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善治失眠的名方名葯
前言:不寐的治療,古代醫家分虛實兩證。虛證多屬陰血不足,重在心脾肝腎;實證多因肝鬱化火,食滯痰濁,胃府不和。治療原則為虛者補之實者瀉之。雖然不同時代的醫家都有各自不同的用藥特色,但綜合來看,臨床用藥是以補益、安神、清熱三大類藥物為主線,隨證配伍化痰、行氣、消食、活血、平肝、溫里、固澀等的用藥規律。
(一)善治名方
1、「半夏秫米湯」
《靈樞·邪客》說:「治之奈何?…飲以半夏湯一劑, 陰陽已通, 其卧立至。」所謂半夏湯就是後世用於治療失眠的名方「半夏秫米湯」。方中半夏味辛性溫, 主治「嘔吐, 不寐」,具有「消痰飲, 通陰陽而和胃, 散逆氣以調中, 解郁邪」的功用(《本草便讀》)。方中秫米甘涼益胃, 養營陰之氣而利大腸。《本草綱目》雲:「秫, 治陽盛陰虛, 夜不得眠, 半夏湯用之, 取其益陰氣而利大腸也, 大腸利則陽不盛矣。」半夏、秫米合用,祛除腸胃濕痰壅滯,調和營衛,使陰陽調和「其卧立安」。
後世醫家在該方基礎上頗多演繹, 以半夏秫米湯化裁治療失眠之證, 創製了諸多名方, 如《集驗方》、《三因方》和《世醫得效方》所載的三種不同的溫膽湯方均為今人所擅用。
2、「不寐」四驗方:
《醫學心悟不得卧》曰「有胃不和卧不安者,胃中脹悶疼痛,此食積也,保和湯主之;
有心血空虛卧不安者,皆由思慮太過,神不藏也,歸脾湯主之…有驚恐不安卧者,其人夢中驚跳怵惕是也,安神定志丸主之,有痰濕壅遏神不安者,其症嘔惡氣悶,胸膈不利,用二陳湯導去其痰,其卧立安」。
古代醫家善用保和湯治療「食積」而致的「不得卧」;用歸脾湯主治「思慮太過」的「卧不安」;安神定志丸用於鎮靜「驚恐不安卧」者;二陳湯滌痰行氣,用於痰濕壅遏而致「不寐」者。後世醫家依此四方,治療「不寐」臨床多效。
(二)善治名葯
1、補益葯
用補益葯治療陰虛失眠。如何滋養陰血,古代醫家注重兩法,一為補氣以生陰血。如黃宮綉在《本草求真》中所論:「血屬有形,凡有形之物,必賴無形之氣以為之宰,故參、芪最為生血要葯」,說明人蔘、黃芪是補氣養陰治失眠的要葯。二為平補陰陽。如《景岳全書》所論:「善補陰者,必於陽中求陰,則陰得陽升而泉源不竭」,反之,若對陰虛者純養其陰,則無陽以化,已虧之陰亦難受益,還會因過用陰凝而致陽氣受損。因此,要在補陰方中適當配伍補陽之品,以達陰陽平和。
補陽葯的選擇古醫家也有講究,要避免「大忌辛溫…恐陽旺則陰愈消,熱增則水益涸耳」,藥味宜少不宜多,用量宜輕不宜重,避免辛熱溫燥之品,常選用肉蓯蓉、菟絲子等藥性緩和、平補陰陽之品。
2、 安神葯
《素問·至真要大論》曰:「驚者平之」,安神定志是治療失眠證的基本方法。古代醫家對安神葯的應用重在滋養心神,常用酸棗仁、茯神、遠志、柏子仁等藥物,而重鎮安神葯使用較少。如硃砂為有毒之品, 是常用的安神葯,曾有人對180 首古代治失眠的方劑進行了統計,其中130 余首使用了安神葯,但只有31 首方劑用了硃砂,其中只用硃砂一味安神葯的方劑僅有3 首,可見歷代醫家治療失眠並不常用硃砂。其次,31 首使用了硃砂的方劑中有15 首是丸劑,餘下16首為湯劑、散劑、丹劑、膏劑、片劑之和。可見歷代醫家對硃砂入葯是非常謹慎的。
3、清熱葯
明代醫家謬希雍在《先醒齋醫學廣筆記》中提出「治不眠以清心火為第一義」,認為失眠證多與火熱之邪內擾密切相關,因此,清熱葯是治療失眠證的常用藥。清熱葯多用黃連、梔子善清心經之熱,配以生地黃、玄參既清心火又養陰生津。若心經熱盛,致血熱妄動,則多配伍以清熱涼血為主要功效的犀角。
