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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戰後,為何自給自足經濟模式引領時代潮流?

1929年以後,世界各國所實行的政策宣告了一種全球化倒退趨向。那些自給自足程度最高的經濟體似乎最具有安然渡過難關的能力。義大利所遭受的損失就要小於其他國家,蘇聯似乎也是如此,儘管當時的蘇聯實際上也正在承受著由於自身原因所造成的程度劇烈的經濟危機。列寧的繼任者約瑟夫·斯大林尋求通過以集體農莊或國有農場取代小農經濟來將革命延伸到廣大的農村,但卻激起了強烈的反抗,對此斯大林給予殘酷鎮壓。1932—1933年間,大約有1000萬農民被殺死或餓死,而蘇聯的經濟總量也縮減了大約1/5。然而,這一切都被刻意隱瞞,鮮為外人所知;與此同時,蘇聯又極力鼓吹自己在工業化方面所取得的輝煌成就,而這些成就也的確是屬實的。斯大林的目的就在於終結蘇聯在工業和軍事上對進口成品的依賴。1928年以後,計劃經濟的實施使得蘇聯不再被國際市場上供需關係那種變化莫測的動蕩所左右。其秘訣就在於自主獨立的經濟。國家主導型的工業化也成為墨西哥、阿根廷和巴西這些國家的基本國策,只是沒有了斯大林主義的恐怖色彩;日本的軍人政權重新確定了對重工業和農業的重視,希望以此使本國在武器裝備和食物方面實現自給自足。幾乎世界各國的政府都渴望建立更加自主獨立的國民經濟體系。

約瑟夫·斯大林

事實證明這一政策所導致的結果是極其致命的。上面所談到的各個國家中,幾乎沒有一個國家在大蕭條爆發之初得以倖免。的確,墨索里尼和斯大林確實僥倖躲過了這場大難,但在那些選舉制起著關鍵作用的國家,有投票權的選民們則成了當權者;在德國,希特勒於1933年被任命為政府總理,然而上台不久,他便廢止了通過投票決定國家重大事務的制度。個人獨裁統治在許多歐洲國家迅速發展,拉丁美洲有幾個國家也是如此。殖民地統治在非洲和亞洲得以延續,儘管在大蕭條期間各國對出口貿易依賴的程度很低;這些地區的農民和礦工們的艱難處境使反殖民運動宣傳鼓動的浪潮越來越強(對此,下文將予以探討)。但是,20世紀30年代向自主獨立經濟體系轉向所導致的最為重要的結果是,一些國家,尤其是那些沒有海外帝國的國家走上了對外擴張的道路。和平時期所進口的各種物資代價昂貴,而在戰爭時期對外貿易體系又極易受到毀滅性的打擊(這使人聯想起第一次世界大戰的經歷),故而極不可靠,為了從這種對外貿易體系中解脫出來,獲取更廣闊的疆土和更多資源,或者對於那些殖民帝國而言, 在已佔有疆土和資源的基礎上再攫取更多的疆土和資源,皆具有舉足輕重的意義。

等待救濟的人民(羅斯福紀念館)

大蕭條時期的貧民窟

英國和法國企圖在現存帝國的基礎上獲益更多。它們欲極力推動其在非洲和亞洲各個殖民地礦產和食品的出口,需要對殖民地人民的日常生活進行深度干涉。這些干涉的範圍很廣,從更多地採取強制勞動以獲取更高的稅收(以便迫使農民種植經濟作物)到採取各種防止土壤腐蝕或動物疾病的措施,這類措施雖然仁慈但通常卻不受人們的歡迎。一般說來,各個殖民國家變得更加具有「發展的」色彩, 即關心社會的結構性變革,力圖通過出口來提高稅收以便獲得經濟的最大化增長。這些不斷深入的干涉在非洲人、印度人和越南人中間,創建出了一個從中受益並對殖民政權忠心耿耿的階層,同時也促成了一些對殖民統治心懷不滿的新階層的形成,這其中包括許多受過教育的人和政治上覺醒的人。非殖民化的火種,在20世紀30年代已經播下。

在英國和法國從各自海外帝國尋求攫取更多土地和資源的同時,美國和蘇聯則企圖發展其陸上帝國。美國政府在西部地區建起一座又一座大壩,用以灌溉浩瀚、遼闊的區域,發掘所有大河水力發電的潛力。蘇聯也建立了許多水庫大壩,常常以強制性勞動來攫取西伯利亞和北冰洋地區的礦產資源,並開發中亞地區的農業潛力。美國和蘇聯所做出的這些努力,雖都導致了自然環境的重要變化,但在幾年後爆發的戰爭中卻被證明是非常有益的。

與此同時,義大利、德國和日本也在尋求建立自己的帝國。在這些國家中,自給自足經濟模式所必需的那些至關重要的資源都非常匱乏,尤其是石油資源。義大利企圖在地中海和非洲之角建立自己的帝國,結果導致其在1935—1936年佔領了衣索比亞,洗刷了1896年所受的羞辱。德國在東南歐地區建立起了一個經濟帝國,誘惑一些小國與其簽署排外性的貿易協議,並於1938年至1939年間,從政治上吞併了奧地利和捷克斯洛伐克。日本1931年起開始侵佔中國領土,特別是蘊藏豐富煤礦和鐵礦的東北地區,還企圖更牢固地控制朝鮮和台灣地區,並且小規模地挖掘其在一戰後通過國際聯盟從德國手裡獲得的密克羅尼西亞群島(the Micronesian Islands)的農業潛力。各個帝國為了實現自給自足經濟目的所開展的這些擴張和掠奪活動導致了第二次世界大戰的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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