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醫學雜誌文章稱，垃圾食品公司涉嫌影響中國健康政策

近期，英國醫學雜誌（BMJ）和公共衛生政策雜誌發文，稱可口可樂等軟飲料在美國的銷量下降，公司把目光投向中國。從1999~2015年，可口可樂在中國的影響力日益增強。

而這段時間，中國的肥胖科學和政策明顯轉向了身體活動。這種轉變符合可口可樂的意願，即「預防肥胖重要的是活動，而不是健康飲食」。對這樣一種說法，多數公共衛生學者都不能接受。

作者稱，這些變化與可口可樂通過一個名為國際生命科學研究所（International Life Sciences Institute，ILSI）組織的運作，影響了中國的慢性病防治，可能會損害中國公眾的健康。

這個簡稱 ILSI 的組織，總部設在華盛頓，由零食業的許多巨頭資助，包括雀巢、麥當勞、百事可樂、百勝 (Yum Brands) 和可口可樂。它有 17 個分部，大多位於墨西哥、印度、南非、巴西等新興經濟體，對外宣傳自己是科學家、政府官員和跨國食品公司之間的橋樑。

在中國，ILSI在中國疾病預防控制中心 (CDC) 內部辦公。

2001年，美國外科協會發表應對肥胖流行倡議的2年內，可口可樂意識到，肥胖公共健康問題嚴重威脅到其盈利。

肥胖成為可口可樂的主要關注點，由ILSI健康促進中心運營。在美國，可口可樂公司制定了一項積極的，多管齊下的科學戰略，以保護其利潤，並將「體重增加歸咎於不活動」。

可口可樂將自己定位為「健康積極的生活方式」倡導者，宣傳所有食品和飲料都可以成為健康飲食的一部分：避免肥胖的關鍵是活動。

這項運動在中國非常成功。

從2010~2015年，ILSI-中國贊助的肥胖工作中有60％主要集中在鍛煉上; 只有23％與飲食有關（表1）。

表1ILSI-中國贊助的肥胖活動以體育活動為重點（2004~2015）

會議和研討會

1. 2004年12月關於身體活動健康益處的國際會議

2. 2006年3月中國肥胖與體育活動工作組聯席會議

3. 2006年11月中國控制肥胖及相關疾病會議：保持健康體重 - 慢性病控制和預防的重點

4. 2007年6月2007年國際體育與健康飲料論壇

5. 2009年6月中國肥胖和體育活動工作組研討會

6. 2010年11月體育活動與健康會議：「運動是良藥」

7. 2011年12月2011年中國肥胖控制與預防會議：能量平衡和積極的生活方式

8. 2013年12月2013年肥胖控制和預防會議：適當的體重控制技術和工具

9. 2014年11月2014年身體活動與健康會議：「運動是良藥」

其他科學活動

10. 2005年4月ILSI-中國組建體育活動工作組

11. 2011年7月衛生部發布中國成人PA指南（試行），9月份舉行宣傳會議

12. 2012年6月在中國推出「運動是良藥（Exercise Is Medicine）」，2012 - 2015年開設了多個培訓課程

13. 2011-2013培訓獎學金計劃，可口可樂飲料（中國）和ILSI-中國獎學金計劃

14. 2014年4月ILSI-China成立「運動是良藥」中國工作組

公共衛生干預

15. 2004-2015快樂10分鐘，學校運動計劃，從試驗到納入全國運動

16. 2007-2009社區體育活動促進項目

17. 2007-2015全民健康生活方式行動，發展成為全國性運動

國際會議中，邀請參加6個國際會議的大多數外國專家（13/18，佔72％），以美國為多，其中一半是運動科學專家，或是在肥胖研究中強調身體活動的專家。最常邀請的是Steven N. Blair和James O. Hill。與其他專家相比，Steven N. Blair和James O. Hill更強調活動量不足是肥胖的關鍵。

文章指出，鑒於這些突出的發言者所傳達的一致信息和缺乏其他觀點，參加會議的中國研究人員很可能得出結論，在美國，促進身體活動是對抗肥胖的最重要策略。健身對於預防肥胖當然至關重要（實際上，鍛煉在肥胖防治中的作用較小）。

儘管使用了「吃動平衡」的言辭，但重點主要在於鍛煉。沒有提出關於飲食戰略的最新思考，包括解決全球糧食系統和控制食品工業的努力。

文章說，中國推出了一系列健康促進方案，但在營養目標方面，通常建議限制食鹽攝入量，重點是對健康生活方式的教育，而非對食品行業的監管。

文章說，隨著食品行業在政策表上獲得大量發言權，對肥胖和慢性病預防策略的討論決定性地轉向促進身體活動。雖然促進健康食品的營養方法、飲食指南和營養教育仍然存在，但幾乎沒有資金支持，在公眾中曝光度很低。

文章稱，在政府對慢性疾病預防和治療投入較少時，受利潤最大化驅動的公司能夠發揮巨大的影響力。

美國一家媒體報告名為「研究詳述垃圾食品企業如何影響中國的營養政策」中，舉例說，「快樂10分鐘」是中國推出的一項活動，旨在鼓勵學生每天運動10分鐘。在一個兒童肥胖率驚人的國家，這似乎是改善國民健康的可貴一步。

但值得注意的是，該倡議及其他強調鍛煉是減肥最佳方式的官方項目中，強調「鍛煉是最佳減肥方式」，卻沒有提及一點：減少攝入高熱量垃圾食品和含糖飲料的重要性。在這個全球第二大經濟體，這些商品已經變得無處不在。

在中國工作了幾十年的全球營養專家Barry Popkin稱「感到遺憾」。

他說，全球各國都在開始對食品、飲料或糖開始監管，這不僅能防治肥胖，對飲食相關的慢性病都有積極的作用，但政府還沒有明顯的舉措。我認為，ILSI在促進身體活動議程方面的影響是非常有害的，並使中國在努力為其公民創造更健康的飲食方面落後了數十年。

但許多中國學者歡迎企業參與公共衛生。

中國疾控中心的一位科學家告訴文章作者。「他們建了學校......為學校食堂提供設備。這是一種回饋社會。雖然沒有利潤，但這有利於他們的聲譽。」

北京一家醫院的臨床營養師評論說：「我認為我們必須支持公司參與標準制定......實際上，很多公司都提供了大量的學術知識。他們從國外帶來了標準......他們沒有主導[過程]; 他們僅僅提供了一些財政支持。」

「公共健康教育的大量資金來自公司，」另一家北京醫院的營養師兼網紅解釋說。

「你擔心嗎？」

「這既不好也不壞，」他回答道。

作者採訪的那些人中只有極少數人譴責行業的影響力。「公司資金肯定會影響營養研究的科學性，」一位不願透露姓名學者告訴作者，謹慎地說，「但今天不可能拒絕。」

作者稱，1991年，中國成年人超重或肥胖為20.5％。到了2011年，則激增至42.3％。

中國是可口可樂的第三大市場。可口可樂前首席執行官說，「這對於我們未來業務的增長至關重要」。

來源：

[1] Making China safe for Coke: how Coca-Cola shaped obesity science and policy in China. BMJ, 2019, 364:k5050.

[2] Greenhalgh, S. Soda industry influence on obesity science and policy in China. J Public Health Pol, 2019. DOI: 10.1057/s41271-018-00158-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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