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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男友私奔我突然放棄,只因算命先生告知,我能嫁頂級富貴之人

1

那年冬天,臘月二十六,多年不曾落雪的南歌下了厚厚一場雪。隨雪落地的,還有林家一前一後的兩位新生兒。嬰兒啼哭劃破長空,前來化緣的高僧一驚,說曙光將至,黎明破曉,此刻出生的孩童是新生的希望,是能挽救林府頹勢,帶給林府無限榮光的天命之人。

帶著天命之人的稱號,迎著闔府上下殷殷期盼的目光,她從出生就是光芒萬丈眾人簇擁。

族長為她取名林寂,他說,這世上強者的路,都是孤獨的路。

而晚了一刻鐘出生的林棄,他的啼哭,淹沒在眾人的喧鬧聲之中。或許是沒有聽見,或許是不願聽見,接生的阿婆甚至擔心他哭得大聲,吵醒他那熟睡的暴戾的父親。

他的生母艱難地看了他最後一眼,也就此與世長辭,第二日他父親醒來,厭惡地看了他一眼,道:「叫什麼?呵,就叫林棄吧。」

林棄,他於林家,是想棄不能棄,是無法言說、難以啟齒的恥辱。

他本來也該是在這萬人羨艷的目光中出生,他的母親是聖上親封的郡君,號稱南歌第一美人,曾是多少南歌少年心心念念想要求娶的人。

林家也曾遞過求親書,卻被老侯爺拒了,話雖說得客氣,里里外外的意思卻是林家不過一個空殼,仗著老祖宗留下的基業勉強支撐,又怎麼敢提出與侯府聯姻之事?

這於林家而言無疑於奇恥大辱,可這口氣卻不得不咽下去。

誰知不到一年時間,老侯爺自作主張向陛下求了賜婚旨意,要死要活地將郡君嫁進林府。

那確實是南歌第一的美人,紅衣瀲灧,明艷似火,她在婚房掀開了蓋頭,三尺長劍指向新郎,道:「我已懷有身孕,嫁給你是迫不得已,你敢動我一下,我就讓你當場血濺。」

氣得族長一口老血噴薄而出,排著桌子大呼:「奇恥大辱,奇恥大辱。」

可這婚退不得,這是陛下金口玉言定下的,其中原委他必然清楚。

華國重倫理,女子未婚有孕為世不容,老侯爺為了保護自己的女兒,與皇帝聯手一起將林家套在局中,讓林家做那打落牙齒和血吞的冤大頭。

說到底,不過是欺林家勢頹,外強中乾。百年世家豪族,不管外在如何聲勢浩大,終是難抵傾頹之勢。

2

娶郡君的,是林寂的二叔林烈,性情爆烈,嗜酒如命,一身武將的脾氣。

他當真沒有碰郡君一根指頭。

卻不知是天意弄人還是為何,郡君死後十三年,他在外花天酒地十三年,卻仍舊只有林棄這麼一個假兒子,所以一有不快,他就想起林棄,再將他拖出來毒打一頓。

承平十年春南歌舉行祭典,南歌祭典由世家貴族聯手舉辦,換句話說,就是世家集會。

這一年,十三歲的林棄破天荒地得以參加。

祭典之上,他不慎摔碎了他父親的酒杯。

暴怒之下的林烈竟不顧眾人在場,一鞭子就揮了下去,電光石火之間,林寂擋在了他身前,那一鞭子就落在了林寂抬起的手臂上。鞭子上有倒刺,血淋淋的一片,染紅了林寂半截衣袖,她卻鎮定地道:「二叔,畢竟侯爺在場,多少還是收斂一些。」

林烈也沒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看了東南側的老侯爺一眼,恨恨地道:「我管教我自己的兒子,難不成他也要橫插一腳。」

