根本不管家裡人,你跟她玩會被帶壞的。」

「嗯。」梁良點頭。

他現在大概明白王瑜為什麼會想離開這裡了,如果生活在一個沒人喜歡的地方,究竟是什麼讓她一個人默默堅持了那麼多年?也許是摩托。

「我去看看爺爺。」梁良不想呆在這裡,他怕奶奶又說出什麼關於王瑜不好的話。

爺爺正坐在火炕旁的木桶椅里,他是個木匠,做了很多有趣的玩意,梁良最喜歡的是柴房後面的那個鞦韆。

房間很暗,只有火炕里的火光帶來搖曳的光芒,他看見爺爺臉上的確有點通紅。

「爺爺,你沒事吧。」梁良找個凳子坐下。

「爺爺沒事,你奶奶瞎說呢。」爺爺說,「梁良,答應爺爺,不管什麼時候,都要堅強。」

「為什麼啊爺爺?」梁良感覺爺爺是真的醉了。

「因為你...」爺爺沒說完,奶奶就端著粥走了進來,「你在胡說什麼呢老頭子,醉了說些胡話。」

「老婆子,我們不能瞞一輩子。」爺爺說著說著,居然哭了起來,梁良嚇壞了,趕緊給爺爺擦眼淚。

「梁良,你先出去,你爺爺在酒席上喝多了。」奶奶把粥放下,「看著自己的同輩人一個個走了,他心底難受。」

真的是喝醉了嗎?梁良半信半疑的走出去,他在回味爺爺的話,什麼是不能瞞一輩子?

一出門就是傍晚的太陽,血紅的天空和垂死般的蟬鳴。

梁良數著三天,他記得王瑜和自己的約定,他想著三天之內一定要做出決定,他還對自己進行一個安慰,只是去看看,也許爸爸媽媽出差提前回家了,就算沒有,那就看一眼再回來,也么有什麼損失。

想到這裡,梁良更加想不通爺爺奶奶為什麼不讓自己去城裡。

第二天起床他沒看見爺爺坐在那個木桶椅上。

「爺爺呢?」梁良問奶奶。

「叫他別喝那麼多,今天說頭疼,吃完飯我去給他弄點葯。」奶奶把熱水壺裡的熱水倒進盆子里,「來,洗臉。」

「去城裡嗎?」梁良清楚村子沒有藥店也沒有診所,「我也要去。」

「不行,你不能去。」奶奶斬釘截鐵的走出屋子外,梁良知道她去給牛喂草,於是他跑到奶奶前面諂媚似得拿起牛草,「為什麼?帶我去吧奶奶。」

「一天只有一輛車,我要明天才會回來。」奶奶突然摸了摸梁良的頭,「這期間,你得照顧爺爺。」

梁良沒話說了,他不明白為什麼大人總有那麼多理由阻止自己去干某件事,而且讓人氣憤的是,理由還十分充足,至少照顧爺爺這點,他沒辦法拒絕。

奶奶吃完早飯就出門了,梁良目送她杵著拐杖一步一步的離開院子,現在,家裡只剩下躺在床上的爺爺和自己了,如果算上小黑的話。

梁良想著還是去了爺爺的床邊,他看見爺爺躺在床上,潛意識就好像爺爺沒了呼吸去世了一樣,儘管他不停的告訴自己這種想法十分的大逆不道,但他始終覺得,人一旦老去,死亡就如影隨形了。

「梁良?」爺爺突然開口,倒是嚇了他一跳,「怎麼了?」

「沒什麼...爺爺你感覺好了一點嗎?」梁良拿了個椅子坐在爺爺床頭,「口乾嗎?」

「你奶奶去買葯了?」爺爺問,梁良點點頭。

「爺爺...」梁良欲言又止,「您...不該喝那麼多酒的。」

「爺爺當然知道。」爺爺說,「只是當時觸景生情,爺爺那一代的人都離開了,你知道,難免會傷感,加上幾個老頭子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喝的沒有節制。」

梁良覺得爺爺今天話好多,他都不知道怎麼接話。

「梁良。」爺爺坐了起來,「相信爺爺,即使這麼多人厭惡葬禮,但它是我們生命中的一部分。」

「所以,不要害怕,死去的人比誰都希望活著的人好好活著。」

梁良覺得爺爺以前肯定當過老師,他都不知道怎麼接話。

他只是嗯嗯的答應著,然後出去找小黑,小黑正在院子里吃什麼東西,梁良走過去一看,小黑的嘴巴里叼了只死老鼠,梁良感覺一陣噁心,不過小黑倒是吃的很美味。

「你以後不要舔我了。」梁良想起昨天它舔自己手的畫面,跑到後面洗手去了。

晚飯不是梁良做的,他發誓自己試過,但就是點不著火,他無法想像一堆大大的柴怎麼由一點點火苗點燃,所以最後還是爺爺幫忙。

所以到最後梁良並沒有照顧爺爺,而是爺爺帶病照顧自己,他突然有點內疚。

吃飯的時候爺爺又跟他談論起了葬禮,死亡一類的事,梁良覺得是好友的死讓爺爺變得敏感了,但他總覺得是爺爺想要告訴自己什麼事一樣,每次問的時候,又會被爺爺轉移話題,不過不論如何,梁良覺得由自己親手...不...幫忙做出來的飯菜,比以前奶奶做的飯菜都還好吃,即使爺爺和他都覺得,白菜真的少放了點鹽。

