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士眼中的淞滬會戰：上海郊區血肉橫飛，市內依然花天酒地

作者：尋覓五年

1937年8月13日，日軍以「保護帝國臣民」為借口，發動淞滬戰役，歷時3個月的淞滬抗戰爆發。從8月13日到11月12日，日軍投入8個師團6個旅28萬兵力，動用了500餘架飛機、300餘輛坦克，以及海軍軍艦30餘艘。

而南京方面也傾儘力量，投入70餘個師，川軍、桂軍等割據軍閥在民族存亡面前共棄前嫌，千里奔赴戰場，打破了日軍三個月速亡中國的妄想。

但敗了就是敗了，這一戰，無論是中央軍的精銳德械師，還是川軍桂軍有生力量，都遭受了巨大的損失。這種損失不僅是老兵骨幹的損失，更有武器裝備的損耗，淞滬會戰後，南京再難組織一場大規模的攻勢作戰。

淞滬會戰示意圖

淞滬為何會敗？我們常說：任何結果至少由三個因導致。有戰略上的失誤、有指揮上的問題、也有國力的差距。今天我們試圖從一個參加淞滬會戰老兵視角里去尋找答案。

劉啟堯，淞滬抗戰時，任國軍第十六師九十五團一營一連少尉排長。他所在的十六師主要負責黃渡鎮一帶陣地，前後共擔負了40多天的防禦任務。在這40多天中，他們受到日軍七次較大規模的猛攻。

黃渡鎮，這片毗江鄰海的陣地，在失去制空權後，受到日軍來自海陸的雙重打擊，在十六師擔負防禦任務的每次，日軍都由海軍艦隊的重炮對陣地進行轟擊，然後利用坦克掩護步兵發起衝擊。那時候的中國軍隊，自動武器和火炮的數量質量都遠比不上日軍，面對擁有現代化武器的日寇勁旅，官兵們只有拼著血肉之軀奮勇應戰才能堅守陣地。

淞滬戰場上的日軍坦克

面對日軍肆虐的坦克戰車，由於前沿官兵沒有反坦克戰車的經驗，也沒有反坦克器材。雖然靠著血勇之氣成功打退敵人前兩次，自身也造成了巨大的傷亡，劉啟堯所在連隊陣亡三分之一，他所在的排，就有兩名班長陣亡。

中國人善於戰爭中學習戰爭，歷經敵人兩次衝擊後，前線官兵摸索出用集束手榴彈來爆破敵坦克的方法。他們把十個手榴彈捆在一起，在敵人坦克戰車可能前進的路線上潛伏，當敵人坦克戰車接近時，爆破手攜集束手榴彈滾如戰車底引爆，在敵人第三四次進攻時，他所在的連隊在犧牲12人後，成功爆破敵人兩輛坦克，使敵人坦克戰車不敢肆意衝擊我前沿。

在往身上捆手榴彈的戰士

40多天里，他們一共擊退了日軍7次猛攻，殘酷的戰爭令官兵們有時一天只能吃上一頓飯，有時炊事班才做好飯菜送了上來，就迎來敵人的進攻，飯菜全被炮火轟進泥土之中，官兵只能餓著肚子和敵人搏鬥。浴血奮戰中，上海市各民間組織組織了火線慰問，給前線官兵送去了罐頭、食品、香煙等物品，極大地堅定了官兵守土抗戰的決心。

完成防禦任務後，在離開陣地休整時，劉啟堯代理連隊司務長，帶領戰士進入市區購物，他的眼中，咫尺之地，卻又是兩重天。

德法英等租界內，空地上、屋頂上，鋪著、插著各國的國旗，日軍在空中飛來飛去，卻不見投彈，好似戰中的非軍事區，租界街頭巷尾設著鐵絲網、沙包工事，持有衝鋒槍的外國巡捕和華捕四處警戒，鐵絲網前寫著「華軍不準入內」。

上海租界示意圖

而並非租界的市區內也是商店行人如織，茶樓酒館賣唱的、彈琴的依舊營業，有錢人花天酒地，各種戲院正常貼著日常的演出，似乎完全沒有受到郊區戰火的影響，十里洋場依舊。

用劉啟堯的話來說：市內熱鬧非凡，郊區炮聲隆隆喊殺連天血肉橫飛。

上海租界一角

來自敵人的傷害，往往因為有心理準備，還能令人接受，但是來自盟友的冷槍最為致命。當然，這樣的情形並非上海所獨有，冷眼旁觀已是好的，更有甚者，賣國求榮。「七七事變」後，有潘毓桂出賣29軍情報，致使在大紅門撤退中，被日軍提前設伏，趙登禹、佟麟閣兩位將軍及數千名戰士遇難；連曾經「引刀成一快，不負少年頭」的汪精衛四處散步「亡國論」，動搖軍心士氣，更是在抗日最艱難時可恥地發布艷電，當了漢奸；當然，還有300多萬為虎作倀的偽軍……

14年的抗戰中，3000萬軍民的犧牲，正面戰場上，我們打一仗就失一地、丟一城。從劉啟堯所見所聞來看，滅族亡國之戰又豈能只靠少數人的流血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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