4、化痰葯
受《靈樞·邪客》中半夏湯的影響,早期化痰葯的使用較多,半夏、茯苓、竹茹等具有化痰作用的藥物使用頻繁,在一定程度上揭示了化痰利濕葯治療失眠證的臨床意義。隨著實踐的積累,半夏湯的影響在減弱, 化痰葯呈逐漸下降趨勢,醫家們更重視熱與虛在失眠證發病過程中的作用。
5、行氣葯
王清任《醫林改錯》所論:「不寐一證乃氣血凝滯」,臨床治療失眠證所用的滋養安神方劑,多為質潤或酸斂之品,每有滋膩脾胃或壅滯氣機之弊,影響藥效的正常發揮,故不少醫家在滋養安神方中常配少量行氣葯為佐,使之滋而不膩,補而不滯,理氣化滯,助脾健運。
6、固澀葯
《醫效秘傳·不得眠》中曰:「心藏神,大汗後則陽氣虛,故不眠;心主血,大下後則陰氣弱,故不眠」可見,津血的耗散滑脫也是引起失眠證不可忽視的原因。前世醫家在此類失眠證的治療中,重視固澀葯的使用, 如《魏氏家藏方》的養心丹、《世醫得效方》的十味溫膽湯均配伍五味子;《古今醫鑒》的養心湯配伍蓮子須、芡實、石蓮肉;《辨證錄》的上下兩濟丹配伍山茱萸等均屬此類配伍方法。失眠方中所配固澀葯多為既有固澀作用,又兼具補虛益腎固精之品,如山茱萸、五味子、蓮子須、芡實等。
7、活血葯
王清任《醫林改錯》曰:「夜不能睡,用安神養血葯治之不效者,此方(血府逐瘀湯) 若神。」從瘀論治的失眠病人多是一些久治不愈的頑固性患者。各種病理情況都可導致血瘀,如氣虛、血虛、氣鬱、痰濕等,而這些情況也都是導致失眠的病理基礎,因此,血瘀既是長期失眠的病理產物,也是失眠證長期不愈的重要原因。
8、平肝葯
《景岳全書》曰:「肝膽氣逆,木火合邪,是東方實證也。此其邪乘於心,則為神魂不守。」明清開始醫家們較重視肝陽上亢、心神不寧的病機變化。說明肝氣上逆也是誘發本病的原因之一。心肝陽亢,風火相煽,常致煩亂不寐之證。為此,失眠方劑配伍平肝熄風葯,以圖平肝鎮心之功,有心肝同治之妙。
9、溫里葯
清代醫家陳士鐸在《辨證錄》中曾曰:「蓋日不能寐者,乃腎不交於心,夜不能寐者,乃心不交於腎也。夫心腎之所以不交者,心過於熱而腎過於寒也。心原屬火,過於熱則火炎於上而不能下交於腎;腎原屬水,過於寒則水沉於下而不能上交於心矣。然則治法,使心之熱者不熱,腎之寒者不寒,兩相引而自兩相合也。」可見,通過用溫里葯使「腎之寒者不寒」是治療失眠證不可忽視的方法。
10、消食葯
臨床對於「胃不和則卧不安」,不能單純地從食積胃脘、食滯不化的角度去理解,應該重視陽明經多氣多血易化熱傷津、陽明氣機不調可致五臟六腑失常等因素,多角度去詮釋「胃不和則卧不安」的理論內涵。食積不化證多為一時性,有時會隨時間的變化而自行消失。因此,食積可以導致暫時失眠,但消食葯不是治療失眠證的主要藥物。
綜上所述,補益、安神、清熱三類藥物是歷代醫家治療失眠的主葯,其中安神葯是治療失眠證的特異性藥物。補益葯、清熱葯的使用,說明失眠證多見氣血陰津虧虛、邪熱內擾等病理現象。此外,理氣葯、化痰葯、活血葯的使用,提示氣鬱證、痰濕證、血瘀證也是失眠證的常見證型。而固澀葯、溫里葯、平肝葯等藥物的使用,表明失眠證的臨床表現較為複雜,其發病與多種因素有關。此類藥物雖不是治療主葯,但其在方中的配伍使用,充分體現了中醫個體化診療的特色,是臨床遣葯組方時不可忽視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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