說罷還是收了鞭子。林寂不顧手上鮮血,將另一隻手伸出去,意欲將林棄扶起,誰知那少年將她的手推開,根本不領情,「誰要你的故作姿態,你們林家,沒有一個好東西。」

「呵!」林寂收回了手,輕笑道,「我林家是沒有一個好東西,不過今日若不是我救你,你就是第一個死在祭典之上的人了。」

林棄卻冷笑一聲,挑釁地看著她,道:「他不敢打死我的,他要是敢打死我,我就活不到今天。」

林棄說得對,他不敢打死他,林家不敢打死他。哪怕他是奇恥大辱,可是日漸衰落的林家無法對抗一個深受聖恩的侯爺。林棄的身世哪怕再為人所不齒,他身上也流著侯府的血。

那天林寂挺身而出的事引起軒然大波,世家都在傳,林家的嫡女林寂,氣度不凡,膽色驚人。

而林寂回府之後,丫鬟給她換藥時,發現窗邊多了一瓶傷葯,她遞過來告訴林寂,林寂握著那傷葯,不著痕迹地笑了,她道:「今日用它上藥。」

丫鬟一驚,連忙道:「小姐不可,那鞭子上有倒刺,咱們的傷葯可以避免留疤,而這個藥性烈,如果留疤怎麼辦?」

林寂聽了,反而一把將那葯奪過去,撒在了傷口上。她疼得額頭上冷汗冒出,卻笑著道:「我為他擋了那麼重的一鞭,這麼大的恩情,怎麼能不留下痕迹,好叫他時時刻刻都記得?」

3

也是那一年,皇帝南巡,帶了他的兩個兒子,指名由林家接待,這是莫大的榮光。

多年難見天顏,如今皇帝卻就住在自家房內。族長讓眾人請林寂前去,那時候將近初夏,她被眾人簇擁著前去,路過校場,又碰見了林棄,隔著十多米距離,她盛裝出席,環佩叮噹,為眾人簇擁。

而林棄想是又犯了什麼錯,被麻繩困著,赤裸著上身跪在校場。他們視線相對,那少年一雙桀驁的眼,她轉過頭去吩咐道:「告訴二叔,不管他犯了什麼錯,且將他放了,畢竟天子在此,成何體統。」

族長叫她前去,說是帶二位皇子散散步,但她心裡其實清楚,族長是想讓她與二位皇子交好。

大皇子與族長相聊甚歡,於是林寂帶著三皇子在院中散步,沒走幾步,聽見有女娃大哭之聲。他們循著聲音看去,正是林家的學堂一角,三皇子於是問:「何故有哭聲?」

那哭聲想來是林曇的了,她答道:「家中小妹頑劣,夫子又是個要求嚴格的,想必是夫子又訓小妹了。」

「哦!」三皇子表示出極大的興趣,「真是有趣,夫子不畏權貴有趣,世家女子竟有頑劣之人,也是有趣。」

話一說完,林曇正好哭著鼻子衝出來,林寂看三皇子感興趣得很,便道:「那便是小妹,不甚懂事,殿下在此,正巧幫我勸導勸導。」

三皇子笑了笑,便朝林曇走去。她遠遠看著他們倆,竟覺得有點嘲諷,這時身後恰傳來一聲應景得很的淺笑。

她轉過頭去,看見林棄靠著樹榦,嘴角叼一片葉子。他此時穿了一身黑衣,額間有幾縷碎發,看上去半點沒有世家公子矜貴含蓄的風範,反倒像那些行走江湖的浪蕩子。

他看著林寂,道:「那就是那位天潢貴胄,看樣子,大小姐沒有籠絡得好啊。」

他換了個姿勢繼續道:「我一直在疑惑,都說你是林家的希望,能挽救林家的頹勢,可究竟,一個女子怎樣挽救一個家族的頹勢呢?

「看到他們,我就明白了,林家可真是虛偽,他們打的是賣女求榮的算盤。」

如何個賣女求榮法?她沒有懂林棄的意思。

不過經三皇子提點,林曇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不似從前頑劣,她十六歲那年,說要離開林家,要去京城做女官。

沒有人攔得住她,族長索性就放了她前去。林寂左思右想,突然有些明白,一個女子怎樣挽救林家,如果她能成就功名,是不是就可以完成她的使命?

她將心中想法告訴族長,那老者摸著鬍子告訴她:「當年那高僧還有一句話,我不曾告訴你。」

「什麼話?」林寂問。

「他說,此女命格,母儀天下。」

「母儀天下?」

「對,你是天生的皇后命啊,想我林家百年榮光,累世公卿,出過開國的將軍,有過無數的臣子,為華國立下過汗馬功勞,可那又如何?功高蓋主,只要稍有不慎,還不是被發配到這偏僻之地來,讓他區區一個臨安侯都敢欺辱我林家?

「所以,若你能為皇后,我林家就能在京城站穩腳跟,不至於像這些年一般任人拿捏。」

「可我又如何為皇后?」林寂不解。

「嫁給皇子,嫁給未來的君主。」族長道,他目光里有一種林寂看不懂的瘋狂。

「可是,」林寂還是不曾明白,她問,「嫁娶之事難道不講情投意合……」

「情投意合?」族長反問道,隨即又笑道,「真是荒唐啊,我林家的百年榮光,和你的兒女情長,孰輕孰重?

