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千源:我不能一輩子演壞人
如果只看完《「大」人物》去採訪王千源,會以為他應該和角色「孫大聖」有某些性格的重合,直接、豪爽,是個好聊天的北方大叔。他可以算得上最喜歡和記者交流對自己作品感想的演員之一,採訪中,這樣的話經常出現:
「我演的警察怎麼樣,打的部分還行吧?」
「這個電影你們覺得怎麼樣?」
「你們都喜歡劉亞仁對吧?」
「我們演員也會交流,關於崔岷植、河正宇、黃政民……」
「我要證明自己還有餘地,不能一輩子演壞人。」
但是如果之前看過電影《解救吾先生》,就會升起一陣疑惑,他演的那個反派極度囂張,壞得沒有任何規律可循,無視法規甚至無視生死。惡人和好人,扮演哪一種對他更加容易?
王千源說,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演的,為什麼能在《解救吾先生》里把壞人演得那般可怖;在《鋼的琴》里把loser演得那樣落魄;又在《「大」人物》里,搖身一變成了一個正義感滿滿的警察。
他不知道,還給了一個特別接地氣的答案「演員有時候挺邪門兒的」。
《「大」人物》改編自韓國電影《老手》,王千源扮演的警察孫大聖發現了一起有蹊蹺的自殺案,一門心思要查清楚,他不顧財閥對自己和家人的威脅,憑著小人物的一己之力拚命和對方死磕。王千源覺得,這個角色是自己的分水嶺。《龍蝦刑警》和《「大」人物》,一年之內兩部作品角色都是刑警,要擺脫「惡人」形象的王千源直言「要把觀眾的印象掰過來」。
他演的角色,在韓版中的扮演者是知名演技派黃政民,巧合的是,王千源演了改編自《老手》的《「大」人物》;黃政民也即將出演王千源主演的《解救吾先生》韓國版。聽說了這件事的王千源很開心,但他與黃政民在鏡頭前表現出的狠勁兒完全不同,對這兩種表演,王千源戲稱「他們是鴨梨,我們是蘋果,只是大家都被統稱為水果」。
王千源採訪實錄:
接到這個角色時,有沒有去看韓國原版《老手》?
王千源:我還沒有接到角色的時候,很早以前這個電影就看了,接到《「大」人物》的時候我很開心,終於可以模擬一下他們那個感覺了。
你們當時想過,要讓孫大聖這個角色和《老手》里的警察有明顯不同嗎?
王千源:沒有做什麼不同,我們只是模仿戲中那個精神,不會模仿他的表演。
所以你表演的時候,自然就不會被黃政民的表演所影響?
王千源:不會的,他們是蘋果,我們是鴨梨,只不過統稱成水果。
你之前看過五百導演執導的網劇嗎?
王千源:沒看過,因為我看網劇比較少,平時偶爾看電影和經典美劇,我們天天工作就是拍戲,回來再看戲不可能,回來就想有點兒別的生活。這次跟五百合作很愉快,他給我加分,我給他加分,別的演員也給我們加分,我也給別的演員加分,眾人拾柴。
沒有看過他之前的作品,為什麼答應這次合作呢?
王千源:主要是看上這個題材,像黃政民、河正宇、崔岷植、李政宰,我們演員也在一起互相比較,互相學習,據他們說,我演了黃政民的《老手》中國版,黃政民演了我演過的《解救吾先生》韓國版,我覺得這個事挺奇妙的。
之前你演過警察,也演過動作戲,所以演這部電影對你來說是不是不難?
王千源:不會的,這個戲很辛苦,全程和武術指導練習,所有戲都是晚上拍,打戲是我拍過的戲裡最辛苦的一次,以前不管是《綉春刀》還是《影》,打戲都是片段,這次是真正可以算得上打戲了。晚上一困容易出錯,容易受傷,我們雖然沒受大傷,小傷都不斷,扭傷過,錯位過,現在手和膝蓋都還在恢復期。而且全程都不能吃太油的東西,那樣被打身體會吃不消。
很多女觀眾看完誇你身材很好,身材是怎麼保持的?
王千源:穿衣服也能看出來身材好啊?可能是瘦吧,全程都是健身,健身房練完之後我要到現場套招,練武術,全程都吃健身餐,讓自己有力量但是不笨重。所以大家看到那個瘦的感覺,很精幹的感覺。
不演戲的時候,平時有健身的習慣嗎?
