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從派出所要回被盜的摩托車
弟弟有一座漂亮的房子,房子里經過豪華的裝修,再加以現代化的設施,可以真正地享受生活了。然而,最代表弟弟是有錢人的還是那台「本田王」摩托車。弟弟騎著「本田王」摩托車,走街串巷,招搖過市,吸引來眾人羨慕、嫉妒的目光還有詛咒的聲音。那些看客的心情我能體會得到,我看到誰開個「賓士」、「寶馬」等名車,也會產生那種心情。
打開今日頭條,查看更多圖片弟弟對那台「本田王」可謂關心有加,放在院子里怕丟,騎在馬路上怕碰,下雨天怕淋,騎時間長怕壞。每次騎車回去都要小心翼翼地洗三遍擦三通,輕輕地,輕輕地,害怕弄壞一塊漆,划出一道痕。晚上睡覺時,把摩托車放在床前,雙眼還直勾勾地望著。早晨一掙開眼睛,就看看心愛的摩托車還在不在。
弟弟的狐朋狗友很多,整天在一起胡吃海喝,彼此之間差不多什麼東西都是共享共用。弟弟對他們特別「哥們」,從來不計較,喜歡充當「冤大頭」。「本田王」出現了,弟弟一反常態,他不讓那群所謂的哥們碰它,更不用說騎了,為此好幾噸酒好幾噸肉培養出來的感情也隨風而去。
有一天,弟弟騎著「本田王」去一家商店購買東西,出來時「本田王」不見了。當時弟弟就傻了,瘋了,哭著喊著尋找他的摩托車,就像他的寶貝兒子突然間被人販子拐走了一樣。他一個人一個人地問,一家挨一家地看,一條街一條街地找,恨不得挖地三尺。可是,他那台心愛的「本田王」依然不見蹤影。
弟弟向派出所報了案,派出所登記後讓弟弟回家去等,一有線索就通知他。摩托車的丟失,給弟弟的打擊傷害是巨大的,彷彿突然間失去了他最心愛的人,那種寂寞與孤獨讓他難以承受無法解脫。他像失去一切權力的政客,像失去所有財產的富翁,又像是遭受重霜的小草。頹廢、沮喪、悔恨、咒罵就是他生活的全部內容。
三個月後的一天,那個偷摩托車的人被警察抓住了,經過驗證,那台車正是弟弟的。弟弟認為摩托車找到了,派出所就會讓他把車推走,可是派出所的人說車暫時還不能推走,有待考證和研究。不讓帶走就不讓帶走吧,反正也找到了,放在派出所總比放在歹徒那裡強。弟弟陰沉著三個月的鞋把子臉終於露出了笑容,變得有說有笑了,走在大街上,遇見認識的人就告訴人家自己的摩托車找到了,猶如當年的范進中舉一樣。
弟弟每天都要去兩三次派出所。有的時候能看見他的摩托車,有的時候看不見摩托車。趕得巧,還能看見某個民警從外面騎著「本田王」回來。這個鎮子就弟弟一台「本田王」,誰都能認出來,更何況弟弟對摩托車那麼情有獨鍾。弟弟求過派出所的每一個人,包括所長,他們還是那句話,這個摩托車是贓物,要進一步核實與考證。
弟弟把購車的所有證據及辦車證、駕駛證等手續都給派出所的人看,可人家還是那句話。
最後經高人指點,弟弟明白了一個道理,車是派出所找到的,就這樣隨便而又輕易地拿走,於情於理說不過去,最起碼也得意思意思,表示表示。警民雖然是一家,但規矩是不能少的。
弟弟給派出所的領導上煙、上酒、請吃飯,雖然領導們半推半就地一一笑納,但結果還是讓弟弟安心地回家等待,事情早晚會得到解決的。弟弟忍著痛送出那麼多,得到的還是那句話,得到的還是「本田王」繼續在派出所進行義務勞動。
因為弟弟向我要錢時,我曾經猶豫過,就發誓這一輩子不再求我。可是,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又不得不撥通我的電話,向我尋問解決辦法。
我聽到這件事當時就火了,那輛摩托車已經經過驗明正身,是弟弟的無疑,核實考證了三個月,還得核實考證,事情不是明擺著嘛,就是想賴著不給。這是什麼社會?這是人人平等的法制社會,不是舊社會的上海灘,誰想怎麼著就怎麼著,派出所怎麼了,不講理也得講點法律吧!欺侮老百姓也不能這樣明目張胆吧?
