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工作,是每天切割人的大腦
內有高清無碼大腦照片
請根據自身情況酌情觀看
眼前的地下通道狹窄而詭異,我知道通道的盡頭是什麼,但這並沒有使詭異的感覺減輕多少。
穿過通道,我來到了一座舊醫院大樓,接著走進了一個方形的房間,裡面從地板到天花板堆滿塑料盒。「這個房間里有一千多個腦子。」豪爾赫·特哈達(Jorge Tejada)告訴我。確切地說,這些都是人的腦子,全部切開後浸泡在福爾馬林里。
豪爾赫·特哈達丨Boston Globe,Ken Richardson
我拜訪的是麻省麥克林醫院的哈佛腦組織資源中心(Harvard Brain Tissue Resource Center),特哈達是這裡的運營副主任。這地方外號「人腦銀行」(the brain bank),有著世界上最大的人腦收藏。
身為病理學家的特哈達已經在這裡工作了15年,他將向我介紹一枚新鮮人腦來到這裡之後的經歷。
這家機構的歷史可以追溯到1818年,當時麻省總醫院在波士頓郊外一片長滿樹木的山坡上開設了一家精神病院。到1895年,隨著城市擴張、侵佔山林,精神病院搬到了現在位於貝爾蒙特的地址。
除了治療病人之外(其中不乏名人,比如數學家約翰·納什和作家西爾維亞·普拉斯),這家重新命名的麥克林醫院還成為了一座世界領先的研究中心。1978年,人腦銀行在此開張。
從那時候起,它一共接收了大約9000枚人腦,平均每周都有四五枚。其中的多數都是患有腦部疾病的人捐獻的,比如阿爾茨海默症或精神分裂症。
特哈達說:「我們還發起了一個項目,專門收集創傷後壓力綜合征(PTSD)患者的腦,因為這已經是美國的一個嚴重問題。」今天,人腦銀行存放了大約2000個樣本,其中有幾百個是特哈達親自處理的。
圖 | Pixabay
每當有登記在冊的捐獻者死亡,特哈達和同事就立即行動起來。人腦在死亡後會迅速變質,特哈達的團隊只有24小時的窗口期,他們要在這段時間內獲得家屬同意、找到一位病理學家將腦取出並放在冰塊上,然後把它從美國的任何地點運送到人腦銀行。
特哈達的團隊常常要為執刀的病理學家提供建議,「我們需要將腦子完整保留下來,只能有很小的損傷。」他還指出,手術刀一定要避開捐獻者的面部,因為許多捐獻者都要舉行開棺葬禮。
在打開顱骨後部之後,下一步就是輕輕地將腦與周圍組織分離。「先切斷脊髓、使它與腦斷開。」特哈達介紹說,「然後再將大腦和小腦完整取出,速度要很慢才行,因為這些組織非常柔軟,一不小心就會損壞。」
與此同時,人腦銀行的團隊也在為新藏品的到來做準備。「我們這裡有訓練有素的人員24/7全天候待命。」他說。
新來的人腦先要稱重,然後從中剖開,分成左右半球。其中的一個半球再手動切開,以分離出研究所需的腦區,然後放到-80攝氏度的冰箱內冷藏。另外那個半球則泡進福爾馬林固定,被固定的組織可以用來研究蛋白及腦組織的形狀,而冷藏的組織則更適合做DNA分析。
特哈達的團隊還能診斷任何可能影響腦部的疾病,他們也能檢測血樣、篩查病毒感染如艾滋病毒和肝炎病毒等。
準備完畢之後,這些腦組織就會存放起來等候下一步處理。麥克林醫院自己的實驗室將研究其中的一些樣本,但銀行的主要功能還是為別的機構儲備有意思的組織,它會應要求將切分好的組織截面寄給世界各地的研究者。
某些腦區的需求尤其旺盛,比如海馬就很熱門——這是對記憶具有關鍵作用的一個腦區。不需要的剩餘部分最終將被火化處理,但這個工作也不用著急。反正保存好的人腦是不會過期的,特哈達說。
人腦中海馬的位置 |Washington irving / Wikimedia Commons
我問他切分處理一枚24小時之前還在一個活人體內的腦時有何感想,他說感想很難描述:「手上捧著一枚人腦,心裡會想,『我的天!就是這東西讓一個人能思索、能跳躍、能交談、能生活的。這些細胞和組織究竟是怎麼構成這樣一部非凡機器的呢?』這是這份工作的一個奇妙之處,但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那種感覺。」
大多數捐獻者都患有某種神經障礙,他們希望自己的腦能加速新療法的研發。因為這個緣故,健康的「對照」腦也有很大需求,特哈達說。
「我們的神經科學需要進步,需要為各種神經疾病和精神障礙發明新的療法和手術。」他說,「多虧這些捐獻者的無私,我相信這些一定會辦到。」
圖丨giphy
一枚人腦在銀行中的旅程
從最初抵達到切分儲存
這是一項緊急任務。醫學研究需要新鮮的腦,所以每當有捐獻者在美國死亡,他的腦都必須在24小時內送到哈佛腦組織資源中心。等到豪爾赫·特哈達和他的團隊處理完畢,這枚人腦就相當於在時間中凍結了。
從人腦死亡到抵達麻省的麥克林醫院,平均耗費17個小時——考慮到它需要毫無損傷地取出、並從美國的任何地方運到此地,這已經可以算作神速了。
收貨後,特哈達先要給腦稱重。這一枚重1.1千克,比1.4千克的平均值輕一些,但是對一名老年捐獻者來說還算正常。
接著將它剖成兩半,用無菌鹽水清洗。在這之後,腦的兩個半球就要分道揚鑣了。
將其中的一個半球沿前後方向切成薄片。
然後用手術刀取出關鍵部分——這張圖中取出的是小腦。然後將切片放進兩個有特氟龍塗層的鋁片中夾好,用乾冰和液氮的混合物在幾秒內凍結。急凍能將組織的損傷降到最低。
最後再將它們置於深度冰凍,等到需要研究時取出。
另一個半球在福爾馬林中浸泡幾周使其固定,然後由一名病理學家檢查解剖,接著便可以在室溫下儲存、等待取用了。
常有人問特哈達這間銀行里有沒有哪個名人的腦,他總是回答:「這裡的每一個腦都很有名,對每一位捐獻者,我們都會脫帽說一聲謝謝。」
本文未註明出處的照片均來自 Ken Richardson
作者:Jessica Hamzelou,Sean O』Neill
翻譯:紅豬
編輯:游識猷
編譯來源
New Scientist, I slice up human brains for a living
一個AI
「這裡的每一個腦都很有名,對每一位捐獻者,我們都會脫帽說一聲謝謝。」
本文來自果殼,未經授權不得轉載。
※他們試圖重複心理學的多個經典實驗,竟然只有一半成功了
※「基因編輯嬰兒」事件的真正長期影響是什麼?一位業內人士如是說
TAG:果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