王千源:有,但是沒有那麼嚴格,這個完全是打比賽的狀態,從吃飯到睡眠到休息,到保護自己不能第一天就受傷。
這個角色是一個愛用暴力的正義者,表演時怎麼把控正義和暴力的界限?
王千源:演《解救吾先生》和《破局》的時候,那時是一種邪惡,我覺得演員有時也挺邪門的,就好像「鬼附身」一樣,你在這部電影里看不到我的邪惡吧,我自己看很驚訝,有一身正氣的感覺,雖然有點兒痞,但整個人的感覺還是正能量的,不像以前演壞人那麼邪。我很喜歡,絕對是我在銀幕上第一個分水嶺。
當時有刻意在表演時控制自己正義和暴力的平衡嗎?
王千源:沒有,就是職業病吧,我演大哥的時候(《綉春刀》),演《健忘村》的時候,就是另一種感覺,很奇怪,我也很奇怪,就這麼演出來的,可能是劇本賦予我的一些東西。
電影開場那段動作戲看起來比較輕巧,比較有喜感,拍攝起來是不是更難?
王千源:對,有幾個鏡頭我說我做不了,他們說你再試一試,然後我還有點兒年輕人的衝動,不服老,包括從車上滑下來,拍出來我還挺興奮,原來我也可以耍帥。從車裡跑過來打劉天佐,拉著吊環踹一腳,這都是一個鏡頭,我覺得還可以啊,危險肯定是危險,技術團隊也在支持,但全程那種很執著的心情,讓我對這個電影很懷念。
包貝爾開始掐你的臉,然後你們互毆,他有下不去手的時候嗎?
王千源:沒有,這小子挺狠的,演壞蛋他已經入木三分了。之前也沒合作過,他能上這個戲,一開始我們都很驚訝,你們都喜歡劉亞仁嘛,對吧。
包貝爾這個角色在原版是劉亞仁出演,但是有些影迷不喜歡這個選角,你和包貝爾合作拍戲的感受如何?
王千源:沒有什麼,我們演戲都是很敬業,很專業,我們不會覺得某個女演員牌不夠大,或者覺得某個男演員怎麼樣,不會的,我們工作時大家都是兄弟姐妹。我工作的時候也不是一開始就能拿影帝,我也是給別人串的,大家也沒有瞧不起我。
兩個人互毆那場戲拍了多久,哪裡最困難?
王千源:拍了半個月,困難的就是我們倆都不會打,我們倆練了好長時間,練完了接著打,互相都有傷害,拍完十個月了,我到現在手腕都吃不住勁。
你現在還在拍動作戲嗎?
王千源:現在少了,有的戲有一點兒,但像這樣那麼多動作的戲,以後不會接了。
為什麼不會接了?
王千源:沒有特別好的就不會了,太危險了,關鍵是我不會打,別人用100%的勁兒就行,我得用吃奶的勁兒。
但是觀眾根本看不出來你不會打。
王千源:覺得打得還挺牛是吧,我聽說好多人說我打得很靈活。我打得沒輸給黃政民吧。
你有沒有看自己之前作品的習慣?
王千源:偶爾會看一下,偶爾別人翻出來片段。我看一篇文章寫我:惡人已經演到極點,現在又要把警察演到極點,所以有時候會回憶一下自己,當年那麼辛苦、那麼茫然演出來的東西,現在逐漸清晰了,但是會不會有以前的決心和勇敢呢,那種什麼都不怕,什麼都敢演,有時候我都覺得自己,怎麼能演出那樣的角色,那是我演的嗎?我怎麼敢那麼演呢?我們演戲都是如履薄冰啊,不知道自己如何演出來的。當時演這個《「大」人物》的警察也不是一下子成功了,膽戰心驚到最後一天。
演警察,我自己也很奇怪,對我也是一個實驗,能把壞人演得那麼壞,演警察對我也是挑戰,大家會不會先入為主,印象里我已經是壞人了,想把大家掰過來很難,再難我也要掰,我要證明自己還有餘地,不能一輩子演壞人。
當時是不是沒有心理負擔去表演,所以效果讓自己很意外?
王千源:當時可能是沉浸在裡面了,沒有想好或壞,可能當時自己對工作的氛圍把握得比較好,也沒想著出名、掙錢、別人恥笑,就把自己的工作極致化了。我回頭看《鋼的琴》,也很難想像我那時候演得那麼滄桑那麼無助,現在演警察那麼精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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