睡覺的時候,梁良迷迷糊糊的聽見爺爺在呻吟,他爬起來去爺爺房間,爺爺好像是睡著了,但是仍然在呻吟,頭上冒著汗。梁良把蒲扇拿起來給爺爺扇風,趁著扇風的時候,梁良看了一下媽媽送給自己的電子錶,已經是凌晨一點,外面居然還有蟬鳴。

梁良扇著扇著就睡了,直到爺爺叫醒了他,「梁良?在這幹嘛?」

梁良好奇外面的蟬鳴都沒吵醒他,結果爺爺親親的聲音叫醒了他,自己手裡還保持著扇風的姿勢,只是手中的蒲扇已經掉到了地上。

「聽見您不舒服,來看看。」梁良撿起蒲扇。

「我沒事,你快去睡。」爺爺咳嗽一聲。

「好。」梁良說。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是自然醒,他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爺爺怎麼樣了,到了房間的時候,爺爺正閉著眼睛睡覺,他沒去打擾,退了出去。

小黑已經醒了,正在院子里撒歡,他伸了個懶腰,看見院子的台階下有個人影走上來,他以為是奶奶,走過去以後,發現手機王瑜。

「這是第三天了,我們走吧?」王瑜對梁良晃了晃鑰匙。

「那天你沒事吧...」梁良想起三天前從王瑜家回來時,王瑜爸爸正在對她發火。

「習慣了。」王瑜走到屋檐里找了塊木頭坐下,「所以你呢?決定好了嗎?」

梁良低下了頭,「我爺爺他生病了。」

「嗯?」王瑜歪頭看著他,髮絲從額頭划過。

「我要照顧他。」梁良說。

「你奶奶呢?」王瑜問。

「去城裡買葯了,她今天回來。」梁良說,「但是她還沒回來。」

「今天回來?那你得快一點了跟我走了。」王瑜說,「相信我,你奶奶不願意看見你跟我在一起。」

梁良想起了跟奶奶提起王瑜的時候她的反應。

「王瑜,我想你可以改變一下,讓村子裡的人對你改變看法。」梁良說。

「你要不要去,不去我走了。」王瑜突然嚴肅的看著梁良。

「可是我爺爺...」梁良結結巴巴。

「猶豫,怯懦。」王瑜看著梁良,「你知道你奶奶今天會回來,你知道你爺爺不會有事,你只是在找一個借口逃避。」

「逃避?我有什麼好逃避的,我為什麼要逃避我的家?」梁良好像是被揭開傷疤的兔子,瘋狂的反問。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王瑜反而平靜下來了。

「我去,走。」梁良一字一頓的說。

王瑜和梁良走到村口,王瑜讓梁良等著,她去把車開出來。

梁良站在原地,腿卻一直在抖,他找不到原因,也不想找。

也許是叛逆了一回?不顧爺爺奶奶的話放手一搏?也許只是想回家?或者能見到爸爸媽媽?

一切都在奶奶來的時候戛然而止。

梁良看到了奶奶出現在村口的路上,她也看到了他。

王瑜剛好把車開了出來,她也看到了她。

「快上來。」王瑜低聲叫道。梁良卻邁不開腿。

「快啊。」王瑜好像是祈求一樣看著梁良。

「猶豫,怯懦。」王瑜意識到梁良始終無動於衷的時候,吐出冷冰冰的兩個詞。

「你要去幹嘛?」奶奶走過來,「來,跟我回家。」

王瑜沒出聲,她就坐在摩托車上看著。

「奶奶...我想去城裡。」梁良抬起頭,看著奶奶。

「去城裡幹嘛?」奶奶問。

「看爸爸媽媽。」梁良說,「我真的,很久沒見過他們了。」

「他們出差了。」奶奶說。

「那也不可能每天都關機,小賣部我每天都去打電話。」梁良說,「他們去哪兒出差了?」

一旁的王瑜突然像是想明白什麼一樣,獃獃的看著梁良。

奶奶也看著梁良。梁良突然反應過來奶奶似乎默認王瑜所說的一切,那奶奶就究竟有什麼事瞞著呢?(小說名:《剩夏殘蟬鳴》,作者:十個包子。來自【公號:dudiangushi2018】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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