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詩中的五華書院藏書樓

《五華詩存》卷六楊國翰詩

近日閱讀雲南省圖書館館長王水喬先生《雲南藏書文化研究》（雲南人民出版社，2015年12月版），其中有楊國翰詩作《六月辛亥夜 藏書樓有光若晨霞》，此詩未見收入《楊國翰詩文選集》以及臨滄史志材料，應為楊國翰的一首逸詩。這首詩以紀實的風格，描寫了當時雲南的最高學府五華書院的藏書樓情形，因而有其獨特的研究價值。

楊國翰（1787—1833年），字鳳藻，號丹山，雲州（今臨滄市雲縣）人，清嘉慶進士，先後任浙江奉化、諸暨、海鹽、仁和、海昌等地知縣，後升任玉環府同知。其為人、為學、為官，得到同時代的林則徐和為官之地百姓的稱頌，為後人所敬仰。

楊國翰是清朝嘉慶年間雲南「五華五才子」之一，其「詩文在雲南古代文學史上也有一定地位」。筆者根據王先生書中提供的線索，訪到此詩並抄出，略作釋讀。全詩如下：「天有日月照無邊，赫赫精華盈雲煙。地有珠玉晦而顯，奕奕光輝徹山川。天地氤氳泄難畢，中間人文蒼蔚出。醞釀奇氣東壁聯，文光遂興天地一。滇中五華萃英流，充棟汗牛鎖層樓。百尺深沉復無月，其間色相都幽幽。丙子六月之辛亥，日中較藝才華倍。曾否光焰長燭天，生花大筆煥神彩。挑罷寒燈倏聞嘩，高樓閃爍飛晨霞。晟光獨明雲不黑，如陽如火更如花。依稀卯金天祿夜，太乙餐霞霞可化。藜杖上頭吹復噓，五華十色生鄴架。此地藏書豈尋常，積厚從來應流光。況逢聖朝廣文治，珠聯璧合時煌煌。井鬼星精發皇久，文章輝映先與後。不須丹寵燒赤城，劍氣更看橫牛斗。」

根據詩中「丙子六月之辛亥」一句，結合楊國翰生卒年代分析，此詩大約寫於嘉慶丙子年也即嘉慶二十一年（1816年）六月，時年楊國翰30歲，也是他由雲州赴昆追隨雲南名儒劉大紳求學之第二年。該詩是五華書院諸生楊逢春、樊子封、楊國翰、黃河治、汪自修等所寫《六月辛亥夜藏書樓有光若晨霞》同題詩之一，楊國翰從自身角度和感受，記述其在昆明五華書院讀書時學習和作文，乃至對書院藏書樓及其藏書收藏的諸多感受。此詩見載於劉大紳輯《五華詩存》卷六，嘉慶二十二年（1817）會文堂刻本，為王水喬先生《雲南藏書文化研究》第八章「雲南藏書紀事詩」節錄引用。

全詩的大意為：天上有太陽月亮照耀著無邊的黑暗，博大顯赫的光充實在雲霧裡。地上被掩蔽的珠玉，被發掘顯現出來，神采煥發，光芒穿透山嶽河流。天地陰陽二氣交合混雜，使得天地間人文薈萃、層出不窮。醞釀有奇氣的對聯掛在五華書院藏書樓牆壁上。絢爛的文采因循發展、興盛起來，邊疆與中原相同。滇中五華書院聚集著許多才智傑出的人物，書院藏書樓里鎖閉著汗牛充棟的圖書……丙子年六月辛亥的這天中午，書院的士子比試技藝，才華更加凸顯……從古至今，像五華書院藏書樓藏書這樣的功業越深厚，則流傳給後人的恩德越廣大。況且正逢當今朝廷大力發展文教事業，與重視武功事業珠聯璧合，兩者相得益彰，盛大顯赫……大家先後寫出來的文章，光彩照人……大家的才華就如天上的牛斗星宿那樣，明亮閃爍。

此詩為楊國翰青年時代就讀於五華書院時的作品，它的發現和訪見，不僅使楊國翰的詩文得到豐富，有助於進一步了解他的創作情況。通過這首詩，還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了解五華書院藏書樓的情形，並窺見楊國翰在五華書院求學時的讀書、生活情景和他的志趣與心路，並略為感受清朝嘉慶年間五華書院極為活躍的教學、讀書的文化氛圍。楊國翰等人在1816年寫的詩文，第二年即付梓刊刻，在那個印刷事業和經濟社會遠不如今天發達的時代，這是極為難得的。楊國翰的整首詩，雖然藝術造詣還不是很成熟，但寫實寫景，記事抒懷，從中可以感受到楊國翰等士子、文人在五華書院讀書時的躊躇滿志和才華橫溢。寫作此詩三四年後的1820年，楊國翰赴京參加會試，最終以三甲賜同進士出身榮登黃榜，同年八月，出任浙江奉化知縣，開始了建功立業的宦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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