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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進:入得寬窄之門,做詩意棲居者

文/呂進

/名家簡介/

呂進,當代著名詩評家,西南大學二級教授,博士生導師。政府特殊津貼專家,國家級有突出貢獻專家。1984年加入中國作家協會,1987年由講師破格晉陞為教授,創辦原西南師範大學中國新詩研究所,歷任西南大學中國詩學研究中心主任、重慶直轄市文聯主席、重慶市政協科教文衛體委員會副主任、中國文聯全國委員會委員,全國文學獎、魯迅文學獎多屆評委、中國聞一多研究會副會長、重慶市現當代文學研究會會長等。1993年(韓國)世界詩歌研究會授予第七屆世界詩歌黃金王冠,2017年全國詩歌報刊網路聯盟授予「新詩百年獎——評論貢獻獎」,2018年(香港)國際華文詩人筆會授予「中國當代詩人傑出貢獻金獎」。撰寫和主編詩學著作、詩集、隨筆集41部,共78卷,多部獲獎。代表著作有《新詩的創作與鑒賞》《中國現代詩學》《呂進文存》(共4卷)等。

呂進

也許並不是每一個人都希望成為詩人,也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成為詩人。但是,每一個人都應該成為富有詩意的人,詩意的棲居應該是共同的夢想。就像19世紀英國那位當過大學校長的紅衣大主教約翰·紐曼談到大學時說的那樣:「大學不是培養詩人的地方,但是如果一所大學不能引起年輕人的詩意激蕩,那麼,這所大學沒有吸引力是無可質疑的。」

從這個視角,詩人應該是一個民族的美的發現者,良心的守護者,一個時代的「詩意裁判者」。

從另一個視角,詩人應該是一個自由的棲息者。在寬與窄中獨坐,看了寬大的雲朵和窄窄的鳥跡後,品味人生,感悟天道,體味地理。

寬窄是相對論,是價值論,是模糊論,寬窄就是詩歌,就是激情,就是人生。體驗寬窄,這就是詩歌里的哲學,就是信仰。

最近收到東北詩人李琦新出的詩集《這就是時光》。翻閱還飄散著油墨香氣的詩頁,我覺得自己也在接受時光的洗滌,感受到「詩意的激蕩」,變得純凈起來。

「慢慢變老的」詩人,她身上的詩意更加內斂,更加厚重:「變老的時候,一定要變好/要變到所能達到的最好」。

我每次見到李琦,都會想起她的那首成名作《冰雕》。詩如其人,她就是來自哈爾濱的冰雕呀,一身單純,通體晶瑩,完全不沾煙火氣。太清高了,也不愛回別人的信,甚至連我也遭此待遇,所以我連連抨擊她的這個毛病。

李琦和我交往有30多年了。大概是1985年,她第一次來我家,當時她才20多歲,而我,則是一名青年講師。

進得門來,自報家門。她在一所高校教書,到重慶參加一個教材編寫會。一坐下,她就開始嘰哩哇啦,數落同行比她年長的韓老師。她說,這個人對什麼也沒有興趣,就是喜歡吃,「只有說到吃,才來勁。」

有一次,李琦到重慶,詩人傅天琳、雨馨陪她先到縉雲山上的金果園。買門票,進入果園後可以盡情摘下各種水果享用,但不得帶走。

但是,當她們到我家時,居然都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新鮮水果給我。我說:「詩人們,不太體面吧?」她們說:「好玩嘛。」

吃飯的時候,我問起韓老師,李琦說,「已經走了。」她說,是自己不懂事,韓老師其實是愛護她,總覺得她是一棵教書的好苗子,幹嘛要寫詩,而且到她家的許多人,韓老師都覺得有異於常人,怕她上當。

「韓老師彌留的時候,我去看望,道歉,韓老師連忙阻止我。」說到這裡,李琦的眼睛都紅了。

我看到李琦一篇寫傅天琳的文章,她提到當年到我家的事,說:「真感謝呂進老師和師母對我的寬容,讓我在他們家盡情胡說八道一通。」

李琦和傅天琳是好朋友。前幾年傅天琳擱下詩筆,在北京專心當外婆的時候,外界根本找不到她,只有李琦知道傅天琳的秘密行蹤。

李琦打了許多電話去「痛罵」傅天琳,怕傅天琳從此離開文學而去。她們兩人同時獲得第五屆魯迅文學獎,在評獎期間也流傳了一個故事:兩個人都不願意報獎,原因是不願和對方競爭,使聽者動容。