正好那幾天我閑著沒事,就買張火車票回家了。回家一看,這次弟弟沒有撒謊,老爸蹲在門口,一臉楊白勞過年的樣,嘀嘀咕咕地埋怨著,老母坐在床頭,淚水漣漣,鼻涕一把淚一把,弟弟和弟媳在無休止地爭吵著。
我勸大家別這樣,這是派出所的人欺負你們不懂法律,不會用法律來維護公民的正當權利,我去一趟就能解決,沒什麼大不了的,咱們沒殺人沒放火沒犯法怕什麼,派出所不是私人作坊,不可能誰想怎麼著就怎麼著。
我去了派出所,直接找到派出所的所長,說明來意,並說明派出所這樣無理由地扣押摩托車是毫無根據的,應該馬上把車子還給弟弟。我雖費了很大的力氣,可事情卻沒一點轉機。最後有人給我出了個主意,找個熟人去說情,說不定好使。我去北京七八年了,幾乎很少回家,與以前那些狐朋狗友幾乎沒什麼聯繫。就算有幾個關係不錯的,人家跟派出所的人也不認識啊!
我把電話號碼本拿出來,——查看,謝謝老天爺,我還真的找到一位。他是我高中同學,考上了北京的一所公安大學,畢業後分配到縣局,據說還當上了副局長。我們還是前年春節見過面,他給我留了一個手機號。
有病亂投醫吧,管他有用沒用呢。我懷著買彩票的心理撥通同學的電話。同學聽了我的描述,哈哈大笑,叫我不要擔心,中午前就讓派出所的人把車送到我的家,並向我賠禮道歉,要不讓派出所的人請我們兄弟吃頓飯,算是給我們壓驚了。我說你別拿我開涮了,只要把車送回來就可以了。
掛上電話沒過一個小時,派出所的警車還真的把摩托車送了回來。
派出所所長見到我,一反常態,點頭哈腰,卑膝奴顏,一口一個大哥的叫著,罵自己長眼睛是撒尿的,長著嘴是屙屎的,時不時地抽自己的嘴巴,勸我消消氣,千萬別和他一般見識。
他這麼一弄,我也不好意思說別的了。本想罵幾句,一想算了。我說這些東西你們還是拿回去吧,我們真的不好意思收,也從來沒有收政府東西的習慣。再者說,你們千辛萬苦地幫我們追回摩托車,也不容易。
派出所所長几乎要哭著給我跪下了:大哥,兄弟不容易,幹了二十年才當上了所長。家裡上有八十歲的老母,下有三歲孩子,媳婦下崗了,一家人的吃喝拉撒都靠他的那點微薄收入呢。大哥,你放我一碼,從今以後,你有什麼地方用得著,言語一聲就好使!
所長的好話說了一馬車,說得我把昨天夜裡,在高粱地的提心弔膽蚊叮蟲咬都忘了,最後答應他這事就這麼算了。
所長破涕為笑,非得拽我去飯館吃飯,不去就是沒真心原諒他。最後我擰不過他,只好隨他而去。
我又打電話給我那位同學,問他是怎麼辦的。同學笑而不答,說也沒怎麼辦,就是給所長打了個電話,說你是我的同學。並告訴我以後回家時要看看他,別和大禹似的,三過家門而不入。
一個電話就能把事情辦了?如果我沒有那個同學呢,又該是怎樣一個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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