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穆王會見西王母是杜撰，還是歷史？一場盜墓引發千年懸案

道學 01-07

大約 1700 年前的西晉太康時期，河南汲縣發生了一樁盜墓事件。誰也沒想到這樁「司空見慣」的案件竟然牽扯出歷史疑案。在一座神秘的古墓里，發掘出一大批埋藏了五六百年，累計近千斤的竹簡，記錄了十餘萬言的文字資料。其中最引人注目就是《穆天子傳》﹑《周穆王美人盛姬死事》，後經晉朝荀勖校訂後，合併為六卷的《穆天子傳》，流傳至今。

《穆天子傳》講述的是西周鼎盛時期的穆王，以擅長製造的造父為車夫，以諸侯進獻的八駿神馬（赤驥、盜驪、白義、逾輪、山子、渠黃、驊騮、綠耳）為御駕，西征遨遊極西之地的事情。按照文中所敘，周穆王穿天山，登崑崙，見到了西王母，在瑤池受到了盛情款待，舉觴歌詩，流連忘返。來回行程 3.5 萬里，歷時 543 日。文中言之鑿鑿，詳細記錄了日期、方向、地名、里數，以及西域部落、語言和物產等等，加上出自戰國古墓，所以在很長一段時間，被時人認為可信史料，多次引用。

己未，天子大朝於黃之山。乃披圖視典，用觀天子之寶器。曰：「天子之寶：玉果、璇珠、燭銀、黃金之膏。天子之寶萬金寶百金，士之寶五十金，鹿人之寶十金。天子之弓射人，步劍，牛馬，犀器千金。天子之馬走千里，勝人猛獸。天子之狗走百里，執虎豹。」柏夭曰：「征鳥使翼：曰烏鳶、鸛雞飛八百里。名獸使足：走千里，狻猊野馬走五百里，卭卭距虛走百里，麋二十里。」曰：「柏夭皆致河典，乃乘渠黃之乘為天子先，以極西土。」（留空處文字缺失）

然自唐宋起，逐漸有人懷疑此書為後人偽作，不能作為史料採信。認為《穆天子傳》與《山海經》一樣，屬於荒誕之書，毫無史料價值。但也有人對照《水經注》等文獻，認為其山川地名確有可考，這則故事並非神話傳說，而是歷史事實。於是圍繞著這本作者不詳的《穆天子傳》，歷代展開激烈的爭論。其爭論的焦點是：周穆王遊歷西域究竟是哪個時代何人所寫（最關鍵的問題），如果取材於真實事件，西王母之邦究竟在什麼地方？為什麼歷代從未留下其他旁證資料？具有神力的「西王母」是神、是人還是其他？。。。。。。等等一系列的問題，讓人百思不得其解，成為史學一大懸案。

《穆天子傳》是何時何人的作品？

大多數人認為周穆王西巡真實發生過，在歷史上他原本就是雄心勃勃的帝王和旅行家，提出了很多旁證。《左傳》謂其「欲肆其心，周行天下」，點明了其遊歷大周之內以及域外的每寸土地的心愿。而在《史記·秦本紀》也記載造父善御，得八駿，穆王使駕而西巡狩。。。。。。《趙世家》又進一步說：「見西王母，樂之，忘歸。」可見《穆天子傳》的故事絕非憑空捏造，而是確有其事，周穆王之西遊，正是西周鼎盛時期，無論是國力還是影響力，都足以涉足西域，不能因為沒有旁證，而否定其為小說、偽作書，這是一種不負責，不嚴謹的做法。

有人認為《穆天子傳》是漢代之後的作品，應該在張騫出使通西域以後。因為在此之前，沒有任何資料描述過西域風土人情，作者寫本書很可能是以張騫的遊記作為素材，加以演義而成的文學作品。同時該書採用以日記事的起居注形式，這在春秋戰國，乃至秦朝都是沒有先例的，出現在東漢中期之後。所以很多人認為該書是西漢某文人所寫，托以古墓出土的名義而混淆視聽。

中原與西域的交通，是漢武帝時張騫歷經千辛萬苦才開闢出來的，在此之前的朝代，對於西域的了解都是通過商人的之言片段，道聽途說，張騫周訪西域況且經歷了千辛萬苦，使團傷亡大半也只是抵達了部分國家，而以西周時代的運力以及國力，根本無法支持大隊人馬歷行近萬里，以日行百里的速度在遙遠的西域信步閒遊。且司馬遷記穆王西巡也只是在《秦本紀》和《趙世家》提及，而獨於穆王自家的《周本紀》中卻隻字不提，恐怕也有其顧慮。

有趣的是，那些堅信本書為真實史料的學者，也非個個認定是西周作品，還有人認為本書是戰國時期的作品。《穆天子傳》出土於戰國時期趙國轄區古墓，以趙國武靈王以西北為背景略地。趙國本有造父御穆王的傳聞，加上《山海經》中有關崑崙丘和西王母神奇描繪的啟示，趙國學者把事實、想像和神話雜糅在一起，鋪陳出這部穆天子的遊記來。其目的就是為趙武靈王的西北略地進行鼓吹、美化，而托古於前代的穆王。

在這個基礎上，學者從多方面論證出《穆天子傳》出自春秋末戰國初時。如該傳用的文字來著：「皇」字只作形容詞，意為美盛，而不單獨作名詞用。而「帝」字只代表著「上天」，而不代表「人君」。這兩個詞含義的變化都發生在戰國。所以，《穆天子傳》應該誕生在春秋末戰國初，《春秋》之後，《左傳》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