「你要始終記住,你叫林寂,你從一生下來,就肩負著光耀林家的重任。既是我林家的女兒,就應該把林家看得比任何東西都要重要。」

他嘆了一口氣,聲音也低沉了下去,「世家王族啊,哪配有自己的愛恨?」

4

她聽不懂那聲嘆息,卻明白了身上的枷鎖,天定的皇后,真是個笑話。

她向來傲氣,以為世事皆在自己掌握之中,誰知她的命運,早早就被人以一句荒唐語言定下了。

她撇下了丫鬟一個人往外走,一直走一直走,想將林家大宅遠遠拋在腦後,想將這荒唐的命運拋在腦後。眼前卻突然漆黑一片,她被人攔腰抱起,不知道塞進了什麼地方,一路顛簸,重見光明時,已經在一間簡陋的房子里了。

她想起了這幾日大家都在傳有山匪活動,她勉強鎮定了一下,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話未說完,放下她的那人反手就是一巴掌,惡狠狠地道:「我管你是誰。」

她被一巴掌扇到地上,在這裡,沒有人在意她是誰。林寂才終於開始害怕,她在昏暗的房子里待了許久,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夢中她見到了那年見過的二位皇子,他們對她不屑一顧;她還見到了族長,她向他求救,可沒有人理她。

她突然覺得惶恐,她餘生就要陪著這樣冷漠的人度過;夢中還出現了林棄的身影,她看見那雙桀驁的眼,她想求救,可是說不出話。她突然驚醒,有人捂住了她的嘴,她一抬頭,夢中那雙桀驁的眼此刻就盯著她。

「林棄!」她驚訝出聲。

「閉嘴,我帶你出去。」他看了她一眼,再沒說話,將她背在身後,趁著夜色破窗而出。

那是她一生見過的最美的清風明月。林棄背著她在山間奔跑,身後是被驚動的山匪,他們舉著火把追在他們身後,風揚起林棄額間的碎發,如此兵荒馬亂,卻第一次讓她嘗到了放肆的滋味。

「林棄,」她俯身在他耳邊說道,「帶我走吧。」

那少年奔跑的腳步頓了一下,尚未來得及回話,眼前就湧出了一批人,是林家帶人趕到了。

他放下了她,一大批人紛紛就圍到了林寂面前,噓寒問暖,增添衣物,她在眾人簇擁之中回頭看他,那少年隱在夜色之中,神色難辨。

當天夜裡,有人半夜敲她的窗戶,是林棄。

他在窗外,月已中天,三月的杏花落在他肩頭。他朝她伸出了手,卻只遞來一張小紙條,遞完便走。走到院中那株杏樹下時,他又停了下來,他背對著她,說:「你有一天的時間考慮,我只給你這一次機會。」

那張字條上,寫著:「明日子時,離橋相見。」

「林棄,」她喊住了他,問道,「今天你為什麼會出現?」

那少年沒有回答,她又問:「你為什麼願意帶我走?」

林棄終於轉過身,他道:「林寂,雖然你我都生在林家,但本該是相見不相識的陌路人,是你執意靠近我!」他指著她,重複道,「是你執意靠近我,現在卻來問我為什麼。」

「你說為什麼!」林棄一步步逼近她,一手抓起她的右臂,他毫不留情地將她的衣袖掀起來,將那鞭痕露出來,他道,「你留著這疤,不就是想我永永遠遠記得你嗎?」

「如你所願,我記得你了。」林棄看著她,眼中翻湧的浪潮好像要將她淹沒,他又重複了一遍,「我帶你走,只有這一次機會,你考慮好。」

5

那天晚上,她徹夜難眠。她一直循規蹈矩,謹記家門風範,很少有過開懷大笑的時候,可她見過了山間自由的風,便不願意回到牢籠做那高高在上、供人賞玩的金絲雀了。

可她終究沒能赴約,她是林氏的嫡女,是未來的皇后,她肩上還有無法放下的重擔,她該為了林家犧牲一切,包括自己的情愛。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林棄在離橋上,被林家人抓了回來。

林烈嫌他丟人,將他吊著狠狠打了一頓,血水淌了一地,但他還是拼了命地走到她房間,林寂卻拒不相見。

林棄在門外破口大罵,「林寂呀林寂,真是好毒的心腸,你不跟我走我能理解,你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怎麼願意跟著我這麼一個身份不明不白的人?

「可你何苦勞煩林家的人來抓我,顯得你大義昭彰嗎?」

她的聲音從屋內遠遠傳來,一派端莊(小說名:《毒後》,作者:不易。來自【公號:dudiangushi2018】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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