李琦比較多地受到俄羅斯詩歌的影響,阿赫瑪托娃這樣的詩人是她的偶像。她會唱歌,尤其是俄羅斯歌曲,音色非常好。

她到重慶搞講座時,講到蘇聯歌曲《草原》,年輕的作家們卻不知道這首歌。李琦遺憾地說:「你們問呂進老師吧,他一定知道。」

一次,我們一起去台灣,我就知道她特別喜歡波吉爾科夫作詞的蘇聯歌曲《小路》:「一條小路曲曲彎彎細又長,一直通到迷霧的遠方……」所以,她獲得魯獎時,我給她打祝賀電話:「就不說多餘的話了,我給你唱《小路》吧!」

前一段時間,我編《新來者詩選》時,向她發去的約稿信是:「一條小路曲曲彎彎細又長,一直通到迷霧的遠方。我要沿著這條細長的小路,到你那裡取走詩歌的光芒。」她說:「哎呀,還有這樣約稿的啊!」

說起詩意的人,我還想起黃亞洲,我稱他是「打著綁腿的詩人」。在當代文壇,黃亞洲是多面手。他打著綁腿跑路,作品一部又一部,詩歌一首又一首,幾乎不見他休息。

他的小說《建黨偉業》《雷鋒》都有不小影響。尤其是「觸電」以後,他的電影作品《開天闢地》《R4之謎》都有大量觀眾。

在他的電視劇作品裡,最有影響的莫過於《歷史轉折中的鄧小平》。他和我有緣分,詩集《沒有人煙》《男左女右》《舍他不得》都是我寫的序。詩集《行吟長征路》獲得第四屆魯迅文學獎,我正好是那屆魯獎的評委。

每一屆魯迅文學獎(詩歌獎)的5部獲獎詩集都是經過幾次投票,才能陸續確定下來。第四屆魯迅文學獎(詩歌獎)評委會在投出4部詩集以後,感覺總體上有一種欠缺:這4部詩集都以底層弱勢群體的日常生活為關注對象,好像還應該評出一部2004-2006年間寫主旋律的詩集。

說到主旋律,評委們又都有擔心,怕假大空,怕藝術性不夠。於是,在呈報上來的這類詩集里進行了仔細閱讀和選擇,不約而同地發現了黃亞洲的《行吟長征路》。

我和黃亞洲,一個在浙江,一個在重慶,一直沒有謀面之緣。2007年在紹興頒發魯迅文學獎,晚上,中國作家協會舉辦宴會,我和他都被安排在第二席,面對面而坐。

其他席的幾位獲獎詩人都跑來向我祝酒,他好像沒有什麼反應。同桌的詩評家張同吾提醒他:「呂進是本屆評委啊。」他看看我面前的名牌,這才發現是我,「哦」了一聲,遂起身向我祝酒:「謝謝支持喲!」

這第一次見面給我的印象,就是在現實世界裡這人不在場,好像老是沉浸在自己的文學天地里。

黃亞洲到中國新詩研究所出席華文詩學名家國際論壇。既來西南大學,得有見面禮吧,他給我帶來一本《寒山子詩集》,線裝本,很雅緻。這個禮物,正合我的口味。

寒山,這是又一位詩意棲居者,當然,他是古人。進入20世紀,寒山聲名大噪,風靡歐美和日本,1960年代美國興起的「垮掉的一代」和「嬉皮士」甚至奉寒山為宗師。

最先發現寒山的是胡適。在1928年出版的《白話文學史》中,胡適認為寒山是7世紀中期以後出現的「三五個白話大詩人」之一,學者鄭振鐸持同一看法。

寒山一生貧寒,但享年100多歲,這也許和他的處事態度有關吧。在唐代,寒山、拾得、豐干並稱「三隱」、「三聖」。

古人說:「三聖人風采正如清風明月之共一天。」他和拾得的一段對話很有名。寒山問拾得:「如果世間有人無端地謗我,欺我,辱我,我要怎樣做才好呢?」拾得答:「你不妨忍他,讓他,避他,不要理會他,再過幾年,你且看他。」

探尋神秘的禪機哲理,須入寬窄之門,「若得個中意,縱橫處處通」、「任你天地移,我暢岩中坐。」

寬,以廣其淵博。窄,以從容收納。悟得人生智慧,不妨詩意棲居,恰如一份守望:守住內心的安詳與和諧,守住期待與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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