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大廈崩塌......2019年「萬青」仍不過時 | 虎扯電台

vol. 61 直到大廈崩塌......2019年「萬青」仍不過時

嘉賓：伯通

主播：xiyao、國榮、關關

文案：xiyao

剪輯、配樂：關關

#由於平台限制，微信只上傳了30分鐘，想聽完整版請點擊「閱讀原文」#

如今，距萬年青年旅店（以下簡稱『萬青』）發布同名專輯已經過了9個年頭。

去年3月，一度傳出萬青即將發布新專輯的消息，不過當日曆已經撕到2019年，我們還沒聽到更確鑿的專輯信息。9年來，萬青憑藉一張專輯8首歌唱遍了中國大地。

這個1996年由兩個14歲少年組建的搖滾樂隊，在2002年，正式將樂隊名「The Nico」改名為「萬能青年旅店」。2010年末，就在主唱董亞千的四層紅磚老宅里，誕生了奠定樂隊地位的第一張同名專輯《萬年青年旅店》，半年後該專輯上架台灣，並在台灣紅極一時。

2012年，萬青到台灣進行了兩場演出，所有票在短時間內售罄了，馬世芳當時在博客中這樣記錄來到台灣的萬青：

「2012年3月8日晚上，在爆滿的台北The Wall，我再次聽見全場跟著董亞千齊聲唱起這首歌，從頭到尾一字不漏，只不過卷著舌頭的北方腔普通話換成了台灣腔的國語。隔了兩天，在高雄『大港開唱』，碼頭邊搭起的舞台底下擠著好幾千人，我又聽到了台灣腔的齊聲合唱——這是多少年來，我所聽見第一支能在台灣展現如許魅力的對岸樂團。」

馬世芳認為，「萬青的歌詞，對台灣的年輕人來說都是外星球的東西，完全不是我們能寫出來的，一點可能性都沒有，就是一方水土養出一方花草。」訴說中國二線河北城市生活故事的音樂，引發了寶島台灣人的共鳴，我們試圖給這種結果強加解釋，也許是因為台灣當時也在經歷經濟的下滑，社會有壓抑情緒，是情緒的傳遞。

這種說法站得住腳的一種可能來自於我自己的體驗。萬青不是一個新樂隊，而在最近——一個我已經深入地走進社會，承擔自己社會角色同時也更能體會無奈的時間段——對萬青的歌詞才有了深刻的理解，萬青的歌對我也不再只是「旋律好聽」而已。

萬青究竟在唱什麼？當年河北在發生什麼？我們本期電台邀請到了石家莊老鄉/虎嗅編輯伯通老師一起聊聊萬青與河北。

以下是萬青的幾首代表作歌詞與相關的故事，大家可以邊看邊聽電台：

《殺死那個石家莊人》

傍晚六點下班/換掉藥廠的衣裳/妻子在熬粥/我去喝幾瓶啤酒

如此生活三十年/直到大廈崩塌

雲層深處的黑暗啊/淹沒心底的景觀

在八角櫃檯瘋狂的人民商場/用一張假鈔/買一把假槍

保衛她的生活/直到大廈崩塌

夜幕覆蓋華北平原/憂傷浸透她的臉

河北師大附中/乒乓少年背向我/沉默的注視/無法離開的教室

生活在經驗里/直到大廈崩塌

一萬匹脫韁的馬/在他腦海中奔跑

如此生活三十年/直到大廈崩塌

一萬匹脫韁的馬/在他腦海中奔跑

如此生活三十年/直到大廈崩塌

雲層深處的黑暗啊/淹沒心底的景觀

因為這首歌中有一句「直到大廈崩塌」，所以很多樂迷解讀這首歌是在講述2001年的石家莊「3·16」特大爆炸案：反社會青年靳如超在殺死的自己同居女友後自知逃不過死罪，就購買了600公斤炸藥並在2001年3月16日引爆，造成民宅倒塌，108人死亡，38人受傷，次月被執行死刑。

這種猜想成為主流，樂隊貝司、詞作者姬賡終於忍不住做了一次公開反駁：「這歌講的就是一家三口，日常生活的悲劇。冷漠的父親，絕望的母親，尚未被馴服的兒子。這樣的家庭在我生活的家屬院就有很多。這不是一個正常的成長過程，是對熱情和自尊的蠶食。」

《秦皇島》

站在能分割世界的橋/還是看不清/在那些時刻/遮蔽我們/黑暗的心/究竟是什麼

住在我心裡孤獨的/孤獨的海怪/痛苦之王/開始厭倦/深海的光/停滯的海浪

站在能看到燈火的橋/還是看不清/在那些夜晚/照亮我們/黑暗的心/究竟是什麼

於是他默默追逐著/橫渡海峽/年輕的人

看著他們/為了彼岸/驕傲的/驕傲的/滅亡

1999年，決定輟學走入社會的董亞千患上了抑鬱症，愛狗發生車禍死亡、鼓手離團、精神支柱姬賡遠赴長沙念書，這些都讓董亞千的病情雪上加霜。於是他去河北秦皇島療養，每天望著渤海，反而想通了不少事情，半年後抑鬱症康復繼而在他的北戴河療養院里寫下了這首《秦皇島》。

《十萬嬉皮》

大夢一場的董二千先生/推開窗戶/舉起望遠鏡

眼底映出/一陣濃煙/前已無通路/後不見歸途

敵視現實/虛構遠方/東張西望/一無所長

四體不勤/五穀不分文不能測字/武不能防身

喜歡養狗/不愛洗頭/不事勞作/一無所獲

厭惡爭執/不善言說

終於淪為沉默的幫凶/借酒消愁/不太能喝

蠱惑他人/麻醉內心/澆上汽油/舒展眉頭

縱火的青年/迫近的時間

大夢一場的董二千先生/推開窗戶/舉起望遠鏡

眼底映出/一陣濃煙/前已無通路/後不見歸途

董亞千作為樂隊主唱、作曲人一直希望也進行歌詞創作，然而他就是不善於寫中文詞，樂隊的創作整體停滯不前。直到2008年，姬賡為董二千寫下《十萬嬉皮》的歌詞後，樂隊才打開了中文創作的局面。

《十萬嬉皮》歌詞的寫作時機卻是姬賡寫給董亞千的生日「判詞」，消極的歌詞內容一度讓董亞千憤怒地揚言要解散樂隊。事實來看，這的確是一首好詞，所有人都在這篇歌詞中找到了自己。

《大石碎胸口》

漁王還想/繼續做漁王/而海港已經不知去向/此刻他醉倒/在洗浴中心

沒有潮汐的夢/胸口已暮色蒼茫

肥胖的城市/遞給他一個/傳統的方法/來克制恐慌

賣掉武器/風暴喉嚨/換取飲食/背叛能讓你獲得自由

停電之後/暫時擺脫了/堅硬的時刻/倒轉的河

肥胖的城市/驅趕著所有/拒絕沉沒的人/那首瘋狂的歌又響起

電燈熄滅/物換星移/泥牛入海

黑暗好像/一顆巨石/按在胸口

獨腳大盜/百萬富翁/摸爬滾打

黑暗好像/一顆巨石/按在胸口

充滿戲謔且無奈的歌詞里有一個重要的河北標籤——洗浴中心，尤其對於石家莊來說，洗浴產業是當地重要的特色產業，缺水的石家莊市一度被稱為「華北浴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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